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缭听他这样一说,脸现挣扎之色,半晌之后,心里对于嬴政的忠心压过了对其口中小师弟的忌讳与维护之色,摇了摇头便道:“大王目光如炬,臣亦不敢有瞒。小师弟此人乃是恩师三十年前才收养之人,从小性情聪慧,不过慧极必损,小师弟自小虽得恩师真传,但与臣等人不同,小师弟歧黄之术最为出众,可惜为人却颇有古怪,大王若用他,只须用他之才便罢,他口中所道之语,皆可视而不听!”禹缭说这话时,一脸便秘的神情,嬴政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皱着眉头道:“此话怎解?”
虽然是不想再暴露小师弟更多行径,但禹缭想了想,依旧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伤脑筋的神色来。这个表情在王翦脸上若是到了有关他儿子之时,可时常见到,但说实话,要从禹缭脸上看到除了仙风道骨之外的其他神情,还真是不易,此时他不止是露出了头痛的神色,还颇为有些纠结的样子,倒真令众人有些好奇了,连魏辙也顾不得再教训张良,一心想听听看禹缭口中那位伟大的恩师最后教导出了怎么样一位令禹缭也感头疼无比的小徒弟来。
“小师弟当年入门之前原是齐地琅琊人,幼时多劫,故性情易怒易嗔,可惜其天性聪慧,尤其是在歧黄一事多有见解,且深得恩师真传,因此颇为受恩师看重。”禹缭一句话便将其师弟的因果与性情占了出来,使在场中人心中多了些思量,魏辙更是由此看得出禹缭若是不论鬼谷子,单从同门之中与嬴政相较,恐怕他选择的,说不定倒是秦国了。魏辙想得也确实不错,禹缭活了这么些年,鬼谷之中除了当年张仪、苏秦等人略为熟悉之外,而其余类似后来的毛遂与如今的这位小师弟等人相较,他更像长辈而非兄长,感情说深,不可能深到哪儿去,而秦国之中嬴政待他一向温和,虽然禹缭也知道嬴政这种温和与恭敬更多的是看在他的学识之上,可是多年来始终如一日,这份坚持与心力便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这些不得不使他心中触动,能一展胸中所学,使人因学识而看得起自己,那是他的荣耀,禹缭活了这样大半辈子,又有什么事情看不清楚的,嬴政能做到这些,又对他十分信任,他插手之事,从未有多加过问之时,这份恩遇,令他记挂在心,君臣相伴多年,不论是秦国还是嬴政,都使禹缭生出归属感,实在是比那些一年之中亦见不到几回的师弟感情深厚得多。禹缭心中一旦下定决心,自然也不加以隐瞒,直接将心中的担忧开口道:
“当年这位小师弟之双亲尽皆消失无踪,曾有人言其恐遇仙人而得天大机缘,小师弟便一直耿耿于怀,后入云梦山拜师,得恩师指点,对仙缘一说更是记挂于心,且学歧黄之术,不止在于他对于此道有天份,更多的,则是他欲炼出使人长生不老之丹药,希望可借此而得大道。”禹缭说到这儿时,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了嬴政看。长生不老对于一个人来说,那简直便是如同天方夜谭似的故事,许多人追求此道直到老却未曾摸到门道,不过也因为长生不老与成仙一说,使得此时炼丹方士便是在这世间也有,若说一般人提起这长生不老之术,恐怕张良等人便要嗤之以鼻,可一旦这事儿乃是禹缭提起,又听说禹缭小师弟乃是师从于鬼谷子门下,便是连魏辙这样已经心态远胜于世俗的人,亦忍不住心中重重抖了一下。
长生不老自古以来便是人类所追求之事,若能得长生,谁不欢喜?没有人是不怕死的!鬼谷子之所以这样盛名,甚至说起其名声,在此时还远在刚过世不出三百年的孔丘之上,而鬼谷子声名如此之盛,并非全在于他当年曾教出了孙膑、庞涓与苏秦等这样几乎在世间名声赫赫的大师,而是在于鬼谷子存活于世几乎整整快两百年时光的奇迹,以及他精通的推演等术,种种奇妙,才因为他年长而长寿,才使得鬼谷子王禅名声远播!传闻之中,鬼谷子便是采药修道之人,许多人便是认为此人早已经脱离凡身已成仙,否则当今世人,还没有听说哪个活了两百年以上的,而鬼谷子这名号一脉相传,甚至当年在炎、黄帝时,便已经听说过鬼谷大名,这无疑更是使得鬼谷成为一般世人眼中的神仙福地一般。
