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句话？”方媱愣了愣，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说道：“你是说，我说他们又没法律依据就给我们发……对啊，打官司是要讲证据的啊。”

方媱说到后面的时候，直接就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一脸的恍然大悟。

夏潇也是一脸兴奋，说道：“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我没记错的话，打官司就是要讲证据的，戴尔说我们损害他们的形象，总归是要讲证据的。老板，我觉得，我们可以发一个公告，说我们的测评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要证明我们有问题，他们就要拿出证据来。我们还可以公布一部分我们测试时候的数据，用来打他们的脸。”

陈震看其他人的眼里也发出了兴奋的光芒，笑道：“这是正面刚的方法，如果正面刚，那就还不够。完善一下？”

陈震的最后一句话中带着戏谑和期待，继续引导。

“完善？还不够……”陈震的话让夏潇卡了壳，喃喃得想着还能怎么做。

但他旁边的刘启飞已经镇定下来了，一针见血得说道：“老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戴尔既然是用法律手段，那我们要硬刚也要用法律手段，法律是讲证据的，我们应该拿出过硬的证据来。但什么才是过硬的证据呢？”

“所以，你应该去问法律专业的，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甚至，我们公司说了也不算，要有经验的律师说了才算。但我们可以先有一个底子，你觉得呢。”陈震笑着接上他的话，继续引导。

刘启飞一拍大腿，叫道：“对啊，要打架就要先叫人，对了，敏感信息审查部的林珂就是学法律的，我们先问问她不就行了。来来来，让我先出去。”

刘启飞让堵在门口的同事挪开位置，一溜烟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带着一个身材，嗯，曲线非常“直接”的女孩子回来了，正是敏感信息审查部的林珂。

“老板。”林珂和陈震打了个招呼，也不坐下来，直接说道：“刚才启飞和我说了，正好，我昨天也查了资料。这个事情，在我们国内，没有直接的法律，也没有具体的评判标准，属于很典型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商业官司，而且国内不支持可预期关联性（注1）这个说法，也就是说，如果戴尔起诉我们，其实他们的赢面不怎么大。

如果他们硬要起诉我们，我们要应诉的话，应该拿出一些硬一些的证据，证明他们的电池的确是有问题的。电池有没有问题，周教授的话是可以作为证词的，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是，笔记本电池没有行业标准，这点比较头疼。如果有行业标准，我们是可以进行针对性测试的。”

林珂的话里充斥着大量专业术语，原本对这方面有一些了解的人听明白了，但更多的人没搞明白，有点一头雾水。

邓凌芳看陈震示意她说话，便说道：“其实林珂的意思很简单，最硬的证据是就是国家标准，比如CCC，但是笔记本的电池是没有强制标准的，只要符合生产的规范，在标称的时候不虚假就行了。但我们可以针对他们的电池做一个测试，能证明他们的电池的确存在风险就可以了。”

“对啊，芳姐说的没错，只要我们能证明这个的问题就好了，对于电池来说，如果是CPU，那还难一些，但如果是电池，那很容易，我们给他设计一个严苛的方案就行了。”夏潇一听邓凌芳的话，马上一拍大腿，眼珠子急转，显然是在想坏招了。

陈震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夏潇，你根本不用去设计一个多么严苛的方案，其实很简单，你模拟一下那个高端商务人士和学生的使用场景的，高强度测试一段时间，就能知道他们电池的表现了。”

“可是，老板，我们不知道高端商务人士是怎么用电脑的啊。我们都是低端人士。”夏潇听到陈震的话之后，马上眼睛一亮，因为戴尔的XPS系列的电脑是面对高端人群的，但他马上又蛋疼得表示自己不知道什么是高端人士。

说来也是，种花家在2005年的时候，办公场景相当LOW,基本没什么大屏幕演示数据之类的东西，没接触过的人，觉得那些人的办公场景相当高大上，但实际接触了之后，发现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陈震笑了笑，说道：“你自己的测评里也说了，这电脑，也就是给一些商务人士处理表格，文档和回复邮件用的，玩游戏的不行，但你大概不知道，其实表格有时候也会对CPU有非常严苛的要求，你去拿电脑来，我给你设计一个表格，再给你解释一下这个的表格有什么用，你就知道该怎么测试了。”

