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衣看陈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由笑了，说道：“老板，别人都是生怕员工不知道自己的好，要是给员工这么一个大好处，不得时时刻刻吹着，你却根本不在意。”

陈震竖起一根手指，边摇边说：“白衣，你要明白，对员工好，那是本来就应当的事情，并不值得夸耀。

我照顾好我的员工，员工就会照顾好业务，业务会照顾好顾客，顾客就会照顾好公司，这是一个完全的闭环，这个世界上，白眼狼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正常的。

在你们身上，我看到了这句话最好的诠释。我给了你们机会，给你们资源和方向，于是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做出了一个在整个种花家都能排名前列的产品。

虽然这个产品的功能并不算是非常强大，但如果你们了解美国的互联网行业的话，你们就会发现，你们做的东西即使拿去和美国的产品相比，也是不差的。我估计，小青是最有体会的。”

“对对对，油管的视频其实非常难用，根本不考虑用户的感受和习惯的，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反人类。他们其实是因为欧美人的生活条件比较好，很多人都有摄像机，所以网站上的内容会比我们对，如果我们国家发展起来了，网上的内容会比他们更加丰富。”陈震的话刚一说完，万蕊菁就很兴奋接上去了。

作为当代最早的一批接触国外互联网的非留学人员，万蕊菁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见识之后，已经发现了中美互联网产业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这点在十年之后就开始凸显出来了。

从14年之后，外国就开始抄袭种花家的互联网创意和产品了，最典型的就是电商（注1）。

能够在这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万蕊菁无疑对互联网行业的嗅觉是极为敏感的，这让陈震对她挑了挑拇指，然后对温白衣说道：“白衣，你继续。”

“嗯。”温白衣点点头，看了一下笔记本，说道：“半个月前，有人联系我，想在我们的网站上打广告，是MP3产品，他希望广告放在首页，一直显示，时间是三个月，开价是10万。我打听过了，目前花都电视台早上9点的广告就是10万，时间是一个月。”

温白衣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陈震，意思是让陈震拿主意。

陈震有自己想法，但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把问题再次抛回去：“你觉得如何？”

温白衣显然是做过功课的，马上答道：“我觉得这个价钱不是很够诚意，但我们的用户不如电视台多，影响力不够大，所以这个价钱还算是过得去，我觉得他是看到了我们的评测节目，所以想要利用我们在这方面的积累。我觉得广告的时间是可以商量的，可以压缩到2个月。”

这个想法其实就是贴片广告的思路，只不过现在国内的互联网产业还不发达，这种贴片广告的思路其实只是简单的户外平面广告的网络化而已。

陈震还是没有马上回答温白衣，而是问道：“白衣，你看电视的时候，喜欢广告吗？”

“当然不喜欢。”温白衣马上就给出了一个正常人的答案，然后带着一点疑惑分析道：“但是电视广告都是强行插播的，这实际上是在强迫用户去看广告，所以大家才会有怨言，但是放在首页上的广告，强制性没有那么明显，应该不会对我们的用户体验产生太大的影响。”

陈震又是赞赏得点点头，温白衣不愧是学传播学的，对影视传播中的关键是能把握住的，虽然缺少了一些远见，但这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这个时代整体的局限性问题，这个问题甚至到15年之后都没有彻底解决，更别说现在了。

陈震又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我们的公司的方向和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影视传播的核心是内容，无论是娱乐，还是信息，都是内容的一种表现类别，所以我们应该是以优质的内容为主导，我觉得这是你一开始的时候的想法，也是为什么你一开始的时候让我们做评测的原因。现在每一个评测的视频下面都有很多留言，其中大部分都是善意而且是感谢我们的，我们的视频对他们很有用。

而且你让我联系各大电视台，购买他们的优质电视剧，也是冲着优质化的内容去的。我觉得这就是我们的发展方向，而只要我们一直都有足够多优质的内容，那就会让用户对我们产生依赖。但是我们还是赚不到钱啊！现在各大电视台都是靠广告来获得收入的，据我所知，其实很多地方的电视台都是财政拨款的。”温白衣已经对影视行业的了解很深了，这对于一个还处于大学阶段的学生来说，是非常难得了的。

