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赵人选,政心中已经有数。”嬴政笑了笑,挽着李牧往他案几前去,边走边道:“政欲点子恬为将,君候以为如何?”蒙恬此次在廉颇手上吃过亏,虽损失并不惨重,但少年颜面却是大受损伤,心中对廉颇肯定是战意高昂。李牧明白嬴政打算,眉头就皱了皱,蒙恬到底年轻了些,廉颇年纪虽长,但并非老糊涂了,反倒其人善于改正错误,于战事谋略上颇有见解,蒙恬年少虽勇武,可若是论老谋深算,恐怕蒙恬年少气盛,非他之敌。
“臣以为,大王若是欲令子恬为将,与廉颇相斗,恐子恬年少,并非廉颇敌手!”他这样说,嬴政并不意,见李牧神态恭敬的落了座,这才朝自己位置边行去,但却并未坐下去,反倒站在台阶之上,转身振臂冷笑:“廉颇老矣!纵他乃多年老将,经验丰富,但政并非打算亲自动手!”他这话的意思,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唯有魏辙与禹缭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倒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廉颇其人于赵国有大功,又是经历三朝之老臣,曾任国相多年,在赵人心中声望甚高。政与他力敌,纵然点兵五十万之数强行将之杀灭,但以多胜寡,胜之则不武,政又岂会以如此惨烈结果,成就他廉颇之名?政欲亲征!”嬴政脸色阴戾,就连那笑容都似带了嗜血,眼中凶光闪动,杀意凛然!众人一听他这话,不由齐齐一震,几乎所有人都起身出列,只听‘咚咚’跪地声不停,众人齐声劝阻:“大王不可!先年孟轲曾说过,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大王乃秦国之首,岂可亲征?”
反对的声音一波接一波袭来,嬴政却是傲然立于台阶之上,背脊挺得笔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冷声道:“昔日赵氏府人欺政、辱政,从不曾将政当做人看,政欲亲手报此仇,诸位以为如此不妥?”他一想到当初赵宗所为,心中涌起股股阴戾的杀戮之意,似是有种冲动想要拨剑而出杀人泄愤,嬴政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剧痛传来,口腔中满是血腥味儿,这股戾气才渐渐消退,眼中恢复清明,大脑也多了几分冷静,他高声道:“政欲报此仇,但并非贸然前往,诸卿一片忠心爱护之意,政心中明了,政欲先间其魏赵,再杀廉颇,如此得赵国不过取囊中之物而已,不费吹灰之力,再者政亲征之时,亦是秦国兵器铸造而成之时,正好用赵人之血洗礼,扬政大秦之威名!”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众人都该知道嬴政是已经下了决心,不可阻拦,禹缭心下叹息一声,知道嬴政对赵人已经是生出一种心魔,若是此魔不除,往后恐怕使他性情大变,因此心中倒觉得任嬴政亲征一回,发泄他心中恶气,还他一片清明倒是最好的做法!赵人一除,心魔自消,往后行事该是会更加坦然几分。一想到这儿,禹缭抬头请命:“既如此,老臣愿追随在大王身边,还望大王开恩!”
嬴政脸上露出微笑来,连忙几步下了台阶,亲自扶了禹缭起身,又一手虚托魏辙等人,温和道:“诸位爱卿不必如此担忧,政纵然欲亲征,但并非急于此一时。若除廉颇,须得细细谋划,如今之事,还是先将兵器制成,军中角抵之赛完后再议!”他这样说来,显然没有被报仇之事冲昏头脑,魏辙等人心下松了口气,也跟着起身,李牧倒是面露不忍之色,刚起身不久,又跪了下去,沉声道:“大王乃一代明主,廉颇其人忠心耿耿,实在乃难得之将,臣与他相较,亦是自愧不如,可惜赵王昏庸,任信奸臣,使其明珠暗投,臣愿替大王出面,说服廉颇归顺吾秦,望大王暂且给臣些许时日,再行他计!”
