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与王五又说了些话，便随口提到，“今日是除夕，王大哥可有包些饺子吃？我今日不知道在这里能碰见王大哥，若是知道，就该让芸娘他们多包一些，我好带过来给你们。”

王五笑着说道，“草民等人都是南方人，没有除夕一定要吃饺子的习惯。明日一早，一人一碗面便打发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卫昭也是笑了笑，“是我孤陋寡闻了，竟是不知道这些。让王大哥见笑了。”

“小殿下哪里的话？我们这铺子在西狄，家里女人不愿过来，都是些男人在打理，一年也就能回去个把月。男人们在一起，什么吃的喝的，便都将就着来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王大哥也是不容易。”

“各人有各人的不容易。草民瞧着小殿下也不那么容易的。”

卫昭笑了笑，随即又道，“我记着你方才说，即便是皇宫里头有些重要的宴会，也会从你这买酒。都是宫里头的人过来拉吗？”

王五回道，“若是要的多，宫里头来人，草民这边也会去人专门送过去。”

卫昭便道，“那一来二去的，王大哥这边的人在宫里头应该有些熟人了吧？”

王五微微一愣，随即道，“小殿下若是有事要草民帮忙，不如直说。”

卫昭见王五一惊猜出一二，便也不再卖关子，说道，“王大哥快人快语。其实我也不想为难王大哥，就是现在来了有些日子了，底下的人各个归心似箭。我就是想知道一些王宫里的消息，也好有个准备。”

“小殿下的心思草民明白。不如这样，明日一早，草民便托人去问一下。有了消息，便立刻去通知小殿下。”

“如此就有劳王大哥了。”卫昭说着见魏棠出来，便起了身，“今日是除夕，本不该来叨扰王大哥的。我也该早早回去了。”

王五立刻起身道，“小殿下言重了。这如今远在他乡，这种节日能聚在一起，也热闹些不是？不过草民也不多留小殿下了，小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那我就先告辞。”

王五送了卫昭到门口，被卫昭止了，四人便一同往回走。

路上魏棠还在反复琢磨着秦羡问他的话，终是没忍住，走前一步，问卫昭道，“你和那个太子狄巴是个什么关系？”

卫昭微微一怔，回道，“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什么关系？可我怎么觉得不对呢？若什么都没，怎么单单提起他来了呢？”魏棠歪了脑袋，一下子想不明白。

卫昭问道，“什么提起他来了？谁提谁？”

魏棠怕卫昭怀疑，忙打哈哈，“没有啊，我说谁提谁了吗？我就是想着，这太子倒是蛮热情的，今天给我们送来了那么多东西，花不少银子呢。”

绾绾道，“你傻么？这嫁到晋国去的可是他的亲妹妹，提前打点一下咱们的小殿下，日后他的妹妹在晋国的日子也更好过些。所以热情点，又怎么了？”

被绾绾这么一说，魏棠倒是明白过来了。想着原来是这层原因，那秦羡真是多虑了。这动了心的男人果然是不同了，事事也知道计较了。连秦羡也是不例外的。

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当初去找孟芷说那些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是个男人，听说自己心爱的女人爱着别的男人，他发了怒，生了气，去找她，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终于对那件事没那么执着了。随即又后悔，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也不去见她一面。说不定人家也不生气了，愿意和他说两句话呢。

可这个机会已经错过了，他恨不得捶自己两拳。

几人也没注意魏棠，不多久便回去了。

魏棠回了屋，云鹤跟着卫昭进屋，小声道，“方才在帘子外，有人。气息均匀，脚步轻盈，应该是习武之人，还不止一人。”

“许是连家自己的事。王大哥不说，我们也不能问。”卫昭说着，又道，“可魏棠却进去了，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怎么没听他提起来？他可不像是心里能藏得住事的人。”

卫昭看向云鹤，“你想让我也防着一些魏棠？”

“此事小殿下自己拿主意，我只是将我所发现的告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云鹤退下之后，卫昭若有所思。

