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东宫内，姜晔在大殿中踟蹰。见王亦姝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便假装无意，上前问道，“太子妃这是要去母后那里？”

王亦姝难得见他问起自己行踪，则是回道，“并不是，我是去找南薰殿的娘娘闲聊而已。”

姜晔眼珠子一转，立刻道，“我瞧着你今日来身段怎么变得好了，眉宇间也十分动人，可是偷偷去找了人家学舞去了？”

王亦姝此事本是瞒着王若卿与姜晔的，她担心二人又说她不学无术，竟弄些狐媚子手段来留住姜晔。但听了姜晔的语气，仿似并不厌烦，便不再隐瞒，说道，“我近日来的确是在跟着苏嫔娘娘学习一些舞蹈。只不过我比较笨，学的并不精，让殿下笑话了。”

“那又何妨？何况我觉得你跳的也有一番韵味，与那位娘娘是不同的。本殿下现在也无事，不如随你一同去？我也看看你是怎么学的。”

王亦姝有些为难，道，“那里毕竟是后宫，太子殿下过去恐是有些不便的。我也不过是跟着苏嫔娘娘随便学一学，也并没什么好看的。”

姜晔摆摆手，道，“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想去看看，不方便就不方便，我不去便是了。你也赶紧去吧，不要让人家娘娘久等了。”

“好。今日殿下要回来一同用晚膳吗？”

“本殿下要出宫一趟。”姜晔说完又补充道，“母后不是催促我找小蝶吗？我在宫外安排了一些人寻找她的下落，我出宫去问一问。”

“是。那殿下早些回来。”

“我尽力，你赶紧去吧。”

王亦姝又不舍的看了看姜晔，这才离了宫。

王亦姝一走，姜晔也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便也出了宫。

姜晔约了几个人，去了一趟酒楼，喝了些酒，各自散去。随即他又回了皇宫。抛开身边跟着的随从，姜晔便直奔一个地方而去。

还未到地方，隐约看到前面是自己的父皇姜善走来。姜晔酒意去了大半，忙找了地方躲起来。过了片刻，正要探头去看姜善走远了没有，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姜晔吓得险些跳起来。

再一看，眼前竟是王若卿身边的宫女芍药。

自采薇死后，王若卿便对芍药委以重用。

“芍药，你真是胆大包天，故意吓唬本殿下吗？”

芍药福了福身子，道，“皇后娘娘得知太子殿下进了宫，特意让奴婢过来请您过去。”

王若卿知道来这里找到姜晔，那看来有些事瞒不住了。

姜晔心中正有些苦闷，便随了芍药去了翊坤宫。

王若卿正靠在软榻上歇息，见到姜晔进来，这才懒懒的睁开了眼，问道，“太子近日来都忙些什么呢？”

“儿臣并不忙，近来父皇也没交代儿臣什么事情，儿臣清闲的很。”

听姜晔这么一说，王若卿起身斥道，“清闲没事，就要给自己找点事吗？本宫问你，前几日，你可是去了南薰殿附近转悠？当天晚上就传那苏嫔被吓住，可是你所为？”

姜晔一时语塞。

王若卿又道，“今日你借了酒劲，又要去那里是不是？若不是你手下的人告诉本宫，本宫让芍药将你堵回来，你又打算做什么？”

“母后……”

“南薰殿里可是你父皇的宠妃，太子，本宫想问问你，你要干什么？”

姜晔突然觉得十分委屈，走上前一下子跪倒在王若卿的身边，头靠在了她的膝上，像个孩子一般，道，“母后，你救救我，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王若卿心中一骇，事情果然如她想的那样吗？来不及追问，却听姜晔抬眼看着她道，“母后，我很喜欢她，喜欢的快要疯了。我喜欢苏嫔娘娘，母后，你帮帮我。”

王若卿一气，立刻一巴掌打在了姜晔的脸上，声音直颤抖，“太子，那是你父皇的宠妃。你动的这是什么心思？”

姜晔捂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王若卿，哀求道，“母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那日皇祖母寿诞，儿臣见了她跳舞之后，便迷上她了。她真的很美不是吗？不然父皇怎么会那么宠着她呢？母后，我忘不了她。我这几日没日没夜脑子里都是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救救我母后，求求你，救救我……”

听着自己的儿子如同孩子一般在哀求，王若卿心如刀绞。她没想到姜晔竟然对苏莺莺动了那样的感情。平日里她好点女色，与宫中的小宫娥们打情骂俏，她当他是血气方刚，算是人之常情，也并不怎么太严格约束。可是没想到，今日他竟然迷上自己父皇的宠妃，如此大逆不道，王若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她看着姜晔，也心生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知道姜晔此时也定然是饱受煎熬。

王若卿温柔的抚着他的头，道，“太子，即便是心中再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也要快刀斩乱麻。此事若是被旁人知晓，你我包括王家就全完了。你就耐心的等着，终有一日，你的父皇驾崩，你登上帝位之后，要多少美人都是可以的。咱们就忍一忍可好？”

姜晔突然哭出来，喊道，“母后，我忍不住。我就想靠近她，就想搂着她。父皇还那么康健，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父皇驾崩，我也快老了。母后我不想，我不想……父皇明明比苏嫔大了那么多，他却可以一直拥有她，为什么我不可以？母后，你替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王若卿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肩，斥道，“太子，你想清楚。如果你任由自己这种龌龊的想法蔓延的话，你只会换来被废，从此再也爬不起来。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得吗？只要你日后荣登大宝，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为什么就想不通呢？”

“母后，我就是难受……”姜晔继续哭着。

王若卿将他搂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慰道，“母后都知道。你还年轻，为情所困，被美人迷住，那都是情有可原的。可是太子啊，你不能喜欢那样一个女人，你一定要管住自己，知道吗？”

“母后，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好不好？”

“母后会帮你的，母后一定会帮你的。”王若卿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露出了阴冷的目光。

——

高阳殿内，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南音正在给姜安研磨，姜安正执了笔，描绘一幅丹青。见那太监匆匆进来，头也不抬，便问道，“可是看到什么了？”

那小太监躬身回道，“按照小殿下的吩咐，奴才一直守在那附近。连着两日并没有什么动静，可今日，奴才瞧见有人又过来了。不过没有太靠近，又被人带走了。”

“可看清楚了是何人？”

小太监回道，“看清楚了，是太子殿下。那带他走的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芍药。奴才眼睛好，看的真真的，绝不会出错。”

姜安将笔搁下，细细看了一下自己描绘的那幅丹青，随即道，“南音，他立了功，你去赏他些银两吧。记着，此事不得外传，说出去一个字，本殿下就让你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小殿下放心，奴才绝对管好自己的嘴巴。”

“你继续晚上去那里转转，机灵些，有什么情况来向我报告。”

“奴才明白。”

那小太监说完，便跟着南音退了出去。

姜安细细看着那幅丹青，却若有所思。

当晚他遇到太子姜晔仓皇失措，不久后就得知了南薰殿闹鬼苏嫔受惊，本想着或许只是巧合，又觉得或许另有隐情，便找人在那抱着试试的态度盯着。隔了几日，姜晔竟又出现。姜安断定，那绝对不会是巧合。他的那位太子皇兄，好像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念头了，还真是有趣。

他想起那日在悦仙宫捡到那个纸团，姜安的眸子便冷了下来。

南音很快进来，见了他冷冷的目光，为之一骇。姜安敛了神色，吩咐道，“将这幅画轴包好，到时候给皇姐送过去。她不是昨日进宫要我送幅画卷给魏府千金吗？”

“是，奴婢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