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人的表情在瞬间转换,一定什么人或有什么事触动了那个人心底最敏感的情感,人因为有了情感才有了表情。
“朴院长,我能请你吃饭吗?”我落落大方地看着朴智奇。
我的话把他从一阵恍惚中拉了回来,他冲我耸耸肩,看看表。
“我是踏着中午的饭点来的,所以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很荣幸能和自己的创作者共进午餐。”我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
“很荣幸能和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共进午餐。”说完我们相视一笑。
坐在上海徐汇区汾阳路附近一家很有taste的中餐厅里,我们各拿了一份菜单开始点菜。
“我们各点两个菜可好?”我向朴智奇问道。
他点了点头。这是一家主打川菜的饭店,很多都是平时我喜欢吃的口味。
“干煸四季豆、辣子鸡丁。”我话音还没落,朴智奇就冲着点菜的服务员说,
“这两个辣的全去掉,要干煸牛肉丝、清蒸竹鸡、如意竹荪、鸡米芽菜,记住我们的菜全不要辣。”服务员拿了菜单出去了。我奇怪地瞪着朴智奇,我记得韩国人应该是吃辣的啊,在川菜馆里,点菜不放辣椒,估计厨师会郁闷死。
“早就告诉你要忌口,这才多久?疤痕还没全消除,你就忘了?你的菜一定要清淡,最好没有酱油这些重口味的东西,否则会影响疤痕消除。”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感激地看着朴智奇,想不到这个韩国医生外表俊朗心也很细。
菜很快就上齐了,我举起面前的茶杯恭敬地向朴智奇道谢。
“朴院长,我以茶代酒,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在我的心理你不仅是个整形医生,也是负予我二次生命的人。”
“能救你的不是医生,而是你自己!”朴智奇端起茶杯和我碰了一下看着我一饮而尽。
“你的故事,你的朋友都和我说了,我帮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更是还自己一个心安。”
我瞪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也许是我的眼神让朴智奇有些迷离,或者是我的脸让他有些微熏,往事漫延,一层迷雾笼罩在朴智奇微澜的眼中,他靠在椅子上向我讲述了一段关于他的生死别离。
“我的家族是韩国有名的财团,经营的汽车、手机、通讯业务,几乎控制了大半个韩国。母亲是中国人,但是在家族中地位不高,受到排挤,我母亲并不是我父亲的正室,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从小喜欢医学,在韩国首尔大学医科毕业后,一直想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当一名整形医生。家里有两个哥哥在承继家族的产业,所以我一直也不想参与家族事务。只想开个整形医院把妈妈接出来,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后来我认识了人生最最重要的人,李泽秋,她是一名产科护士,很美丽,是我见过的韩国最美丽善良的姑娘。从小在教会福利院长大,当我向家里提出要结婚的时候,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父亲已经替我和韩国一个政坛的首要人物家族联姻,并在报上刊登了消息,这是家族策略,两家联姻的消息一出,家族产业股票大涨,但同时也让泽秋对我彻底失去了信心。那晚我们约好见面,结果发生了争吵,泽秋质问我报纸上的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泽秋哭着冲向马路对面,我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人被疾驰的一辆车撞得飞了出去,等我抱起满脸是血的泽秋时,她绝望地看着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我,让我先救她腹中的孩子,我抱着她跑到医院,命是保住了可是孩子却没了,泽秋也伤了脸,在医院的一个晚上,泽秋选择了用自杀的方式惩罚我的失信……”
朴智奇嘴唇微微抖动着,声音忽然嘶哑,眼中含泪。满脸深深的悔恨让我的鼻子一酸,眼泪便止不住的滚下脸颊。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我默默递给朴智奇一张纸巾,渐渐明白了他帮我的原因。
“做为一个医生,却挽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我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无法自拨,我有好长时间不敢做手术,只要我站在手术台前,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泽秋哀求的眼神。那年我放弃了医学,来到中国,到处游历,消磨时间,终于有一天,家里派出来找我的人告诉我,我的母亲病危,我才回到韩国。我的母亲长年忧思,很早就患上了淋巴癌,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她和泽秋一样,只不过选择的是另一种自杀的方法罢了,临走前,母亲让我把她送回中国,安葬在她的故乡青岛,并拿出一枚珍藏了一生的钻戒,让我还给我父亲,只留下一句话,钻戒在有情人眼中贵的不是价格,而是承诺。母亲的婚姻并不幸福,拥有着一个资产庞大的男人,但却从来不属于她。我开始理智地思考,婚姻和爱情。
爱情是两个独立个体的结合,而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在婚姻中只有爱是不够的。母亲走后,我脱离了家族,重振其鼓,开始在首尔最知名的整形医院工作,在手术中我看到各种各样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想要改变自己,我也领悟了医生的手术刀不仅仅能挽救生命,更能挽救一个人的灵魂,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朴智奇把脸埋进手中,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中取出钱夹打开,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女人的脸,那脸竞然和我十分相似。
“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你没有受伤的右脸和泽秋很相似,连故事都那么相同,于是我按照自己心中最完美的脸设定了一幅你修复后的画像,我很感谢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塑造一个我心中完美的泽秋,我也请你谅解我的自私。你的出现成全了我一个心愿。”
“你的心愿成全了一个全新的方华。”
“人的生命很脆弱,余生那么长,请忠于你自己,有能力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不要浪费上天恩赐给我们的每一个机会。泽秋虽然不在了,但是我希望你能代替泽秋,带着所爱之人的期许勇敢地走下去。一个把自己后半生交给我的女人,我希望能尽我所能!”
“原来我是你的试验品啊?”我突然红着脸笑着问他。
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的促急,冲着我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韩语,最后两句我似曾听过,我冲着他摇摇头,表示不懂的意思,他注视着我,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和韩文交替着对我说: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我想他是在安慰我吧,我很感谢这个韩国医生给予我的照顾,礼貌性的和他拥抱告别坐上了南去的飞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