“收到，我马上去。”夏潇搞怪得敬一个军礼，一路小跑着去拿电脑去了。

电脑拿回来后，陈震点开一个EXCEL表格，一边输公式，一边笑道：“你看，一个超大型公司，他们总是要做预算的，预算又和他们的业绩以及销售区域有关，由于预算有限，区域又那么多，需要在不同的区域分配预算，那么根据是什么？是区域的人数，还是策略，还是业绩？如果是这样的话，每个区域能分配的预算是多少，每一种事项类别应该分配的预算是多少？

我们拿戴尔来举例子，就设置三套方案，每一套方案的每一个数字都是关联的，一个数字变动，其他数字也全都变动，他们全球有4个销售大区，每个大区又有N个国家，算10个好了，每个国家又有N个区域，算40个好了，费用类别设置10个大类好了，这个运算量差不多了。”

一行行公式在陈震的手上输进表格，相互的关联性的一气呵成，旁边的人都快看呆了，更有甚者，刘启飞居然已经搬来摄像机开始录制了。

“我去，老板真是碉堡了，这么快的打字速度。”旁边的一个妹子看着陈震过300的APM，直接就惊呆了。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正常操作罢了，任何一个输入打字速度能达到一分钟100的人都能做到，只是陈震的敲击速度是连续的，完全没有停顿，这点比较吓人罢了。

“OK，我们先试一下。”陈震用5分钟设置好了表格，敲下回车键，然后想了想，说道：“戴尔的老总说今年营收600亿不成问题，那营销费用怎么也有50个亿吧？那就是400亿软妹币，我们就用这个数字好了，10个零，走起。”

随着陈震敲下回车键，整个电脑瞬间进入了界面停止的状态，这是运算量过大，等待响应的现象，这种情况在早年的电脑里经常出现，到后面酷睿系列的CPU出来后就不太有了。

但即使是到了陈震前世刚出来工作的时候，07年左右的CPU都会出现运算力不足的情况，所以设计一个上百M的EXCEL表格来考验计算量，简直就是小儿科。

“好慢啊。”等了5分钟，电脑都还没见处理完毕，一个妹子发出了感慨。

旁边的夏潇笑道：“我觉得老板这个EXCEL完全可以拿来当测试CPU能力的工具。我们上那些软件，其实观众的感受不深，用这个，反而比较直观，只计算他完成计算的时间就行了。”

陈震也是笑了笑，说道：“我觉得的确可以，反正用这些轻薄本的人，也就是做做表格，发发邮件比较多，可以用这个来衡量他们的需求。你们可以细化一下，比如同时开很多的表格，在不同的表格之间取数之类的，所以一个表格涉及的公式。嗯，搞定了，我去，刚才你拿过来的时候，好像电量是满的吧？这样就去了9%？这电池不堪造啊。如果是那些在开会的时候需要模拟测算的，那不是必须把开会的时间控制在1个半小时里？”

“哈，我觉得，老板这个想法可以做成一个场景，在开会的时候反复测算，到没电池了，休会，充电，继续测算，如果是紧急状态，一整天都在这么循环，看看他的电池会怎么样，嗯，会议的环境也能做做文章，我还真觉得这电池扛不住。”夏潇一脸兴奋得开始出方案，甚至还变通得把会议环境也考虑进去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考虑染尘的情况。

对于团队的自由发挥，陈震是乐见其成的，笑道：“OK，这只是一个方面，其他的，你们自己发挥，拿出一个完整的测试方案来，甚至可以在以后的测评中都加入这个方案。最关键的是可复现性，不要让人家说我们的测试环境不存在于现实中，也不能让戴尔说这是个别产品的质量问题。然后，我们来说一下整件事情的处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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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美国是支持这个概念的，比如著名的强生爽身粉致癌案，第一审的判决就是根据：“虽然滑石粉究竟是否致癌目前在医学领域仍有争议，但在(滑石粉产品对消费者)造成进一步的伤害之前，强生公司应该将滑石粉产品撤出市场，如果强生公司坚持继续销售他们的滑石粉产品，他们应该同时发出严肃的警告。”这个理由判决强生败诉的。

这个理由二审被推翻了，强生胜诉。

但在我看来，这仅仅是美国商业帝国模式下的政治正确罢了。因为，如果这个判决最终成立，那强生估计就要因为诉讼而破产了。

其他的类似案件，比如烟民遗孀诉烟草公司案，实际是庭外和解的。福特pinto事件也是庭外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