英雄惜英雄,当日李牧与廉颇同朝为臣,两人虽年岁不同,但惺惺相惜,李牧虽侍嬴政时间不长,但也多少了解嬴政性格,若他将你当做自己人之时,可任你天翻地覆,纵然捅出天大篓子,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他都可一笑置之,并不追究,宠信人时可将信任全数托付,真正可称用人不疑;但他若是恨极一个人时,则是不择手段将其毁灭,当初吕氏之祸也就在此,尤其是嫪毐最后伏诛,更是证明他性格,可说睚眦必报,他若将人看作眼中钉,肉中刺,会不计手段将此刺拨去毁之,廉颇如今情况就是如此,成为嬴政攻赵时挡在前面的一根刺,如今他欲毁之,李牧虽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仍旧是不忍廉颇一把年岁,却不得好死的遭遇。
李牧求情,不论是嬴政给这个大臣脸面,还是看在廉颇有才,而又顺便可以除去赵国一臂膀的份儿上,嬴政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李牧随后又在宫中坐了一阵,便告退出去,他如今风尘仆仆归来,还未梳洗便进宫,原本是极为不敬的举动,但因嬴政亲自迎他入宫商议事情,因此这才暂且为之,此时事情告一段落,他自然是要回去沐浴更衣,再重新进宫参加嬴政专门为他举办的宴会。待他一走,欧冶生等人也便要告退,如今第一批铁矿已经到位,欧冶青自上回拿回去那支断剑之后,便日以继日的研究,只是这钢铁并非这样容易融化的,如今一般用来盛器作鼎的,几乎都是青铜,而钢铁远比青铜要坚硬,往后一旦开炉,作为容器的青铜鼎已经化为一摊滚烫的青水,那钢铁却还只是融上一个小角而已。
如此一来,欧冶青自然对这钢铁更加热衷,几乎最近连饭也不愿意吃,一心扑进炼器里,这回迎接李牧之事,若非怕嬴政怪罪他缺席,欧冶生自然也是不愿意出来的,这会儿正主儿都走了,欧冶生想着家中的钢铁,自然也不愿意再呆,连忙也要告辞。
他跟他父亲欧冶青一样,都对铸剑之道有一种异样的狂热,嬴政知他们性情,也不怪罪,因此便准了他离开,殿中只剩了禹缭蒙骜等人,嬴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询问禹缭:“虽李将军求情,但廉颇性情固执,此事以政观来,恐怕并不容易成,若是李君候一旦失败,廉颇必除,只是如今之计,以禹公之见,若要派人离间魏赵,以何人出使最为恰当?”嬴政心中并不看好李牧能说动廉颇,毕竟廉颇年纪大,越是年纪大的人,对事情的固执程度便越深,李牧说服廉颇叛赵,在嬴一睡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廉颇也不至于当初离赵投魏之后,如今听闻赵国有难,又不计前嫌的接受赵国。
这样的感情嬴政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也理解,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心志坚定不容易被人说服,因此虽然答应给李牧时间,不过他却要将李牧失败后的结果考虑在内,提前制第二第二个计划,以防万一。
禹缭沉吟片刻,伸手捉着胡须,开口道:“臣手下影武者中有一人,名为姚贾者,可成此事!”他之前与嬴政提过此人,但因最后嬴政忙于招揽欧冶世家,又将心思放在铸剑之上,恐怕早已不记得有此人,因此这会儿他又提了出来,谁料禹缭原以为嬴政不记得了,他却点头:“此前曾听禹公提过此人!”
见嬴政还记得姚贾,禹缭神情一振:“此人原本乃是赵国之人,昔日其父曾于赵国任职守监门卒,后受驱逐,乃投奔秦国。此人出生虽卑微,但能言会道,巧舌如簧,臣以为,若要办成此事,此人最为合适!”监门卒就是守城门的人,地位极其低下,不过这姚贾之父竟然受赵国驱逐,想来也曾是收受他国贿赂才落下此祸,守城门之人虽然看似极其卑微,不过有时却又有大用,如当年嬴楚与吕氏买通守门卒逃走,便可证一斑。
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听到此人来历如此不光彩,断然不会任用。但嬴政却是不同,他做事并不见得讲究光明正大,只要结果便是,如果姚贾当真如同禹缭所说如此有才能为他所用,那么此人纵然出生有污点,他亦是可以助其洗脱,不拘一格,提拨人才!
“英雄不问出处!既如此,先遣其入魏赵之地,若得胜归来,政必定重重有赏!”见嬴政很快下定决心,禹缭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他已经明确点出姚贾身份,但嬴政却并未有轻视之意,反倒说出英雄不问出处之话,实在是令他出乎意料之外,心下不由对嬴政更觉满意,揖了一礼,应了声是,便又退回自己案桌之后。
待李牧再次进宫之时,嬴政便将之前与禹缭等人说过的话又与他重述了一遍,李牧自然是没有意见,嬴政有两方面的准备,他心中也清楚该是如此的,毕竟不可能因为他的私交,而坏了嬴政大事,其实李牧心中也知道廉颇拒绝自己提议的可能性几乎是肯定的,只是他仍想试一试,想挽救廉颇性命,以嬴政强势,几乎只要他认准了,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悼襄王又不是多精明的君主,他也只是想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见嬴政答应自己缓些时间已经是意外之喜,如今又见他不隐瞒,直言相告,更是感动,自然不可能心中有怨。
角抵大赛之事原本就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李牧归来而已,军中上下早已经是翘首以盼,如今李牧一因,只决定角抵大赛定于五日之后举行。这个消息一出,不止是咸阳军中各军官士卒们磨拳擦掌,就连李牧领回来的士兵也跃跃欲试,奖励二十斤金饼也就罢,关键是那几乎集齐了全天下最顶尖大师出品的武器任挑一把却是有些吸引人。更何况这样的盛会之下,若是当众赢了得个第一,岂非是大有脸面的事情?
