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羡拉着她到了后院回廊处方才停下。
“秦大统领有什么就快说，新娘子就快到了，我还等着去看热闹呢。”
秦羡凑近些，问道，“又生气了？”
卫昭看了看他，点头，“嗯，生气了。气得要死。”
秦羡眉头一皱，“怎么动不动就死？”
“与你一起久了，感觉活不长。”
“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所以就是瞒着我带自己夫人过来？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不会碰到我，不会惹我生气？要是知道我会来，你还来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竟是一口气说完的。卫昭说完，这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秦羡看着她，问道，“问完了？”
“嗯。”
“还有吗？”秦羡又朝她凑近。
卫昭便退后一步。
他再近。她再退。
“秦羡，你干什么？”
秦羡单臂一伸，一掌撑墙，脸凑近，将卫昭圈在自己的包围圈里。
“若是知道你来，我也会来。”
“为何？”
“为了现在。”
卫昭面色一红。秦羡竟已经凑了过来，卫昭手将他的嘴唇一挡，“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流氓了？”
秦羡亲了一下她的手掌，卫昭忙要缩回来，却被他抓住。用力一拉，卫昭便跌入他的怀抱。
他的声音温柔的传入她的耳朵，“我并非有意惹你生气。答应过你，你可以恼，可以闹，我过来哄着便是。”
卫昭心头一软。
又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她想摁住，却摁不住。
她抬眼看向他，一双手轻轻的揪了他的衣襟，问道，“此时是良辰美景，不如我们春风一度？”
秦羡微微一惊，双眸收紧，看着她。
卫昭媚眼如丝，继续道，“这样，我便可以早些嫁给你了。才不要等到你那位夫人临盆呢。”
她娇嗔着，令秦羡身体酥麻。他身上烧的厉害，只强压着控制自己。他不知道，她这样，他会把持不住自己吗？
“这等委身献媚的事情不适合你，即便是我也不行。只会折辱了你的身份。我一定对你明媒正娶，你断不用如此。”
“真是迂腐。”
像是在生气，却又带着笑。
她将他推开，道，“你这人真是无趣的很。日后还指望我主动，可别想了。”
“这等事本就是该男人主动。”
“嘁。等着大统领主动，我怕是头发都要白了。”
秦羡觉得无语，又觉得好笑，他道，“小九，我提醒你。男人在这种事上是靠不住的。尤其是我，还很年轻，这种事也得自己压制着。”
卫昭噗嗤笑出声，道，“现在夫人有孕，大统领可不得压制着么？”
秦羡皱眉，她是真没听出来他到底压制的是什么吗？她主动送上门来了，他是真的不想放她走。可她是公主啊，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那等事对她的名声实在是太不好了。
这话题怕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秦羡拖了她的手，道，“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李汉他快回来了。”
卫昭眼睛一亮，道，“是不是击退了那些水贼？”
“嗯。”
卫昭由衷的开心，“那真是太好了，他终于得偿所愿，立功了。”
“他受伤了。”
“嗯？”
秦羡道，“被人砍了右臂，路上没有找到好的大夫诊治，拖得有些严重了，正往京都城赶。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卫昭眉头一皱。
秦羡又道，“提前与你说这件事。你决定要不要告诉绾绾。”
卫昭也有些为难，道，“告诉她，只会让她难过。可她也不会真的去做什么，我也是为难的。”
“让她自己做决定吧，等李汉回来，她愿不愿意见他。”
卫昭点点头，“等他回来，你告诉我。我找宫里的太医给他瞧瞧。”
秦羡道，“军中有军医。”
卫昭回道，“那也不行。他们跟兽医似的，不拿人当人治的。”
卫昭抬眼见秦羡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你看我做什么？我说的又不是假话。”
秦羡面色有点难看，道，“那就请太医吧。”
提起李汉，卫昭又想起李二狗。她之前是已经去芸娘家里说过一回了，也不知道李二狗去了没有。
她便问道，“李二狗去你那里报道了吗？”
“昨日去的。我这两日忙，没顾上他，只让他现在军中住下了。等我回去看他，到底适合干些什么。”
“我都说了好几日了，他怎么昨日才去？也是对自己的事不上心。”卫昭自己嘀咕了两句。
此时听了外头有人喊道“新娘子来了……”
卫昭忙要过去看，“我去瞧新娘子了，懒得与你说这些话。”
秦羡见她大约是不生气了，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他在她背后说道，“晚上莫要喝酒，我送你回宫。”