在这除夕夜，晋国的人都在庆祝，又是一年要过去了。西狄的人都已经睡下了，路上的醉汉踉跄的倒在一边，赌坊里有人垂头丧气的出来，有人兴高采烈的离去。铺子都开始关门准备休息，那么晚了，没有人再来光顾生意了。

没有人察觉到，西狄的王宫里已经出了大事了。

他们的皇上归天了。

——

姜安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醒过来了。他的身子没有完全好，这被敲晕再醒过来，头还疼的难受。可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便顾不上那些头疼了。

“小七，你醒了？”眼前正是姜晔在看着他。

这屋子里不仅有姜晔，还有小良子。

姜安脸色微微一变，姜晔便笑了，眸中有些得意之色，“小七，你这用错人了啊。”

姜晔的言外之意，姜安已经听得明白，是小良子出卖了他。

姜安冷冷的去看小良子，小良子跪在地上，说道，“七皇子饶命。奴才也是被逼无奈啊！”

姜晔冷笑一声道，“你不必求他饶命，现在能救你命的是我。他的命也握在我手里呢。”

姜安抬眼淡淡看向姜晔，“太子，你想干什么？”

姜晔看着姜安，道，“这话我该问你吧？你说你一个病秧子本来要死的人了，可现在却好了。不想着好好的享受你的人生，来招惹我做什么？专门找个人在南薰殿附近盯着，若非被我发现，你可是准备今日带人去抓我一个现行？你好端端的日子为什么不过呢，非要来找我的麻烦？”

姜安抿了抿唇，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太子你误会了，那里只是条近路，我准备去赴宴的。”

姜晔哈哈笑了两声，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这么好糊弄？这狗奴才早就都招了。是你叫他在那看着的，但凡见到我去南薰殿，便过来告诉你。你那么想知道我的行踪，我今日把你请过来，你满意了吗？”

姜安道，“你若与南薰殿丝毫没有关系，又何惧我窥探呢？”

姜晔冷眼瞧他，道，“我与南薰殿有没有关系，与你无关。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派人在那盯着，到底为了什么目的？”

姜安浅浅一笑，道，“太子说呢？”

姜晔突然就生气了。他明明胜券在握，姜安应该和他跪地求饶才是。可现在姜安一派淡然，让他勃然大怒。

“你是想趁机扳倒我，好让你自己能坐上皇位是不是？”姜晔微微弯了腰，盯着姜安。

“这皇位，太子视若珍宝，可对我而言，并无所谓。”

姜晔凝眉，“那你为何针对我？我虽平日里与你不算亲厚，可我也从不曾害过你是不是？”

姜安心中冷笑。他不曾害他，不过是因为他那时候病入膏肓，没必要多余害他。

姜安点头，“太子与我疏远，却也不曾害过我。”

“你不图皇位，我与你又无仇，你针对我做什么？是老四？”

姜安道，“上次小九御花园坠湖，可是你所为？”

“小九？我好端端的害她做什么？”姜晔说着，突然回过神来，看向姜安，“你是因为她才与我作对？”

姜安却道，“此事与小九并无关系。我没有打算害太子。我说过了，若太子与南薰殿那位没有关系，那我便什么都没做。”

“你……”姜晔愤愤，竟发现自己对姜安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气急，道，“你以前本来就要死了，运气好又治好了。可你偏偏不惜命，你也别怪我这个当皇兄的心狠了，我是不能容着你这么对我的。”

“太子想做什么呢？”

“今日家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你若是失足从高处落下，或者掉入湖里淹死，也没人怀疑到我头上的。”

姜晔浮现一个阴森的笑意，便立刻要唤人进来。

小良子一听，忙爬上前道，“太子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里是在皇宫啊！”

姜晔一脚将他踢开，道，“我知道这是哪里，用不着你提醒我。你放心，此事牵扯不到你头上，你不必在这怕得要死。活该是个贱奴才的命！”

姜晔骂完小良子，已经有两个亲卫进来。

“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他弄死吧。干净利落些，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姜晔吩咐完，便又看向小良子。

姜安的命他不留，这小良子的命他更是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