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帕加尼亚很是爽快得说出肯定答案的时候,陈震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这位帕加尼亚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商人,从那不还价却可以一年后退款的行为来看,他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
不还价,这个行为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强化他这里是精品的概念,那么溢价就随便他开了,他当然不会做得太过分,但这是一种非常有用的心理暗示,尤其是古董行业,会带来更多的客源和更大的名声。
第二是带来极高的确定性。商人因为接触的人多,看人比一般人厉害多了,他知道你是真心想买,还是试探,不二价会缩短交易的时间,也容易让不想买的变成想买的(原本不想买,但因为觉得人家很牛逼,于是变得想买了)。
而一年后可以退款这种行为更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策略。如果陈震买了他的东西,那么他就有20万欧元可以支配,如果他预计陈震会退款,他就不会动用这20万欧元去做别的事情,而是买一份固定收益的理财产品,一年后,即使陈震退款,他也赚到了收益。
这种退款行为发生后,100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人向别人赞扬他这种守信行为,他的名声就会提高很多,实际上可能10个人就会有一个赞扬他的。于是这两个条款相互交织,相互辅助,互为闭环,一步一步强化他这个店的名气。
能设计出这么聪明,这么长远的经营策略的店,陈震不觉得他会愿意随随便便就把店里的核心信息告诉自己。
果不其然,帕加尼亚继续说道:“我会很清晰得记录这些,但这些是我店里的核心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这也是一种策略,待价而沽,如果他不愿意说的话,直接拒绝就行了。
作为一个大企业的继承人,拉斐尔对这种事情是见多了,不耐烦得说道:“凡事都有代价,只是多少的问题而已。你想要什么?”
“不不不,拉斐尔先生,你要明白,我们都是做生意的人,我有权力,有义务保证我的渠道的安全,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我只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事情。所以,你要告诉我,你们想知道什么,然后,我才能确定是不是能告诉你。”帕加尼亚的话显示他依然非常有操守,但在现场的两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已经软化了。
虽然他的家族也有非常长的时间了,理论上超过400年,但一个三四百年的仆从家族和一个百年底蕴的大家族,这没什么可比性,仆从家族虽然也能上升到高位,但显然他们没有抓住,所以他们依然不是这个社会的顶层。但比亚乔家族是,或者说,比亚乔家族能接触到这个层次。
顶层家族之间的信息流转速度是非常快的,任何公开信息都会在一周之内传入这些人的耳中,如果拉斐尔想搞他,只需要开一个宴会,在宴会中借故提起他,随便说他两句坏话,就能让他产生大量的损失。
既然对方已经服软,陈震也不想逼迫过甚,直接问道:“罗伯特买的那枚指环,你都知道一些什么?”
帕加尼亚看了陈震一眼,发现原来这个东方人才是正主,想了想,答道:“那枚指环的材质很奇怪,大约是某种动物骨骼化石或者是天然材质,反正不是金属,也不是某种宝石或者水晶,那枚指环是一位淘荒者的收获,当时他带了不少东西来,我都收下了,那枚指环就是其中之一。”
“淘荒者?”陈震对这个词不怎么理解,便看向拉斐尔,却发现拉斐尔也是满良疑惑,显然他也不知道淘荒者是什么鬼。
帕加尼亚主动解释道:“佛罗伦萨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有很多遗迹在这里,经常都能在清理年久失修的房子的时候发现一些古董,还有一些类似于早年的下水道一样的地方,能发现不少东西,有一些人专门就是做这种活计的,我们把他称之为淘荒者。他们有时候能弄到一些好东西。”
听他这么一解释,陈震明白这所谓的淘荒者是什么意思了,其实就是种花家的背包客、包袱斋之类的小古董贩子,用很低的价格去收“破烂”,然后卖出去,赚的就是信息差的钱,只是淘荒者的业务范围比背包客要广一些,可能也会兼顾一些体力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指环的来源是偶然的,这很重要。
陈震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么,当时他卖给你的东西都还在吗?也许我可以挑选几件。”
陈震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他的确是想看看同批次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另外也是询问信息的报酬。
帕加尼亚闻弦知雅意,脸上马上绽开了笑容,说道:“当然,大部分都还在。稍等,我去拿出来。”
帕加尼亚直接离开柜台,推开柜台后面的门走了进去,陈震在精神力感应中发现里面是一个仓库,分门别类存放了不少股东,他在不同的地方东一件,西一件得拿东西,也就是说当年卖给帕加尼亚的东西很杂,很多。
陈震见此,也没有继续监视帕加尼亚,而是继续看店里面陈设的东西。
刚才他发现了一个超凡香炉,这是比较明显的,在他的精神力感应里,一下就看到了。但没有灵光的东西并不意味着不是好东西,他就想着能不能再淘到一两件宝物。
就在陈震看的陈设的时候,门口的铃声响动,一个高鼻深目,眼睛是棕色,头发灰褐,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柜台前面坐着的两人之后,径自去看陈列的东西的。
但是陈震能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香炉上停留了一下,这让陈震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不要紧,陈震在他的食指上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指环,样式和之前他见过的,以及在罗伯特手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陈震不动声色得手一勾,在他身上丢了一枚秘法印记,然后把玩着自己面前的香炉。
“就是这些,请看一下吧。”帕加尼亚把一个篮子放到柜台上,把篮子推到陈震面前,然后转出柜台,招呼进来的中年人:“午安先生,我是帕加尼亚·德美奇,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你好,德美奇先生,我是奥罗拉·伯雷,我对古董有些兴趣,但不是很懂,你能帮我介绍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