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下的早,以往姜安都在御书房处理奏折。可他刚坐下,便又想起卫昭来。这宫中她没什么可说话的人,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得闷了。
翠宁宫离着不过几步路,去去也就回来了。
姜安这边想着,便朝翠宁宫去了。
古太医过来看过卫昭,开了几副安胎药。
卫昭翠宁宫里头没几个奴才,有的几个不过是干些杂活,不近卫昭的身。卫昭想着,再用一个信任之人,实在是太累。她如今有孕,也没那个精力。身边亲近之人便只留着笑儿。笑儿跟着她久了,也知道这什么时候什么人都有,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她现在有孕在身,谁知道谁会坏心眼要去害她呢?所以这种熬药的事情,她一定要自己去办的。
姜安进来时,院子里有两个人在打扫。见着姜安忙跪下来。
姜安命他们退到一边,又让小良子在门口候着,自己径自去了屋中。
一路不见笑儿,也没见卫昭。姜安心想着,莫不是这小九出去玩了?
可等他进了屋,才发现那槅门没有关。
他站在门口,便隐约可以看到那帐幔之后睡着人。
原来她还没有起来。
姜安的手握成了拳,心中又开始隐忍。
只是进去看看而已。姜安告诉自己,他的手松开,举步走了进去。
他与她不过隔着一层轻柔的帐幔。他还能听到她柔柔的呼吸声。姜安站在那里手伸了出去,手指将她帐幔慢慢的撩开。
卫昭侧身睡着,一只玉足却从被子里露出来。
粉嫩鲜美,他竟一下子移不开视线了。
年轻的帝王,喉结上下滑动一下,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一双眸子还一直盯在那里。
“唔……”卫昭发出些声音,身体在被子里动了动。
姜安的视线被这声音吸引,他又看向那侧脸。玉雕似的脸庞,发丝贴在脸颊上,显得有些凌乱。
姜安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
他的眉眼十分柔和,唇边还有笑意。
她睡着的样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可是醒来后,偶尔调皮,偶尔还会张牙舞爪。就这样,在他的庇护下,做她最舒服的自己,真好啊。
“皇上……奴婢见过皇上……”笑儿端着安胎药进来,见到这一幕,忙几步走过来跪了下来。
她这是一说,便将床上的卫昭给吵醒了。
卫昭转脸一看到姜安,惊得将被子盖好,意识到自己脚还在外头,便又将脚缩了进去。
姜安像是被逮了个现行,表情有些尴尬。忙收了手,那帐幔便垂了下来。
他别过身去,道,“方才见无人通报,便进来瞧了瞧。没曾想,你还没起。”
卫昭的声音从床上传过来,“不知道七哥会来。七哥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怎么说也是小九的寝房呢。”
姜安更觉得窘迫,一时间没说出话来。手在袖中无处安放,显得有些局促。
“七哥在外头等着小九吧。小九很快就出来。”
姜安便举步走了出去。
“小殿下,奴婢不知道皇上他突然就……”笑儿还跪在那里。
卫昭道,“还跪着,还不过来给我穿衣?”
笑儿将安胎药搁在桌子上,先将槅门关上,然后取了衣裳给卫昭换上。
卫昭叮嘱道,“日后可不能大意了。今日闯进来的是七哥,日后还不知道谁会闯进来。”
笑儿咬着嘴唇应了。
等卫昭打扮妥当再出来时,见姜安还站在院子里。
“让七哥久等了。你也知道,这有孕之人便十分贪睡。昨儿个夜里没睡好,早上便贪睡了一会儿。七哥,你不是该在处理奏折么?可是偷懒了?”
姜安的尴尬因为方才站了一会儿,慢慢的消散了些。
他道,“今日天气好,便过来瞧瞧你。”
卫昭道,“今日天气确实好。准备用了午膳便出宫一趟。”
“去玩?”
卫昭道,“古太医啰里啰嗦说了许多,可不许我乱动,我哪敢玩啊!若是不听他的,肯定要去七哥跟前告状的。”
姜安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我下去去大统领府看看,回来有些日子了,他们也都知道。我若是再不回去,该牵肠挂肚的寝食难安了。”
姜安道,“早去早回。”
卫昭点头。
——
在卫昭出宫之前,却已经有人先出宫了,便是皇后魏芙。
魏芙那日见了二人在乾寝宫,便连着几日都有些惶惶不安。她想着要出宫一趟,头一次有些六神无主起来。可又记着魏延的话,压着自己,没有出宫。可就在今日,魏延托人进宫递了个口信,竟是魏延主动要见她。
魏芙便收拾了一下,出了宫。
到了相府,见了魏延,还有家中大哥大嫂,那满腹的委屈便有些兜不住,瞬间鼻子酸涩起来。
魏延瞧着自家无忧无虑的女儿像是满腹心事,便对自己的儿媳道,“你带着两个孩子下去玩一会儿,然后吩咐厨房做些小芙爱吃的菜。”
魏驰妻子便带着一双儿女退下了。
“小芙,你既已为后,便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凡事都得顾着自己的身份。”魏延坐在那里,神色严肃道。
魏芙咬了嘴唇没说话。
魏驰一直疼惜自己小妹,便替她说话,“小芙在宫中便要一直端着,时刻注意着。如今回了家,都是自己的至亲,爹爹,亦是一个凡人,哪还能继续忍着?”