蒙恬的军队也在第三日之前赶回了咸阳,这更给大赛增添了几分紧张性。因这回赛事规定只要非十二吕以下将军都可参加,因此蒙恬等人也都上了场,赛事在咸阳东门之所的军营之中举行。诺大的行军场上早已经被人清理出来,临时搭就的看台周围早已经布满了宫中出来的羽林、期门等禁卫军,严阵以待,人人穿着厚重的盔甲,看着场内许多士兵还在抬着案桌软榻等物,今日天公作美,此时又正值六月之时,风高气朗,虽是有些热,但又并不会让人感到特别难受。
禹缭等人一大早便已经进宫,随着嬴政一块儿上了步辇,一群人涌着朝东门外行去,王翦与蒙骜二人算是此回大赛的提起人,因此这会儿并未进宫迎接嬴政,反倒是守在赛场之内,禹缭站在车辇外侧,身子随着步辇的行动而微微摇晃,一把银色的胡须随风而动,他看似站得随意,实则是挡在了嬴政身前,一边笑道:“老臣一把年纪,还未料到有如今这样凑热闹的时候,大王这场角抵之赛办得倒好!”
欧冶青站在一旁,胡子拉杂,与禹缭浑身上下儒雅与清隽之气相比,他眼窝内陷,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头发也有些微乱,看得出来有匆忙整理过的痕迹,斜开的衣襟领口处连里头的内衬都露了出来,十分不雅观,衬得一旁的禹缭越发显得仙风道骨,似世外高人一般。他这会儿脸色极为难看,听禹缭这话,冷哼了一声,但到底顾忌着嬴政在面前,不敢任着性子顶禹缭嘴,他这段时间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研究钢铁,已经约摸一个月没有出过门了,若不是欧冶府内时常传来爆炸声与叮咚的打铁声,恐怕他躲在家中这么久,都要有人怀疑他是不是趁机逃走了。
今日因秦国军国举行角抵大赛一事,他被禹缭强拉了出来凑热闹,因此脸色漆黑如墨,这会儿还没给禹缭一分好脸色,向嬴政告状道:“大王,臣近日原本是想要想法子融了铁钢之石,谁料这老禹头子使了蛮力非要拉臣出来,若是他不是这般野蛮,臣今日说不准就已经将铁融了!”
“嗤!”禹缭嘲笑他:“大王早前曾予你的钢铁半丝未融,子青,你何时竟信口开河了?”
他这样一说,欧冶青脸上有些挂不住,顿时一张脸膛涨得通红,他欧冶青虽然性格豪迈奔放了些,但确实从不打诳语,尤其是在炼器之道,如今告禹缭状反倒被他将了一军,欧冶青对他怒目而视,禹缭笑咪咪的,但眼睛却不看他一眼,直将欧冶青气得跳脚。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嬴政懒洋洋的开口:“且安下心来罢!”他一说话,纵然欧冶青再是不甘,也只能开口称是。也不知道这两个完全不同性情的人以前往会成为朋友的,一整天见面几乎便是要吵上一回才甘休。嬴政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欧冶青消失不见的情景,再见他今日明显神情有些焦燥,想来也是应该与炼化钢铁之事并不成功有关。虽然对于炼器之道不太了解,但不妨碍嬴政另觅溪径,开口冲欧冶青道:“欧冶公可是如今进展并不顺利?”
