“你没发烧吧？”

我伸手去摸赵亮的脑门，要是被任婶知道我帮着赵亮娶了一个鬼媳妇，她能活撕了我。

“哥，你这就不地道了，许你找嫂子，就不许我也找一个！”

赵亮一梗脖子，怼的我一句话说不出来，褚墨可就在旁边看着，我要是答错一句，有的我受的。

“别贫了，走吧！”

褚墨一挥手，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她这个态度不对，以我对她的了解，肯定已经有了主意。

按照原路回返，刚转过一个弯，褚墨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

我以为前面出了什么事，刚转出来，便看到老于手里握着烟袋锅子，黑着一张脸等着我们。

“最近村里有点乱，不要瞎跑！”老于似乎意有所指，扔下一句话，慢悠悠的越过我们，向着村口走去。

“哥，他什么意思？”赵亮愣头愣脑的问道。

我盯着老于的背影看了半响，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才回过神来，老于的背上趴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瘦的皮包骨的老太太，她似乎很饿，不时伸手想要抓老于，可每次伸手都被老于身上的阳火炙烤，手刚伸出去，便被烫的缩回来。

“媳妇？”

我侧头看向褚墨，褚墨对我摇摇头，继续向回走。

白天见鬼很罕见，即便是那个小本子上也没有几例，最关键的是，老于身上的阳火那么旺，怎么有鬼敢缠他？

“你俩安心在家待着，我出去看看！”

回到小院，褚墨简单交代一句，便急匆匆的出门。

“哥，是不是出事了？”赵亮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

我摇摇头，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特别是见到老于之后，感觉好像遗忘了什么事情。

“那我给我妈报个平安！”赵亮倒是很平静，摸出电话给任婶打电话。

这小子就是个傻大胆，除了钱和他妈，很少有事情能让他上心，可能就是这种性格，他才能运尸运了七年。

他打电话，我站在院里想了半天，忽然明白哪块不对了，刚才在村里溜了半天，除了老于，一个人没看到。

不只是这样，村里的房子也有问题，全都是封闭式的，而且每一家的墙都砌的很高，邻里之间很难相见。

褚墨是中午回来的，不过有些神神秘秘的，关好门后，她从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袋子。

“这什么？”我有些好奇。

“树瘤！”

褚墨吐出两个字，解开袋子，从里面倒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树瘤。

“嫂子，你怎么弄来的？”赵亮瞪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褚墨没说，而是拿出一把刀，当着我们的面从中间切开了树瘤，里面的结构和外面一样，大圈套小圈，和年轮一样，密密麻麻的圆圈套在一起，好似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人看。

“怨魂呢？”我问道。

刚才虽然感觉里面有东西在看我，可我知道，这里面很干净。

“消化了！”

褚墨淡淡的回了三个字，却让我的心一寒，她的意思很简单，树瘤成长起来靠的是吸取那些怨魂的力量。

村口那颗鬼槐身上虽然有一百余颗树瘤，可拳头大小的很少，还不到十个，也就是说，每有一个树瘤成熟，便会有一个阴魂消失，也就代表着一条人命彻底消失。

褚墨片下一片树瘤，将那片树瘤放在一个小碗里，然后碾碎，抬头对赵亮道：“手拿来！”

“哦！”

赵亮愣了一下，马上伸出手，刀片在他的无名指上划过，一滴滴黑红的鲜血滴下，接触到碗里的树瘤碎末后，发出兹的一声，冒出一股白气，白气散去，碗里原本灰黑色的树瘤残渣变成了绿色。

“这什么东西？”赵亮磕巴着问道。

我也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鬼血！”

褚墨抬头，吐出两个字。

鬼是什么，我们都很清楚，是一种阴魂，没有实体，也就是说，不会有血，更不会有泪。

树瘤属阴，人血属阳，阴阳交融在一起，本会相互消融，可赵亮不同，他身上的三把火里面鬼火都快占了一半，身上更是阴气森森的，他现在的样子像鬼多过像人。

他的血自然也是一半阴一半阳，这样的血滴入树瘤里面，属于阳的那一半血蒸腾而起，属于阴的那一半融入树瘤中，成型之后的东西便叫做鬼血。

“这东西有什么用？”

我在小本子上没见到关于鬼血的记载，听名字倒是很唬人的。

“最大的作用就是喂饱他那个鬼媳妇！”褚墨瞟了赵亮一眼，又切下一片树瘤，如法炮制下，又弄出了一份鬼血。

半个树瘤，一共做出了七份鬼血，一天一份，正好七天，也是褚墨和我约好的七天。

很明显，七天之后，赵亮的事情便会解决。

有些奇怪的是，褚墨自始至终没说到底应该怎么做，而是为我普及了一下午相关的知识。

晚九点，本已经睡下的赵亮直挺挺的坐起，和往常一样，坐起来化妆打扮。

我和褚墨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虚握着一根不存在的眉笔，对着眉毛仔细的画着。

褚墨拿出一份鬼血，放在赵亮的身前。

赵亮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鬼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迟疑了片刻，他拿起鬼血，转身向外走去。

褚墨对我点点头，跟了出去。

我没动，关于今天晚上的行动，褚墨只说了一点，我在家等着，她和赵亮去白天去的那个小院。

他俩离开后，我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着。

这次不让我去我很清楚为什么，我的实力不够，去了是累赘。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褚墨和赵亮始终没有回来，时间也来到了凌晨十二点。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在这时响起，老于出来打更了，有些奇怪的是，今天我没听到老于的声音。

梆子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来到了门口，梆子声也跟着停下。

我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大门，我能感觉到门对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老于就在门外。

褚墨和赵亮一走便是三个小时，老于又在这个时候停在门前，我有些怀疑出事了。

最终，还是我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老于？”

外面一阵沉默，没有回答。

“咚咚咚！”

就在我以为不会有回应时，门口响起了三道梆子声。

“妈的！”

我更加焦躁，本来褚墨没回来我就有些担心，现在老于又来了这一手，他想干什么？

可我明白，越是这时候，越要冷静。

褚墨的院子他们进不来，所以在等着我出错，等着我开门。

我向后退了退，打算回屋，我没事就是对褚墨最大的支持。

“我等你！”

我刚退出一步，门外又传来了那熟悉的三个字，昨天晚上，就是因为赵亮嘴里吐出的这三个字，我才追过来的，现在又听到了这三个字。

“谁在外面？”

我很清楚，外面的不是褚墨，可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没良心的，这么快就忘了我吗？”

门外，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如泣如诉的，好似因为我的负心而哭了起来。

这让我更加确定，外面的不是褚墨，如果是褚墨，我要是敢做对不起她的事，她绝对会拎着小皮鞭在后面抽我，而不是在这哭诉。

我冷笑一声，转身向屋里走。

“谢寅，你个负心汉，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友了吗？”

门外，那个声音突然气急败坏，卸下了伪装，露出了本来的声音，是陈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