而如今禹缭提起的,便又正是世人垂涎的长生不老一脉,魏辙自认自己认非是那等贪恋凡尘的俗世之人,可此时这听到这些,亦忍不住心生向往,更别提张良与李斯等稍为年轻一些,而心中又定力不够的,更是脸上完全展露出憧憬来。
与他们不同的,则是嬴政。他此时满眼冰寒,一脸镇定冷静之色,他知道禹缭专门提起这些,又说了他小师弟性格之中的不足之处,禹缭要表达的结果,便必定不是说其小师弟能炼出长生不老丹药这样简单!更何况,嬴政心中极为清楚,他当年乃是自现代而来,便也知道历史上的秦始皇便是迷恋这样的炼丹之术,最后使得自己成为千古笑谈不说,而且还因此吃了那些含了铅的丹药,使得身体每况愈下。
若是这长生不老的丹药当真有,嬴政倒是多少会生出一些兴趣,找人试上一试。可若是这丹药只是有心人的吹嘘,嬴政又哪里可能会拿自己来做试验,铅有多毒,现代人几乎没有不知晓的。这会儿满殿中人皆是呼吸沉重,就连平日最为大大咧咧的王贲亦忍不住抿了抿嘴角,禹缭眼中露出一丝冷意,目光微不可察的转了一圈,见嬴政满脸冷静之色时,忍不住嘴角边露出笑意来,伸手抓了抓及胸的花白胡须,微貹颔首,这才真切冲嬴政一拱手:
“大王定力之强,心志之坚,实乃臣生平之仅见,唯有大王这般天人之姿,才敢称天下之王!”禹缭真心感叹了一句,他一说话,众人才登时回过神来,魏辙脸上发烧,心中不由生出惭愧之感来,却是强忍着不说话,那头禹缭却是接着道:“长生不老之丹药,哪有如此简单,臣那师弟,不过是捕捉水中花,镜中月而矣!恩师与臣长寿之秘,并非靠外物维持,而是全靠已身。”禹缭一说完,许多人就算是明知这个道理,亦是忍不住心头失望,不过难得听到长生之秘,张良王贲等人也都竖起了耳朵,深怕少听漏了一个字,李斯与韩非等人更是连目光也不眨一下,只双眼泛光望着禹缭看。
“世人只知走捷径而不知自身多努力的道理。臣当年幸得恩师教导,授与武功,此术并非在于逞凶斗狠,而是强身健体,心境平而不心魔生,如此少喜而少悲,心中空明,且自身十数年如一日的修习,方能保持长寿。”世上的事情便是这样一个道理,得到了什么,总要失去什么,传说中的神仙大能等几乎都是面相清冷,并非他们天生如此,而是若要想得长生,便忌情绪大起大伏,也是逼于无奈,而且这也只是保持长寿,并非就是永远的长寿,最多是比一般的人远远多得了些性命而已,并不是就证明当真一练了武功就永远不老不死。
禹缭话一说完,就算众人明知世上断然无平白无故的好事,可一听到此,依旧忍不住失望,而与他们不同的,则是嬴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没有哪个人不喜欢长生之术,而若修习内功真力而使得生命远胜于区区几十年长短的话,那他还真会多放些心思在其上,自当年无意之中杀了那个名为邛婿的人,抢得那柄铁剑而得到内功心法开始,一直到如今十几年快二十年过去,他一直便没有断了武功与真力上的修为,毕竟靠别人不容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嬴政心中清楚得很,更何况他也从来不会完全的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到别人手上,那样的情况对于如今乱世的情景来说,对自己实在太过儿戏,如今听到自己原本就努力修习的功夫,还有那样大的功效,他心中的欣喜自然是可想而知。
不过嬴政性情一向内敛,这会儿纵然欢喜,面上却是看不出端倪来,反倒示意禹缭接着往下讲。禹缭点了点头,将长生之事只讲到这儿便作罢,毕竟他想要提的,只是想让嬴政对于自己小师弟多加提防一些,而并非是就长生之事而多加细说,若是往后有闲暇之时,讨论一番倒是无不可,但此时主次之分禹缭却清楚得很,因此顿了一下,接着笑道:
“臣那小师弟,便是精于炼丹之术。”这话一说出口,许多人不由自主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方士两个字,自当年周朝开始,方士便渐渐开始展露头角,当年辅佐四代周王的姜尚便是其中之楚翘,虽说称姜尚为方士未免有过于贬低这位被后人称之为百家宗师的人物,不过嬴政此时心里除了想起这位姜尚之外,却再也无旁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