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晔立刻又折身回到了御书房,心中犯着嘀咕,却也无果,不多时便已经到了殿内。
“父皇……”姜晔重新行礼,见殿内刘固还在一旁站着。
姜善端坐在高位,应了一声,便命他起身。
“不知道父皇召儿臣回来所为何事?”姜晔心中紧张,面上强定心神问道。
“刘大人给朕看了一样东西,朕觉得很是有趣,所以便让太子再回来瞧瞧。”
姜晔不解,问道,“不知是什么。”
姜善便看了一眼高海,高海便走到了姜善御前,躬身拿了什么递到了姜晔跟前。姜晔接了过来,打开来看了看,越看手越抖,面色也越紧张。等到再翻了几页,姜晔立刻跪了下来道,“父皇这是诬陷,这是有人在刻意诬陷,舅舅他绝不会……”
姜善扬手止住他的话,道,“是不是诬陷,朕自会查明。朕已经着人去召见王承起了,等他来了,他自己自然会给朕一个说法。朕将你召回来,是想让你看看你的舅舅是怎么说的。”
姜晔后背已经湿透,伏在那里不再言语。
姜善喝了一口茶,又悠悠问道,“趁着你舅舅没来之前,朕倒要问问你,这件事若是真的,你可有参与?”
姜晔本就紧张,被姜善这么一问,忙道,“父皇明鉴,此事儿臣概不知情。不不不,这件事不是舅舅所为,一定是故意诬陷。父皇,可有查明出处了?”
“太子,你敢保证今日与朕说的都是实话?”姜善幽深的眸子在姜晔身上流转片刻。
姜晔信誓旦旦,“父皇,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你先起来吧。等你舅舅来了再说。”
“谢,谢父皇。”
姜晔战战兢兢起来,侧脸看了一眼刘固。
王承起也是刚出宫没多久,就被一个内侍官叫住,去而复返半个时辰便又回到了宫中。一路上虽心中有些忐忑,但内侍官不发一言,他也问不出什么。
塞了一些银子给了内侍官,拜托他着人去通知了王若卿。王承起是重臣,王若卿又是皇后,那位内侍官自是不敢得罪,便暗自应了,找了个得力的人去了。
王承起道了谢,不多时便到了御书房跟前。
王承起举步走了进去,见刘固与姜晔都在,便更加困惑。
“臣王承起见过皇上。”
姜善道,“起来吧。将王卿再叫回来,辛苦了。”
王承起起身道,“皇上折煞老臣了。皇上找臣回来,定然是有要事的。还请皇上明示。”
姜善笑了笑,道,“的确是有要事找你。方才刘大人给朕看了样东西,朕觉得很有趣。所以让太子也看了看。王卿可要看看?”
王承起面色镇定,道,“臣也想看看,不置可否?”
“高海……”
高海听了,立刻将那账册又交到了王承起的手中。王承起打开来看了看,随即又合上,语气坚定道,“这些都是诬陷,是有人嫉妒我王家,还请皇上明察。”
姜善喝了一口茶,淡淡的瞥过去,道,“方才朕也让太子瞧过了,他的话与王卿的话一样。刘固,二人都说是诬陷,你要作何解释?”
刘固上前道,“皇上,这上面的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王家利用职务之便,在边境收受贿赂,还强收那些商贩的赋税。从账册上记录的三年记录,足以达到上百万两白银。皇上,此事不可不严查。若真要证据,可从边境调集那些商贩,以及负责此事的官员。若微臣记得没错,这其中一位便是王家人吧?”
姜善看向王承起,王承起对着刘固冷哼一声,“区区一本账册,和我王家一位在边境谋职之人,便说这事我王家所为,未免牵强。我倒是不怕与那些商贩对峙,皇上,此事定是有人故意构陷,还请皇上明察。”
刘固回道,“那位王姓官员每年上京述职都会回王府一趟,微臣查过了,每年都会带着几大箱子的东西进府,难道那些不是真金白银吗?更何况此事本就是王大人掌管,若是边境出了这些事,王大人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晓?许是王大人默认了吧?”
“刘固,你不要血口喷人,舅舅才不是这样的人。”王承起丝毫不慌乱,倒是姜晔忍不住指着刘固说道。
“太子,圣驾在此,定会替我鸣冤。”王承起小声道,意在让姜晔不要多言。
姜晔便作罢。
姜善道,“刘固为人刚正不阿,朕是相信他的。但王卿对朕,对晋国忠心耿耿,朕也是知道的。此事如今有些复杂,朕也不能下定论。三年,几百万两白银,这不是个小数目。若是让朕知道,有人利用职务之便,竟然贪污了这么一笔巨款,朕决不轻饶。这样,朕会选定一个人亲赴边境去调查。对了,那位官员,朕,记得没错的话,是王卿你的私生子吧?叫什么来着?王继,是不是?”