他说这一句话,抵禹缭数句,欧冶青顿时肩膀垂了下来,有些丧气:“臣无能,有负大王重托!”要知道他自来就喜爱这铸剑一事,眼瞧着如今有机会使自己铸剑本事更上一层,已经脱出青铜剑的格局,往上更升一步,谁料如今满心雄心大志卡在了这儿,他没法子融化这钢铁之矿,欧冶青原本还对自己信心满满,此时遭受打击之后,整个人如同被霜打过一般,提不起精神来。家中炼器房里火炉温度已经上升到快将人都烤熟了,青铜器不知融化毁坏了多少,却偏偏这钢铁石矿才融了一个小角而已,欧冶青心中焦急暴怒,这会儿却强压着不敢表现出来。
“以彼之矛,攻彼盾!”嬴政看了他一眼,斯条慢理的开口。他这样一说,欧冶青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些什么,又像是有什么还没明白,只是焦急的看他:“臣愚钝,请大王指点。”
“政于炼器之术并不精通,但既然钢铁石矿难化,而青铜风易融,何不用石矿制成鼎,而融其石?”欧冶青眼睛顿时如同两轮绽放的小太阳一般,亮得惊人。他以前倒从未想过这个,只觉得青铜鼎一个毁一个,心中焦急无比,谁料此时嬴政不懂炼器之术,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别开生面的法子来,也许正因为是他对于炼器之术并不精通,所以看问题才并不如他一般像是被禁固住了,毕竟以前老祖宗传下来的,融化这些石矿都用青铜器,他也是钻入牛角尖中,也只想用这个法子来融钢铁之石。
也正因为他脑子陷入循环之中,才一直没功夫去想其它,以前青铜鼎原本就是精炼出来的青铜石矿,能用此物来融青铜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钢铁之矿原本就远超青铜品级,青铜鼎纵然是再经过精炼,但因为品质相较不上,自然也没法子能融它!欧冶青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立即跪了下来:“大王,请容臣立即回府重新开炉!”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卡在这地方已经如此久,他心中想炼的剑形状与样式都已经想好了,偏偏无法得行,如今一旦见着一丝曙光,便再也留不住了,开口想请辞。
“停住!”嬴政满脸威严之色,也不理睬跪在地上的欧冶青,冷声道:“今日难得盛况,且随政一块儿前往,欲速则不达,公若如此着急,纵然钢铁之石由你融化,恐怕武器出炉亦好不到哪儿去,且放松一下,这几日休得再着急!此间事了,政欲开东市工坊,由你主持,里头铸剑物什一应俱全,不要急于一时!”
他这样一番冷着脸教训,欧冶青顿时焉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最近是有些着急了,听到嬴政说欲速则不达,有些羞愧,拱了拱手,不好意思道:“大王教训得是。”
“既如此,便起身罢,若是心境明朗,于卿铸剑一道有益而无害,禹公想来也是同样之意!”嬴政说完,看了温和笑着的禹缭一眼,见欧冶青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的模样,却偏偏故意斜了眼睛看禹缭,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是已经明白过来,也不多说,干脆放松了身体,靠在了车厢壁之上。
发生了一个这样的小插曲,在嬴政已经发话的情况下,欧冶青心头又得嬴政点拨,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心境也豁然开朗,不再开口喊着要走,对于那接下来的角抵大赛总归是多了几分兴致,一路开口小声与禹缭斗着嘴,很快一行人便到了东场大营之中。
蒙骜与王翦二人早已候在大营之外,身边随行各有一队约摸二十来人的士兵,见到嬴政车驾驶来,众人连忙就跪了下来:“恭迎大王!”几十人齐声高喝,声音倒是响亮,幸亏这一带几乎都是连绵不绝的营帐与士兵们平日歇息训练之所,周围并无民居,因此这一嗓子喝完也不怕引来外人,嬴政自车上下来,一个跳的动作由他做来多了几分率性与随意,少了些粗鲁,蒙骜与王翦都握着长剑,大踏步走了过去:“大王此时来得正巧,案几等早已备置妥当,大王与禹公请随臣等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侧开了身体。
魏辙与李斯二人此时正穿着一身改良过的深衣,站在场内,估计已经站了不少时间,额头上都见了汗,看到嬴政一行人过来时,连忙就上前来先行了礼。
嬴政摆了摆手,自顾自拧着裾摆朝主位大步行去,才刚坐定,李牧便过来了。他一大早也是早早的就到了,因今日比赛的人选之中他带回来的军队也占了一份,因此先提前带了士兵过来与众人打招呼。秦国朝臣之中几乎已经所有人都来了,毕竟众人也不敢让嬴政等得久了,大家分主次跪坐,场中空出一大片的空地来,从嬴政的位置看去,几乎远远的这片场比前世时的足球场还要大上一半。
众人刚刚坐定,那头便有士兵一队队纠结着出来,王翦等人跪坐在嬴政案榻下侧,并未分两边坐着,反倒是靠得极近,一边与嬴政小声的说着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