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缘顺着艾登·约翰逊的动作站起来，转身向众人竖起右手掌，微微一躬，笑道：“原来是各位小朋友，贫道稽首了。”

他这一躬把众人吓坏了，不说人家是前辈就是光凭人家的年纪，都不能让张缘先行礼啊，一通手忙脚乱得回礼后，艾登·约翰逊说道：“张真人是种花家武当山的高人，最近正在欧洲访友，听到雪怪的事情后，特地赶过来帮忙的，大雪怪会交由他来对付。这样，你们就能安心清剿那些小雪怪了。”

“呵呵，太抬举贫道了，贫道现在不过是垂老之身，聊发余热罢了。“张缘挥了挥手，清癯的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看着陈震问道：“我看这位小友不像是在欧洲生活的人，不知小友师从何人啊？”

“晚辈陈震，种花家震州人，传统法师，却算是野路子出身。”刚刚坐下的陈震看张缘问自己，站起来行了一个法师礼，用汉语答道。

“哦，隔代传承，在和平时期倒是少见了，难得，难得。”张缘慈眉善目得点点头，然后一一又问了其他人的姓名，然后才继续扭头，示意艾登·约翰逊继续讲雪怪的信息。

雪怪的信息基本上陈震他们都知道，只是今天早上袭击之前的情况没有得到通报，现在艾登·约翰逊说的就是这些。

雪怪是借着大风的机会发动攻击的，在风声的掩护下，大雪怪不知道以什么方法击杀了两个岗哨，在监控防线上撕出了一道口子，然后突袭了营地，它们差点就成功了。

如果它们能成功突进营地击杀大量没有组织起有效抵抗的中低阶超凡者，那意大利和瑞士超管局组织起来的攻势就会被瓦解，而不是现在只有20%左右的人退出了。

“唔，贫道应该能和大雪怪单打独斗，拖到你们把小的都解决掉，只要你们能分割战场，不让那些小的来干扰贫道就行。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张缘听了艾登·约翰逊的介绍后，抚着雪白的胡须，直接揽下了最难的一件事。

14阶雪怪的实力是非常可怕的，可不是今天早上过来攻击的那些小的可以比拟的，原本的计划是由一支13阶超凡者组成的五人小队，加上一个12阶超凡者组成的支援小队去牵制大雪怪，清理完那些小的之后，所有人集中力量去围殴大雪怪。

现在张缘能单挑大雪怪，那就意味着能空出大量高阶人手去剿灭小雪怪，一个12阶超凡者比10个7阶超凡者的战斗力都强，看今天早上玻利维尔面对雪怪时的表现和陈震这一个小队面对雪怪的表现就知道了。

张缘的大包大揽让艾登·约翰逊喜出望外，原本平静的神色变得欣喜起来，大声道：“张真人愿意出手解决雪怪，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会马上和菲利普先生调整战斗方案，保证不让那些小雪怪去干扰你。”

“呵呵，小艾登，你听错了，贫道现在没能力直接解决大的那只了，贫道现在也只有14阶了，再过一些日子，贫道说不定连动手的能力都没了。”张缘笑眯眯得抚着胡子，爆出一个惊天大料。

他说自己现在只有14阶，那就意味着以前他是比14阶还高的存在。但，为什么他的实力退化了？

艾登·约翰逊知道种花家人谦逊的传统，原本他听说张缘要去和大雪怪单打独斗，以为张缘是要自己去解决大雪怪，没想到张缘给了他一个迎头痛击。

不等他询问，张缘就笑道：“小艾登，你应该知道你的老师最后的实力是多少吧？贫道现在走的路子，就是你老师走过的路子，所以，贫道现在已经不是16阶啦，只有14阶了，这次来欧洲，就是见见以前的老朋友，不然，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陈震在这番话里听出味道来了，这是超凡者必然会经历的一个阶段，实际上张清也在经历这个阶段，在拿到张陵剑后，张清给陈震说了很多高阶超凡者的秘辛，超过10阶的超凡者会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进入能力的退化中，这个过程有的人持续10年，有的人持续15年，极少数人是持续20年的。