陈震曾经和她们说过信息传播的三要素，在温白衣这番话里，她已经全都注意到了，但是信息传播的要素和怎么通过信息获取收入却是有着的巨大鸿沟，温白衣还没办法穿越十几年的时间去看到这里面的问题之所在。

既然温白衣把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陈震也就不打算继续再引导下去了，因为有一些东西，靠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只能“剧透”，他前面的那些问题只是铺垫而已。

“你刚才说我们的评测视频已经有很多人收益了，对吧。实际上，这一部分用户已经在这件事情上对我们产生了依赖，只是这件事情占用户的生活时间还不够多，所以他们的依赖还不够深。但是如果加深了呢？那么我们的用户就会大量增加，目前的趋势就是这样。

用户一增加，更多的广告就会随之而来，现在一个贴片广告当然影响不大，但是首页的位置就这么多，以后如果还有人要打广告，那他们的广告摆哪里？那就只能是塞到视频里去了。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和那些电视台有什么区别，本质上还是用强奸用户视觉的方式获得收入？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广告的本质就是消费媒体的公信力，如果打广告的产品有问题，那么我们的公信力就会受到损坏，这种损害是不可逆的，不会因为我们的内容保持深度和公证而挽回。而且，人家完全可以质疑你，你拿了人家的钱，我凭什么信任你说的话是真的？

第三个，你刚才说了，我们的网站发展是以优质的内容作为支撑的，我更加愿意用一个统一的称呼，硬核。你们在上课的时候，接受的就是硬核的内容，那你能想象你在接受硬核内容的时候被一个不相干的广告打断体验和打断思路吗？这是极差的体验。

最后，我觉得你不需要担心收入的问题，我给你提供一个远期的想法，你们都想想。如果你的内容够好，够硬核，是不是相当于看电影看电视剧看老师讲课，那我们是不是能收费？

如果是娱乐向的东西，比如看电影，看电视剧，那用户要不要吃一点零食？我们是不是能卖一点零食？用户上网看我们的视频，是不是需要硬件？我们可不可以卖一点？如果我们以后的影响力够大，是不是我们帮用户介绍一些平常人不怎么知道，但是又是好去处的景点，给景点提供宣传，给用户提供服务？”

陈震一大段的话里的信息量极为充足，几个妹子的脑子都快跟不上了。

最快反应过来的并不是温白衣，反而是一直没有作声的裴芷玉，她突然眼前一亮得问道：“老板，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后面再做一个类似于淘宝那样的东西？”

“哈，聪明，但不是我们自己做，而是加进去。那个东西需要的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在事实上，他们已经做起来了，成功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估计还要四五年的时间，这段时间烧钱打磨就完事了，如果我们也去做，顾不过来，而且可能会发生各种不可控的风险。所以我们以后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加进去就完事了，那是一个不错的平台。你是怎么想到的？”陈震非常意外，这个时候，淘宝虽然已经勉强站稳了脚跟，但还处于业务的转型期，潜力还没显现出来，裴芷玉能想到这个实属难得可贵，这也验证了陈震一直以来的一个想法——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是很多的，只要把他们思维里面的墙削弱到一定程度，他们自己就会打破那面墙。

裴芷玉脸红了一下，有点不太好意思得说道：“我前阵子注意到的，那上面的东西很便宜，尤其是衣服，比去店里买便宜多了，而且款式更多，很多都是我家那边没有的，所以我就买了一些，缺点就是邮费比较贵，而且需要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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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估计很多人都是不承认国外的电商抄袭国内的模式的，但实际上的确是如此。很多人可能会举上某个例子来反对我的话，比如亚马逊。但实际上亚马逊就是把线下店变成了线上店，统一下单，分区配送，本质上和百货超市没什么区别，亚马逊内部的定位也的确是网上的百货超市。

而国内的电商实际上是一种平台策略，电商公司建立一个平台，把很多厂商都拉进来入驻，这一方面降低了平台的运营风险，另一方面平台可以充当一个裁判和组织者的角色，让竞争更加有序，也更加有效，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平台化模式是可以运用在很多地方的，不像亚马逊，并不具备复制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