魏延道,“隔墙有耳,指不定这里也被人给监视了。凡事都得谨慎。”
魏驰还欲开口却被魏芙给拦在了前头。她已经将情绪调整好,道,“大哥,爹爹说得对。当初我执意要嫁皇上,你们本都是不愿意的。是我不听,非要遂了自己的心。他如今是皇上,我为皇后,便知道这身份该承担些什么。如今这后宫只我一人,日后皇上定还要选秀女的。我若这点都承担不住,这位置便早早让出来为好。”
魏延见魏芙又有了先前的模样心中欣慰。可她毕竟是自己最疼惜的女儿,心中对她十分心疼,知道她做这些并非自愿。只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若让她觉得这样无妨,日后成了习惯,迟早要被人抓住把柄。
“爹爹今日找我来,是有什么是事吗?”魏芙知道,魏延反常主动要她回家一趟,一定是有事的。
魏延看了一眼魏驰。魏驰便道,“上次永和公主在宫中公然杀人的事情,私下不少官员都颇有微词。有几个是爹的门下,便上门问了爹的意思。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宫中出了这等事。虽说那高公公该杀,可实在是不应该是永和公主动手。动了手,皇帝不仅没怪罪,竟还公然说出要赏她的话,简直让人难以置信。那些官员的意思是,这要是有人争相效仿,都可以私自处置,那王法岂不是形同虚设?”
魏芙去看魏延,道,“爹的意思是什么?如今皇上他早已将此事平息,我们也能清楚的看到皇上他的意思。若是那些人执意还要参永和公主一本的话,怕是要引起皇上的愤怒。”
魏驰道,“爹也是这个意思。叫那些人回去了,不要轻举妄动。那些人听了,只也不知道日后永和公主还会干出什么事来。她既已有孕,又是大统领夫人,实在是不该继续住在宫中的。宫外都传得沸沸扬扬的,那所谓的翠宁宫……”
魏驰到底要顾及一下自己妹妹的感受,便没说下去。
魏驰与魏棠不同,魏棠与卫昭有不少交情,知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若此时在,比会说几句公道话。可魏驰与卫昭并没有交情,他自然是完全站在自己的妹妹身边,以她为主。
魏芙继续咬着嘴唇,原来这事早就传开了,那些传言,也不是她一人那么想。
她看着魏驰道,“大哥,小九她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杀高公公,的确是冲动了些,可也有她的缘由。至于住在宫中,大统领府如今无人,秦大统领征战在外。小九本就是公主,皇宫亦是她的家。”
“小芙你……怎么还替着她说话?你不知道那些话都传成什么样了?”魏驰有些痛心。
“魏驰!”魏延喝止住魏驰,道,“你还嫌小芙不够闹心?有些话不要再说。”
魏驰便没再说下去。
魏延看向魏芙道,“小芙,爹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爹爹请说。”
“皇上他待你好吗?可曾让你受什么委屈?”
魏芙道,“皇上他待我极好,除非是有公务脱不开身,否则必在我那处留宿。身为皇后,我该有的都有了。身为他的妻子,他一直不曾纳别的妃子,我也很知足。”
魏延点头,然后又要问第二个问题。他思量了一下,对魏驰道,“魏驰,你先下去,我单独与小芙说。”
“爹……”
“先出去。”
魏驰只好出去。
魏延这才对魏芙道,“爹问你第二个问题。依着你的观察和判断,皇上和永和公主之间有没有别的情愫,或者说做过越雷池的事情?”
魏延问魏芙的时候,神情十分严肃,甚至还带着些紧张。这件事很大,魏延问的十分认真。之所以叫魏驰出去,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多维持一份颜面。他在,她或许会说谎。
魏延的问题,很快让魏芙想到了那日乾清宫的一幕。他们没有做什么。可是姜安的眼神,太温柔了。
那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该有的眼神。
“爹爹……”魏芙垂了眼眸,道,“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他们是……”魏芙重新抬起头看向魏延,像在告诉魏延,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他们是兄妹,不是么?”
那话中的不确定性,以及魏芙的神色,让魏延知道,她对他撒谎了。
那么他们真的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