王承起直到这个时候,内心才开始慌乱。王继之人,是她在外与一个青楼女子所生,对外一直保密,只说是王府一位宗亲所生。这件事一直是个秘密,可姜善却如此轻易的说出口,让王承起不得不慌了。
王承起忙道,“皇上,这是臣当年干下的荒唐事,让皇上笑话了。微臣觉得有些愧对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又对臣有些抵触,索性便任由他去边境谋职了。”
姜善一笑,“男人么?王卿当初也是血气方刚过的,朕是可以理解的。”
王承起讪讪一笑。
姜善随即敛了笑意道,“这件事朕既然已经有了决断,王卿就不必管了。等查出来事情真相,王卿若是被人冤枉,朕一定严办。但这些日子,为了避嫌,王家人还是不要与王继有任何往来了,否则便是有些可疑了。王卿,你说朕说的对不对?”
王承起忙躬身,“是,皇上说的对。微臣自是要避嫌的。”
“太子,你觉得朕这些决定对吗?”
姜晔突然被姜善点名,忙道,“父皇英明,父皇英明。”
“既然如此,你们都退下吧。”
三人便退了下去。
刚一退下,姜善便对高海道,“你替朕拟一道密旨,送到执金吾云鹤那里,朕要派给他一个任务。”
“为何是云鹤?这御林军以及执金吾中可有的是人才啊。”高海多了一句嘴问道。
姜善淡淡看他一眼,高海忙道,“是老奴多嘴了。”
姜善道,“动用御林军,很容易被人察觉。至于执金吾那处,朕担心会有他们的耳目,可能会走漏消息。只有云鹤,刚加入进去,他没有任何党派,朕可以信任。”
“皇上考虑的是,老奴这就去办。”
“还有,下一道明旨到刘固府上,这件事朕决定就让刘固去调查清楚。他没有任何党派,且为人正直,这件事交给刘固,朕才能放心。此时谁敢动刘固,谁就有可疑,朕料想那些人不敢轻易动手。不过朕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派个人保护着他才好。最近谢复在府上干什么呢?上次受伤回来之后,朕瞧着他整个人就蔫了。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办吧,他是自己去也好,或者派人跟着也好,朕就不过问了。”
“是,皇上。”
宫道上,姜晔欲要对王承起说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止住。见着刘固走的远了,王承起小声道,“太子,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与臣出宫之后再说。”
姜晔点了点头。
不多时二人出了宫,同上了一辆马车。姜晔忙道,“舅舅,此事该如何去办?父皇定然是已经起疑了。”
“太子不必担心。即便是皇上打了招呼我们不能擅自与王继联系。但他也不是个傻得,此事定然有些风声了,他应该知道怎么办。此时就是要和皇上比的就是时间了。在这之前,你可有半点风声?”
姜晔摇头,“我也是今日才得知的。这刘固好好的竟然弄了这么一手,实在是可恶。他平日里就十分心高气傲,我记得他是魏相的门生吧?”
王承起摆摆手,“此事与刘固关系不大,他估计就是个棋子,他的手伸不到那么长,可以伸到边境去。定是有人将那本账册交到他手里,想借他的手来扳倒我们王家。”
“那是谁?”
“你想想谁有那个本事,竟然可以搜集到那些证据?”
“有这个本事还敢与王家作对,有这个人吗?”
王承起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谁?”
“连家,连贞。”
听到王承起说起连贞的名字,姜晔仔细想了一下,说道,“他的确有这个能力。可他不至于和王家过不去啊?这小七身体那副样子,也不知道哪天死,他不可能帮着他谋划什么的。何况这连家从来都是经商,从来与王家没什么过节的。这皇姐还与王家联姻,名义上与连贞还算有些关系,他不至于这么做吧?”
王承起皱眉道,“个中缘由我也猜不透。只是暂时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一人。不要紧,我们只要抓到一个人,就可以知道是何人所为。”
“舅舅是指那个给刘固送账册之人?”
“那人一定受人之托从边境而来,抓到他便可以知晓到底是谁要与我王家过不去。太子,你先回东宫,此事老臣会差人去办。”
“好,那我等舅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