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车上，张清发动汽车，掉过头，缓缓沿着土路往回开。

返程的路上张清没有秀车技，而是保持着40公里左右的“龟速”，长满了胡茬的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家伙，刚才你说那头绿毛在我离开后不到三分钟就挣脱了法术的控制？你仔细说说。”开了有十几分钟之后，张清缓缓开口道。

陈震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把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实际上，他也觉得情况不是特别对劲，虽然他没什么战斗经验。

“唔，很奇怪。老道虽然没什么移山填海的能力，但也活了130多年，区区一个定阴术绝对不会出现失手的情况，而且，定阴术要么是一下子全都消散，要么一直有效，以老道的修为，定住区区一头绿毛，起码要一两个小时法术才会消失。嗯，这两件事一定有什么联系。”敢情张清已经是一个130多岁的老妖怪了，但是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张清左手倚在车门的扶手上，三根手指捏着方向盘，用很凝重的语气对陈震说道：“小家伙，这事情是老道的问题，不该留下那头绿毛让你解决的，看样子你颇费了不少功夫吧？”

陈震点点头，坦然道：“实际上我的法术根本没办法直接造成伤害，后面是取巧解决了它的。”

“愚昧的笑话，法师的战斗是用脑子的，你今天做得不错，四处狂轰烂炸那是乡下法师和红袍子的做法。”万彻斯听到陈震的话后，强烈表示不服。

但是张清听不到万彻斯的话，他点点头说：“嗯，你斗白毛的时候我有仔细观察过，你的法术，嗯，比较特别，说实话，老道100多年来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法术，不过超凡界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的应对策略很得当，虽然缺少经验，但这反而凸显了你的应变能力。”

他顿了顿之后继续道：“刚才那声响，你也是听到了，老道过去探查了一番，却没太多收获，发出声响的地方被人用土填平了，附近有很浓郁的阴气在翻涌，但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的痕迹。老道尝试把土挖开，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收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搞出这个动静的人，修为水平和老道是差不多的，而且必然有所图谋。恐怕你要小心些，不要暴露你超凡者的身份，也不要轻易介入超凡事件里面去。”

“好，多谢前辈指点。”陈震点头应了下来，无论张清说的话有多少水份，但是人家出于谨慎性的提醒，一番心意是好的。而且作为一个130多岁的老妖怪，能这么费心，已经算是难得了。

君不见，一些小屁企业的主管级别人物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问三句都不带回你一句的。

“另外，也许你会奇怪，为什么老道不在超自然联合会的名单里。”张清的话正好击中了陈震这几天一直思考的问题。

“愿闻其详。”

“哼哼，很简单，老道是清末生人，时逢天下大乱，遍地烽火，什么事情没见过？这超自然联合会最早期的时候就是教会在超凡界的一张皮，说是维护秩序，实则暗藏祸胎，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才好了不少。”张清右手手指敲着档把，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

陈震没有说话，因为张清显然还有下文，他只需要聆听就好了。

果然，张清停了一下之后，继续道：“到了二战后，超自然联合会才算是比较正常的一个组织，有做一些真正的维护秩序的事情，但早期的一些流毒还是在里面有所保留。

现在里面分成了很多个派系，各自为了争权夺利内斗不休，老道实在是看不惯，所以一直没有加入。

里面的人也不是随便能结交的，一些老怪物心里还有种族主义的倾向。反倒是像杰洛特，奥萨雷斯，费尔南德这些长生种老怪物因为见识了太多的荣辱兴衰，对很多东西都不在意了，比较好结交，不过你想让他们承认你，把你当成朋友，难度也很高。杰洛特和我，也就仅仅算是熟人那种概念而已，他们所理解的朋友和一般人的标准不一样。”

“多谢前辈指点。”

张清的意思陈震明白，他的法术失误，是他的过失，他承认，所以给自己作为一个刚刚踏入超凡界的新人一些信息和建议，当做是一种补偿。

这些信息看似是八卦，其实折射出了许多问题，首先，超凡界的水其实是非常深的，甚至不能用简单的正邪去划分他们的立场，这和国际社会是一个道理。

其次，超自然联合会内部也有不少矛盾，现在自己和亚历克斯认识，也算略有交情，那么就要考虑，如果深入结交，是不是会被人打上亚历克斯背后的光之圣殿的标签，当然，张清没提这回事，那就意味着光之圣殿在他看来，其实并不重要。

只不过陈震需要考虑的是，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争斗，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追求，就好比一个公司，底层员工之间也不见得都是一团和气，只不过一般都不会很激烈罢了。

其三，超自然联合会显然不会不知道张清的存在，但是内部没有公开他的信息，亚历克斯他们根本不知道张清是所谓的“镇守者”，那也就意味着超自然联合会是一个有一定底线，有一定规则的群体，至少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尊重别人的意愿，无论是张清想隐居，还是单纯的不想加入超自然联合会，超自然联合会都没有暴露他。

第四是一个推测，就目前来看，超自然联合会还算比较有担当，如果第三点成立，那么超自然联合知道张清的存在，那就知道那个封印会如果有可能威胁到社会，那么张清会出手处理，以张清处理僵尸的轻松程度，估计那头邪灵也差不多。但是超自然联合会还是派人过来处理了，这算是一种担当。

但是“镇守者”这个概念是陈震一直以来的疑问，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前辈，镇守者是什么意思？”

“呵呵。”张清轻轻笑了笑，笑声里包含着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感慨，有回忆，有不屑，似乎还带着一点憧憬。

“镇守者从字面上看，就是一方镇守的意思。超凡界扎根于社会，社会在进步，超凡界也在进步，两者密不可分，但是很多超凡者在力量强大之后，会失去道德和法律的控制，去危害社会。同时，地球这么大，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了，经常会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所以这两种情况都需要人去处理，如果一个地方的超凡者多，那就公推一个带头的，如果一个地方只有一个超凡者，如果他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那么他就是镇守者。但说实话，有些人一开始的时候还挺尽责，后面就懈怠了。毕竟，超凡界的对抗是有风险的，好处却不一定有。”

张清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却让陈震有了更多的考虑，连接，交集，责任，风险和利益，超凡界比普通人的世界复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