卫昭只勾唇一笑，却不理他，径自跑到前院去了。
寻了绾绾刚坐下，便瞧见花想容过来了。
大家簇拥着新娘子，到了正厅。
卫昭就站在身后，绾绾问道，“小殿下不进去瞧瞧？”
“人多，太吵。你也不要过去了，免得叫人撞了。”
“是。”
卫昭一转脸，便看到了王澈正走过来，可却不见姜舒。等她再往外看时，竟瞧见姜舒去了正对面的侯府。
——
姜舒毕竟是大公主，她去侯府也十分受礼遇。只王承起说到底还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也带了夫人儿子去给王忠道喜取了。
杜老太君拗了一辈子，且她对这个庶出的王忠本就一直不喜欢，王承起也不再去劝她。
是以姜舒到侯府的时候，侯府除了下人，便只有杜老太君一人了。
“老太君……”姜舒轻扣了杜老太君屋子的门。
杜老太君见到姜舒此时过来，有些惊讶，道，“大公主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这个时候应该给你那个爹去道喜才是啊。”
姜舒迈步走进来，道，“夫君已经过去了。我许久不曾来探望老太君，特意过来看看。”
“来了，就坐下吧。我让人给你看茶。”
“老太君不用了，我自己带了些茶水，还请老太君品一品。”
杜老太君面露狐疑之色，“你自己过来，怎么还带了茶水？”
姜舒面色如常，回道，“舅舅带来的新茶，特意过来给老太君尝尝。若是老太君喜欢，我让人送两盒过来。”
杜老太君点点头，“你算是有心了。”
“端进来吧。”
姜舒吩咐一声，西瑶便端着茶水进来。
姜舒自己上前，倒了两杯，然后亲自端着一杯送到了杜老太君跟前，“老太君请用茶。”
杜老太君接了过来，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又道，“你这茶有些凉了，且怎么闻着没什么茶香？”
姜舒道，“喝下才有茶香留于唇齿间，这便是它的特殊之处。老太君不妨尝一尝。”
姜舒毕竟还是大公主身份尊贵。杜老太君也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见姜舒已经退回到座位上，端着茶杯到了嘴边轻啜了一口，杜老太君这才也喝了两口。
姜舒将茶杯搁下，问道，“老太君觉得如何？”
杜老太君将杯子也放下，道，“我对茶本就没什么研究，只觉得解渴用的。若是好茶，到我这里便是浪费了。”
姜舒道，“老太君对茶没有研究，对毒可有研究了吧？”
杜老太君冷然看向她，“大公主这是何意？”
“方才那茶中下了一种毒，无色无味。”
“什么？”杜老太君冷着双眸道，“你竟敢对我下毒？”
姜舒道，“老太君不该先问问我下的什么毒吗？还是老太君觉得什么毒都难不倒你，毕竟你可是用毒的高手。”
杜老太君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就该猜到你若敢这么对我，今日也走不出这大门。”
她这是承认她是用毒高手了吗？
还差一点点啊。
姜舒强定住心神，继续道，“现在对面王府，来了多少达官显贵？我这时候过来找你，便是让他们看着我进来的。若我出事，整个侯府还能置身事外吗？更何况，老太君就那么自信能解了我下的毒？我怎么听说，虞美人之毒无药可解呢？”
杜老太君一听虞美人三个字，惊得战起来，随即又将茶杯端起来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姜舒道，“这是老太君家祖传的毒药，老太君都没察觉到吗？”
“大公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当初你们便是对我的母妃下了这种毒，让她饱受煎熬，又害了我的弟弟受了二十年的苦。”
杜老太君笑道，“即便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一切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言，根本就没有证据。”
“所以，真的是当初为了皇后的地位，你们对我母妃下手的吗？”
“你只记着当初的真相不好吗？刨根究底，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就是要知道真相。多谢老太君告知了。”已经够了，她说的已经够了。
她的母妃果真是被皇后，被杜老太君害死的。
姜舒一步步走向门口，随即她站定，转身对杜老太君道，“老太君是不是忘了，我方才也喝了那杯茶。”
“你，你竟骗我？”杜老太君气的将茶杯拂落在地。
她今日真是糊涂了，王忠的事让她有些生气。姜舒过来，她竟没有细想，就信了她的话。那虞美人之毒是她家祖传，除了他们杜家的传人，是没有人能配制那种毒药的。姜舒诈她一下，不过是让她说出实情。她特意选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就是让她没法对她动手。
只是她一直隐藏的很好，是谁告诉了姜舒，她和虞美人之毒有关系的？
杜老太君只觉事情不妙，立刻吩咐身边的人道，“你稍微收拾一下，明日一大早我要进宫去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