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突然这么说，卫昭不好直接拒绝，便任由他拉着往前而去。眼见着距离离着秦羡和孟澜不远，卫昭便将手收了回来，道，“七哥，毕竟是在宫中，这般让人瞧见了不好。”

姜安抿唇，道，“是我考虑不周，险些又给你添了麻烦。走吧，那把扇子我给你补一把。”说完，便交代了身旁的南音几句，南音听了，便先退下，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卫昭应了一声，抬头便见秦羡与孟澜已经走得远了。

因为姜安帮卫昭出了一口气，绾绾十分开心，路上便致了谢，“七皇子出现的真是及时，若不然，十公主还不知道如何为难小殿下呢。十公主委实过分了些，处处针对咱们小殿下。”

“绾绾，你不必多言。”卫昭说道。

姜安道，“今日知道你要来宫中，便想着过来寻你，不想就见到了那一幕。你其实不必忍让着她的。”

卫昭一笑，“七哥也该知道我的处境。上一次那般，她也不过是被罚禁足，如今已经安然无恙的解了禁，我如何能斗得过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过想安稳度日罢了。”

姜安垂了垂眼眸，没有说话，脸上似是有些难过。

卫昭见了，道，“七哥这是在自责么？七哥万不可如此，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是我不得父皇喜欢，偏生皇妹又是皇后所生，嫡庶尊卑，欺负我，也是寻常事而已。”

说罢，卫昭自嘲的一笑。

姜安道，“是七哥没这个本事，不能护你周全。这深宫之中，唯你与我亲厚，可偏偏是你，我却也无法护住，如何不能怨恨自己？我这副身子……”

卫昭忙道，“七哥莫要这么说。话说起来，七哥如今的身子可好些了？”

姜安苦笑着摇头，“不过就是老样子。也不知道何时就一命呜呼了。只是怕到时候，别人会对你更加肆无忌惮了。”

卫昭心下动容，也觉得那姜宁一心倾慕的人倒是也不错的。如今这个时候，自己的生死倒是不在乎，反倒只担心她会不会受了更多的欺负。如此贴心，也难怪姜宁对他矢志不渝。只是可惜了，如今的姜宁不知魂归何处，而她的那份情愫也再也无法诉说了。

卫昭垂了垂眼眸，没有多言。

不多时便到了高阳殿的大门口，一来到这个地方，卫昭的青筋就要跳两下，已然有了心理阴影。

她迟疑，对着姜安道，“上次的事情已经连累了七哥，此时再到七哥宫中，怕是不好吧？”

姜安道，“你我兄妹坦坦荡荡的见一面，如何不好？你且放心，再不会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上次的事情？

是霸王硬上弓？还是天牢之中被酷刑严审？

卫昭笑了一下，便跟了姜安进了高阳殿。

进了大殿，便能闻到淡淡的药草味道。

卫昭见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水果还有糕点。

姜安让她坐下，随即又道，“这些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都给你备好了。这到了晚上晚宴，也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什么东西。”

“多谢七哥。”

正说着，便见南音进来，手里还拿着不少东西。

姜安便神秘道，“你且在这坐着，我去去就来。”

“七哥你去忙，我一人坐着也不碍事。”

姜安便进了内殿，绾绾便走过来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的东西，道，“这些可都是小姐以前爱吃的。七皇子可真是有心。”

一边说，还一边吞咽了一下口水。

卫昭瞧了笑道，“若是饿了，就赶紧吃吧。在七哥这里，你也不必太拘束，他是不会怪罪的。”

绾绾犹豫了一下，便伸手过去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嗯，好吃。小姐，你也吃一点。真的好吃，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卫昭莞尔一笑，又觉得手上少了些什么。才拿了一会儿，那把团扇便有些顺手了，只可惜，就这么被姜敏给毁了。

绾绾正在吃着糕点，见卫昭若有所思，便猜出了一些来，吞咽了一下糕点，险些噎着。她对卫昭道，“小姐可是在可惜那把团扇？还有一把，可惜放在马车上没带过来。”

卫昭一笑，道，“一把团扇而已，没有便没有了。”

正说着话，见姜安从内殿出来，一手附在后面，有些神秘的样子。他走了几步，离着卫昭还有些距离，朝她招了招手，“小九，过来。”

