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雁在天玄皇宫里狂奔,为了节省力气,他并没有如之前那般用玄力御空之术,他像一个普通人一般在地面上狂奔,脚步凌乱,神色慌张。
他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被这样惊惧的情绪所充斥,那个人,那个声音,那双眼睛,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他那段恐怖至极的往事。
或许,在面对别的强者的时候,独孤雁还不会有这么大的恐惧感,就算自己不敌,但是今日……君北遇很显然是勾起了他记忆中一些别的画面,让他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惧怕。
他最终回到了东宫,在确定没有人追他之后,独孤雁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捏了一道诀,独孤雁将夜紫鸢叫了出来。
夜紫鸢原本正在房中和宇文烨洞房花烛,在听到独孤雁召唤后,立刻便丢下了宇文烨冲了出来,她想着,他师父一定是提着夜倾璃的人头来找的她,再不济,也一定是被折磨得如废人一般的她。
然而,夜紫鸢一出门便看到了一个发丝凌乱,满身都是灰尘泥土狼狈不堪的人影。
她愣了愣,仔细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她那素来都端着架子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师尊大人……
“师父,怎么是您?!”
夜紫鸢不敢置信的看着独孤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师父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狼狈!
她怎么敢信!
毕竟,在这偌大的天玄皇宫内,哪里会有人是他的对手?怎么可能!就算有高手,就算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以独孤雁的本事,想走还不是容易得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你还有脸问!”独孤雁面色一沉,很显然对于自己狼狈的样子非常的愤怒,甚至有要迁怒于夜紫鸢的意思,冷冷道,“从今以后,你给我乖乖地做好你的太子妃!别去招惹那个女人,更别去招惹无忧宫里的人,听到了没!”
夜紫鸢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后一脸不敢置信地道:“她不过就是夜家的一个养女,一个不会玄力的废材,为什么不能招惹她?她几次三番招惹我,羞辱我,我定要让她……”
“啪!”
独孤雁看着夜紫鸢疯狂的样子,直接冷着一张脸甩出一个耳光。
“夜紫鸢,在本尊面前,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大呼小叫了?!尊师重道你都忘了?”独孤雁下手毫不留情,直接打得夜紫鸢面颊红肿,口中渗出一缕血丝。
“为什么?”夜紫鸢不敢置信的看着独孤雁,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记忆中那个疼爱自己,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都会被原谅的的师父。
面对夜紫鸢的眼神,独孤雁沉着一张脸,紧紧的抿住了嘴了嘴唇,他能告诉她,因为君北遇是他不能招惹的存在吗?他能说他差一点就死在君北遇的手中吗?
在一直都把自己当作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崇拜着的徒弟面前,他怎么有脸将实话说出来?
看着夜紫鸢红肿的脸,独孤雁终究还是有了几分不忍,放软了语气道:“总之,你先留着她的性命,切莫轻举妄动,否则,到时候你出了什么事,本尊也救不了你。听懂了没有?”
夜紫鸢眼眶一红,倔强的看着他,委屈的泪水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独孤雁接着道:“今日在大殿上你也看到了,若是本尊不来,你要如何收场?你现在还不够强大,所以本尊要你学会忍耐!想要让一个人死很容易,但是,让她匍匐在你的脚下求饶,才是你的本事!”
“是,徒儿明白了。”夜紫鸢终于松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擦了擦忍不住落下来的泪水。
独孤雁松了一口气,内伤已经让他没什么多余的精力,直接道:“为师要闭关一些时日,以后住在东宫,切记不要招惹君北遇。”
说完,他便不再多留,转身就走。
“师父……您……多保重。”夜紫鸢看着独孤雁的背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在他背后小声说道。
听到夜紫鸢的话,独孤雁脚步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过身,从袖中取出一枚看着十分古朴的铃铛递给她,沉声嘱咐道:“这枚铃铛里,藏着为师的一缕神念,你在危急之时捏碎此铃铛,它可保你一命,但也仅仅只是一命!”
说完,独孤雁便不再多留,身影一闪,隐入了夜色之中。
夜紫鸢将铃铛小心的贴身藏好,默默地看着独孤雁离开的身影,在心底里暗暗发誓,总有一日,她要变得比他更强大,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包括那个,让独孤雁都感到忌惮的人!
