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仁去见了王五刘才。可那二人对郭仁并不信任,所以对他支字不言。他们二人并非有罪,郭仁不好用强,便又去了县衙去找秦羡,听听他的意思。
刘固已经交代好事宜,便要离开边境。秦羡不便相送,只目送他到了县衙门口。
刘固回身作揖,道,“这里一切拜托秦大统领,下官就先回京都了。”
“这里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刘大人与皇上商议好一个合适的人选,速速来这里上任。”
“下官明白。大统领一切小心。”
“刘大人也一切小心。”
刘固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秦羡这才对郭仁道,“这边境有不少细作,包括京都城安排的人。我不便出去多走动。你只管与他们说明我的身份,请他们过来一趟。对外宣称是,县衙大牢内有犯人病重。”
“属下这就去办。”
过了半个多时辰,郭仁又重新回来,身后便多了一人。正是王五。
王五见了秦羡,跪了下来,道,“草民见过秦大统领。”
秦羡道,“你认识我?”
王五道,“草民先前也曾在京都城内生活过几年,后来因着大当家的要求,这才到了边境之地。当时曾有幸一睹大统领风采。”
“起来说话吧。”秦羡见了王五,对答如流,丝毫没有慌张之色。想着这连家办事的人果真各个都是能手。
王五起身,秦羡便问道,“我今日找你来,有件要事要问你,你需得实话告诉我。”
王五点头,“秦大统领尽管问,若是草民知道,绝不会隐瞒。”
秦羡这才道,“连家与皇室关系千丝万缕,这你知道。”
“草民知道。”
“前些日子,连贞受皇上与大公主之托,在边境秘密收购西狄马匹,此事你可知晓?”
王五便不似方才回的那般利落。
秦羡知他还有些顾虑,便道,“我能问你此事,你便该知道,此事虽是机密,可我是知晓的。我也不瞒你,那些马出了问题,我受了密旨前来查清此事。你若不实言相告的话,恐怕会连累连家。”
王五心中一衡量,这秦羡是姜善最信任的武将,这是整个晋国都知道的事情。那他说的必然是实话了。
于是王五便道,“此事是大当家的揽了下来,但他时常要运货物天南地北的跑,是以这件事,只是头一回大当家的亲自出面,联系了可信任的卖家,这之后,便交由草民来办了。”
“那位卖家叫什么名字?”
王五回道,“是边境的一个牧民,西狄人。那人是可以信任的,这一点秦大统领大可放心。”
“这是连贞找的人,我自然相信。你且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王五回道,“此人名叫赤蒙,他经常到这边来采购东西,认识的人都喊他一声赤蒙大叔。”
秦羡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你先前说只头一回,由你们的大当家出面。这之后,都是由你出面?”
“我,或者刘才。哦,他此时在医馆中,这位军爷说来一人便够了。”
“好。那你们每次买到的马匹,都是赤蒙亲自交给你们的吗?”
王五摇头,“这赤蒙大叔,也是到处去给我们找不错的马,然后到了日子,不管多少,都会给我们送过来。先前几次都是赤蒙大叔亲自来送的。后来有一次,他带着他的侄子一起来的。我们也没当回事,后面就是他的侄子来了。我们问了,才知道赤蒙大叔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卧床不起。赤蒙大叔带他来过,我们也没多想,看着马也没有问题,就都收下了。”
“那个侄子,可是叫赤哈?”
王五一惊,问道,“大统领是怎么知道的?”
郭仁道,“我们已经查到赤哈头上了,他许是瞒了他的叔叔,用了混血的马充当西狄的马卖到了你们手上。”
王五大吃一惊,难以相信,“这不能吧?”
郭仁道,“那马看着的确是没什么两样,可等到长大了,和西狄的马一比,就比出来了。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王五顿时有些慌了。
秦羡道,“此事,我知道与连家没有关系。连贞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他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做这些事情。”
王五道,“什么蝇头小利,这些银子一直倒贴出去,还没见朝廷给过一两银子呢。”
秦羡微微有些尴尬,此事是姜善,姜舒与连贞之间的交易,他并不知情。
王五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又道,“大统领也该知道,这等事大当家的是绝不会偷奸耍滑的,大当家的有多疼大公主和七皇子,大统领应该比草民清楚。此事,草民想了一下,问题许是出在了那个赤哈身上了。草民知道赤蒙大叔家在何处,可以去问个究竟。”
“你将地址告诉我,我去问。”郭仁说道。
王五立刻道,“这或许不行。赤蒙大叔很难信任别人。何况此事,赤蒙大叔与大当家的谈好了,都是保密的。那些卖马给赤蒙大叔的人,都不知道这些马最终去了哪里。他没见过你,你过去,他是不会对你说什么的。由我出面,他才会说出实情。”
郭仁看向秦羡,问他的意思。
秦羡道,“如你所说,若赤蒙可以信任,问题出在了赤哈身上。那赤蒙或许已经遇到了危险。你一人过去恐有危险,叫他陪你一起去,也有个照应。”
王五听着秦羡考虑周全,便点头,“大统领说的是。那大统领觉得我们何时出发合适?”
“若无事,现在即可出发。”
“好。那容草民回去与刘才说一声。”
“嗯。”
王五和郭仁出关,半日后,又回来。
郭仁拍了拍身上的沙尘,说道,“我们一去,那赤蒙的帐房里灰都落了几层厚了。打听之下,才知道,这赤蒙死了好几个月了。”
“赤哈呢?”
“赤哈呀,这臭小子听别人说,好像突然一下子有钱了。经常跑到王城去,周边的牧民也有好些日子没瞧见他了。我们要找人,可能要到王城去了。这个赤哈,听那些牧民说,是个无赖,平日里好吃懒做,还好赌,时常输的一文钱都没有,连饭都吃不上,就靠着他这个叔叔接济。这臭小子肯定是接了他叔叔的盘,为了多挣银子,弄了那些马来糊弄我们。自己赚了钱,去享福去了。呸,这狗杂碎,教我抓到,可得把他剁了。”
郭仁骂完,却见王五跪了下来,道,“此事是我与刘才不够仔细,才造成了这些损失。还请大统领降罪。但此事,万万与大当家的无关的。”
“你起来吧。”秦羡说道,“那马除非是懂得人,才能看出些门道来。你与刘才并非擅长这方面,被骗,也情有可原。”
“草民不敢给自己的错找借口。”王五垂首,不愿起来。
秦羡道,“好在是现在发现了,为时不晚。若是战事一起才发现,那便就酿成大祸了。罚了你们,也于事无补,倒不如,现在揪出这害群之马,再想个一个补救的法子,才能够将功折罪。”
王五听秦羡说的有理,郭仁给了他一个台阶,扶了他,他便顺势起来了,“大统领说的是。赤哈如今若是在王城,这事情便就复杂了。从王城抓个西狄人回来,实在是不容易。”
秦羡沉思片刻,问道,“现在是不是每月他都会交马到你们手上?”
王五点头,“尚未断过。”
“离着这次交付马匹,还有多少时日。”
王五离开了秦羡的意思,眼中一亮,回到,“还有七日。不管多少,他都会按时将马交过来的。”
“好。那我们就等他七日。”
郭仁却小声道,“大统领,我看我们也不用等七日,倒不如现在去一趟王城。快马加鞭的话,兴许还能追上小殿下他们队伍呢。”
秦羡凉凉看过去,郭仁立刻敛了笑意,乖乖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