那宠溺的眼神，与温和的口气，让卫昭晃了神。

卫昭起身，走到他跟前，尚不及反应，只觉迎面一阵清风，她眨了眨眼，额头被轻轻一敲，紧接着一把团扇便在眼前。

“这是……”

“自是补给你的团扇，看看可还满意。”姜安面目带笑，看着卫昭。

卫昭接过来仔细瞧了一眼，那扇面与方才的那一把一模一样，诗句是完完整整的写在上面，只是墨痕还未干透。卫昭再细细一瞧，那旁边还画了一些淡雅的兰花，与绿叶衬着。卫昭心想，这姜安倒也是个心思细致，善些书画之人。只是可惜了这副身体了。

姜安道，“我见你那扇面单调了些，便自作主张加了些兰花点缀，你可还喜欢？”

卫昭点点头，“七哥真是手巧。”

姜安道，“只是这扇面上的诗未免伤感了些，怎么选了这么一首？”

那上面的诗却是有些伤感，可卫昭却独独喜欢。她笑了一下，道，“只是喜欢，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这团扇小九收下了，多谢七哥。”

“你开心便好。那些吃的可还合胃口？若是觉得不好，我再让人去御膳房取一些回来。”

“七哥不必忙了。今日御膳房为着晚宴许是已经忙昏头了。这些便足够了。”

“也好。”

姜安话落下，便觉得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卫昭亦是如此，她没了姜宁的那些记忆，与姜安自是没有多少话题。而姜安总觉得自那件事之后，卫昭言语之间对他都多有生疏，想着或许那件事让她着实怕了，便不敢再与她多有亲厚。想要解开她的心结，又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个能力，说了什么，也都是些空话，心中有些烦扰，索性也不说那些了。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绾绾许是吃的太急，一下子被噎住，咳了几声。卫昭忙替她拿了茶水，又替她顺了背，埋怨道，“也不知道吃的慢些，又没人催你。”

绾绾喝了两口茶，这才顺了气，脸上赧然道，“奴婢给小姐丢人了，不该这么无礼的，请七皇子恕罪。”

姜安忙道，“在我这里，你不必拘束。你若是喜欢，走时我让人多给你备些带回去。你跟着小九，对她多有照顾，我也当是要感谢你的。”

绾绾受宠若惊，忙跪了下来，道，“奴婢伺候小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可怜小姐受了委屈，却也无处申诉。”

绾绾还要说什么，被卫昭喝止住，“你在七哥跟前说这些做什么？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七哥，你莫要听了她胡说。”

姜安脸上露出些心疼，苍白的嘴唇被咬紧又松开，他看了看卫昭，终是没有说什么。

卫昭重新坐定，又看了看那团扇，上面的诗，让她想起一个人来，这也是她买这把团扇的初衷。她假装无意的问道，“听说北齐的那位云鹤大统领这次立了功，他也会参加晚上的宫宴么？”

姜安虽不关心那些事，但有时候坐在那看书时，也会听见宫殿里那些宫娥太监们在那传着各种消息。听卫昭提起，便想起今日早上听两个小宫娥说到了，便道，“好像是因为谢大统领受伤一事，在途中耽搁了，今日怕是赶不回来了。小九，你怎么对他也感兴趣了？”

卫昭听了，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也不敢叫姜安看了去。

她救云鹤一事，想必已经不是秘密，若不然秦羡也不必问她一回。她也不瞒着，不然反而让人生疑，便直接回道，“他上次受伤，进了桃花庵，被我撞见，我还救了他喱。所以就问起七哥来了。”

“原来如此。不过小九，你还是少接触这些人，免得惹了什么麻烦。”

“我记住了。七哥，让绾绾留在这里吃些糕点，再装一些带走。我去看看母妃。”

“你要去看柳嫔娘娘？”姜安的语气有些惊诧。

“自然要去的，毕竟是母妃。七哥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无事，你去吧。绾绾在此处不会有事。”

绾绾擦了嘴要跟上去，被卫昭止住，“你在此处等着我吧。我去去就回来。”

说罢，便执着团扇出去了。

见她出了门，姜安转身看向绾绾，突然冷言道，“绾绾，你说实话，她是小九吗？”

绾绾吓得一块糕点直接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