他们会一直退化到和普通人一样，然后逝去，这也是张清的伤势根本没什么希望治愈的原因之一，张清已经快140了，他也开始进入退化阶段了。要治疗他的伤势，就必须先逆转这个退化的趋势，然后才是治愈陈年老伤，没有超凡卓绝的药物辅助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

看艾登还处于震惊之中，张缘笑了笑，说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应该明白。好了，贫道就不打扰你了，贫道还是第一次来这阿莱奇冰川，不如，让这位陈震小朋友陪贫道走走，领略一下冰川的风貌。”

这一下，众人的眼睛全都集中在了陈震身上，这明显就是一个借口，找一个单独相处的借口，因为这里虽然是阿莱奇冰川，但并不是平时能用来做风景的那一段，附近的地面因为寒冷和经常有的大风，直接就是一片褐黑色的荒地，远处倒的确是有冰川，但是白茫茫的一片，也没什么风景好看。

但众人虽然惊奇，却也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两人来自同一个国家，希望聊一下也是正常的。

陈震和张缘走出营地一段距离后，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站定，张缘虽然只是穿着一袭单薄的道袍，但丝毫没有觉得冷的意思。

他背着手看着远方的冰川，淡淡问道：“小朋友，你和我道门，可有渊源？”

陈震被他这么一问，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斟酌了一下用词后，答道：“晚辈谈不上和道门有什么渊源，只是略微认识一些朋友是修炼的道术。”

“你这小朋友，不老实。”张缘看了陈震一眼，很是爽朗得笑了，说道：“也罢，贫道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贫道问你，你是不是认识张佑汉，可别否认，你身上的灵印，只有乾元门的秘法才能施放。”

陈震恍然大悟，原来是张清在他身上下的印记漏了馅，不过，张缘也真是够厉害的，光凭印记就能确认这是哪个门派的功法。

陈震有点纠结，因为张清并不想被打扰，所以才隐姓埋名，整个超凡界，没几个人知道张清在震州的，况且，他不知道张缘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图，但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一个已经迟暮的老人的问题，说不定人家和张清的关系不错呢。

想了想之后，他缓缓问道：“前辈是认识这位张佑汉前辈？”

“哈哈，小朋友还和我耍心眼，贫道要不是认识，还认得出来？”张缘一脸戏谑得揶揄了陈震一句，然后无奈而恳切得说道：“罢了，贫道和你说了吧。张佑汉算是贫道师兄，贫道得过他指点，若不是道兄指点，贫道也上不到16阶去。如今，贫道大限已至，若是你有道兄消息，还请不吝示下。”

张缘的话说得恳切，言语中满是唏嘘，让陈震听了动容，人家都这么说了，再矫情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掏出手机，拨通张清的号码后，递了过去。

“喂，小友，遇到难题啦？说说看。”张清知道陈震来了意大利，看电话是陈震的号码，直接就开口了。

这边的张缘听到张清的声音，眼睛瞬间就红了，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情绪表现，毕竟是经历丰富的人，在小辈面前不会轻易失态。

他轻吐一口气，低声说道：“道兄，是我，张缘。”

那边的张清听到之后，略一沉默，也是低声问道：“原来是缘师弟，一向可好？你遇到陈小友了？”

“是，师弟在欧洲访友，正好这边闹雪怪，师弟这已经开始涅行的身子可以发挥余热，那就揽下了，来了之后，却发现了师兄的印记，所以带这小友出来询问了一番。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师兄的消息，莫非是天意！”张缘雪白的胡子在寒风中飘荡，言语中满是唏嘘。

“涅行，你也到这一步了吗？岁月不饶人啊。”张清很是感慨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跟小友一起过来吧，咱们好好叙一叙。”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