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看她了，她不值得。如今一切都说出来，我也算轻松了。”崔氏说道。

齐津收回视线，看向秦雅，道，“嫂嫂，雅儿饿了。”

崔氏吸了一下鼻子，道，“差点把她给忽视了，我这就去给她喂奶。你，你现在这，等着大统领和二夫人发落。”

齐津点点头，

崔氏这才又抱着孩子进了西院。

“夫君，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孟澜看着秦羡说道。

“处置？如今你还有资格问我吗？”

秦羡说完，便吩咐道，“将人关起来，好生看着。”

随即大步跨出了屋子。

孟澜呼喊了两声秦羡，却没有留住他一次回头。那扇门很快将她和秦羡隔绝，孟澜颓然的坐了下来。

门外，秦羡却直接拉了卫昭的手走向西院。一路十分用力，直到进了屋，又将门狠狠关上。

他松了手，卫昭的手腕早已通红。

他在生气。

不仅是孟澜的气，也有她的气。

秦羡看着她，问道，“如同上一次一样，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卫昭慢条斯理的坐下，自己倒茶，茶杯递到嘴边时，道，“有什么好说的？该知道的，阿羡你都知道了。”

秦羡走过去，一把将她手中的茶杯夺过来掷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不仅让卫昭一惊，也让在门外不放心的凤隐也吓了一跳。

卫昭很快定了心神，道，“骗你，利用你，背叛你的是孟澜，你怎么来我这里兴师问罪了？”

“齐津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崔氏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秦羡的脑子转得很快。卫昭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引孟澜入局，引崔氏坦白，前提条件中只能是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

“通过一件袄子。”事到如今，卫昭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如实回道。

“袄子？”

卫昭将她发现的经过简短的与秦羡说了。

秦羡听完，嘲讽似的一笑，“你心思真是缜密，只是通过几个细微的事情竟能断出秦，这孩子是他们俩的。小九，你已经知道很久了是吗？”

“也不算久。”

“所以放孟澜出来，就是为了逼她杀人。”

“她杀得人不止一个了。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不是吗？”

“你也是在达成你的目的，在利用我对吗？你利用了许多人，包括齐津，崔氏，还有孟澜自己。孟澜她，不是你的对手。”

“我直接告诉你，你会信吗？我早就与你说过，孟澜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可为什么要选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卫昭微怔。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吧？”

卫昭没说话。

她早知道，一旦揭发真相，便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她早早的就想好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连累了薛老夫人的身体。

“爷，老夫人醒了。说要见你。”门外长生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秦羡夺门而出，凤隐立刻进去，见卫昭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随即问道，“大统领这次生了很大的气，此事该如何收场才好？”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已经想好了。”

——

秦羡疾步如飞到了薛老夫人的屋中，正好看到张大夫已经写好了方子。

“我母亲怎么样？”

张大夫道，“老夫人这是急血攻心，若不能想开些，静心养着，恐怕……”

秦羡闻言又道，“母亲的情况很严重吗？张大夫可还有别的法子？”

张大夫道，“小的已经开了药，护住她的心脉。若是静养，兴许还能活一年半载。若是再受了什么刺激，或许就……小的已经尽力。大统领若是不放心，还可以请宫中的大夫再来瞧瞧。或许他们有更好的法子。”

秦羡点头，对长生道，“送张大夫出府。”

长生便引着张大夫出了屋。

“阿羡……”里屋传来薛老夫人有些微弱的声音。

秦羡几步跨了进去，正看到崔嬷嬷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他将视线落到薛老夫人身上，一步到了她跟前。

薛老夫人伸了手，秦羡忙将她握住，“母亲，你好生养着，其余的事不必担忧！”

薛老夫人却激动的说出四个字，“家门不幸！”

秦羡垂了垂眸。

薛老夫人道，“那些事，我不该过问。可如今这事实在是太严重了，我也知道你的脾气，你打算怎么办？”

秦羡却没说话。可那眼中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薛老夫人咳嗽了两声，道，“孟澜她犯了大错，这次是再无法饶恕的。可她爹于你有恩，她在大统领府也许多年了。你下得去手吗？”

秦羡道，“她该死！”

薛老夫人道，“她是该死啊！我也没想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在这个家的时间，比你还长，真要让你动手，你忍心吗？更别说你答应过她父亲照顾她，还有孟芷，那是她的亲姐姐，她以后要如何面对你呢？”

“母亲你安心养病，此事阿羡会自己定夺。”

薛老夫人却道，“阿羡，我的好孩子。我这个当母亲的，虽然不是生你的人，可你也是我心头的一块肉。我知道你难受，知道你为难。可我还是要说，齐家那几个人，都不能死。他们虽然有错，也不是死罪。而且……而且，他们若是死了，雅儿那孩子便成了孤儿了。”

薛老夫人这话一出，崔嬷嬷的眼泪便再次落下来。她忙别过头去，赶紧擦了。

“雅儿那是我们大统领府的宝贝啊。虽然她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她只是个孩子，是个单纯无辜的孩子，与我们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我让你放齐家人一命，其实是为了放雅儿一命。你能做到吗？”

秦羡沉默半晌，才道，“阿羡明白母亲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仿佛耗尽了许多力气，薛老夫人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喘了两口粗气。

崔嬷嬷上前道，“老夫人，你就别操心了。凡事有大统领呢，他会将事情处理好的。你眼下就得好好养着病啊！”

薛老夫人点点头，笑了笑，“你可别哭啊，人老了，都会死的。我死了，你就轻松了。”

崔嬷嬷忙啐道，“老夫人说糊涂话了。奴婢身子骨不如老夫人呢，老夫人还得数落奴婢呢。好好的养着病，日后抱真正秦家的孙子。”

薛老夫人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随后又道，“好，好，等着抱，不说那些死的话了。”

秦羡便躬身道，“母亲好好休息，阿羡先告退。”

秦羡便退了出去，崔嬷嬷却跟了出来。

“劳烦嬷嬷你费心思照顾母亲了。”

崔嬷嬷道，“大统领别说这么客气的话。对老夫人，奴婢没有不尽心的时候。只是方才老夫人说的话，也请大统领听在心里。怎么处理，奴婢没那么智慧。但奴婢想着只要对老夫人的身体好，便是好的。”

秦羡点头，“崔嬷嬷放心。”

崔嬷嬷这才折身回了屋子。

秦羡一路往西院走。仿佛耳边都是秦雅的哭声，一会儿又是她的笑声。她挥舞着肉肉的手，她蹬着两条小腿，她咿咿呀呀着急想说话的样子，她那粉嘟嘟的面颊。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可爱。

她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他们的感情却是真的。

秦羡他真真切切的爱这个孩子。

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

薛老夫人不是也爱了他一辈子吗？

走到西院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崔氏抱着孩子，和齐津站在一起。他们正看着他。

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秦羡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