……
宇文瑾一路抱着夜倾璃在天玄皇宫内狂奔,他运转了身上所有的玄力,一边往她的体内输送玄力减轻她皮肉上的痛苦,一边在夜色之中狂奔,只为了在最快的时间内用最平稳的方式将她送到最安全的地方。
夜家灵泉,是对于此时的夜倾璃来说,疗伤效果最好也是最温和安全的地方。
然而,让宇文瑾没想到的是,当他抱着夜倾璃想要进入夜家的时候,却被夜家的侍卫无情的拒之门外。
为什么?因为夜倾璃再也不是夜家的人,因为夜家今日谢绝见客,因为……夜家知道了夜倾璃身受重伤需要灵泉水来疗伤。
“瑾王殿下,您还是请回吧,天色已晚,老爷和夫人吩咐不允许任何人入府,今天确实不方便。”夜家的管家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宇文瑾手中浑身是血的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宇文瑾平日里和曾被如此冷漠的拒之门外过?哪一次不是客客气气的被请入内,如今又急又气,看着那管家连话都懒得多说半句,直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上,直接蛮横的往里头闯去。
然而,夜家大门紧闭,隐卫却源源不断的出现,宛如一个铜墙铁壁,狠狠地挡住了宇文瑾的去路。
谁让他只是一个瞎子?谁让他只是一个废物?谁让他现在只身一人?
夜家仗着的,就是宇文瑾不会乱来,或者说,他们也想逼得他乱来一次,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探一探他的底,究竟有多深!
夜崇风这份算计,可以说是十分可怕了。
若是之前,宇文瑾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夜崇风的算计,他定不会随意的落入他的圈套之中,但是眼下,看着浑身是血的夜倾璃,他已然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也没有心思再去管其它。
他装了几年的瞎,装了几年的废物,早就已经装够了,如果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日后还能成什么事?!
“全都给本王滚,否则,今天本王血洗夜家!”
宇文瑾双目赤红,眼里满满都是怒火,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这,是他最后的警告,也是他给夜家的唯一一次机会!
然而,宇文瑾的怒火,并没有让夜家隐卫有退让的意思,他们很明白宇文瑾的实力,也很明白孤身一人的他并没有闯入夜家。毕竟,对于宇文瑾想要走的路,夜崇风早已设下了无数的陷阱和埋伏。
夜家大门外,不下十个黑衣隐卫,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宇文瑾的前方,如一道又厚又坚硬的墙,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他的去路,在宇文瑾的眼里,等同于挡住了夜倾璃的生路!
他体内积压已久的玄力开始涌动,开始释放,如一头即将苏醒的野兽,在他那副看似弱不禁风的外表之下,疯狂的叫嚣!
这一刻,他唯有一人,却要为了一人,在千难万阻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宇文瑾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他不再有任何的顾虑,也不再去考虑自己,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瑾王的身份,自己的血海深仇,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激怒了的普通人!
夜,逐渐的深浓。一片厚厚的乌云飘过,遮住了天上那一轮明月。
与此同时,一道诡异的怪风,吹熄了也加门前那两盏颜色喜庆的大红灯笼。
光线一下子变消失,眼前会有短暂的失明,只要是个人,在这瞬间心中便会产生一丝慌乱之情。
当然,除了早有准备的宇文瑾!
“咻——”一声你短暂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在这瞬间,那些挡在夜家门前的黑衣隐卫仿佛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开始提起警惕,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猜到,宇文瑾会用这种方式……
“嗤”地一声轻响。
无尽的暗夜,笼罩了整条街,伴随着那声音响起的同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人群之中弥漫……
黑暗中,一人轰然倒地。
是谁?!
是什么样的暗器,竟然让人连一丝危险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发出声音,也没有人退却,只是运起了全部的玄力保护住自己的周身。
宇文瑾阴沉着一张脸,黑暗中,他却显得无比从容,他确实不是瞎子,但也确实习惯了作为一个瞎子,所以,在黑暗之中,他反而能够有更加灵敏的感知。
而他真正的本领,也并非是隐藏的玄力,而是,他在黑暗之中无比精准的感知!
他没有什么武器,也从来不会用花里胡哨的暗器,他只是取出了一根普普通通的玄木发钗……用玄力控制着,送他们全部归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