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蛊王告辞之后, 二人依旧回到了客舍, 余下的时间便全都留给了歇息和休整。
意如宫内的医官为凤章君开的药已经熬好送来。与此同时,考虑到二人在沙漠里应该消耗了不少的元气, 宋宫主还十分体贴地命人送来了饮食。
“你待会儿要喝药, 也还是吃点儿东西吧。”练朱弦首先为凤章君考虑。
凤章君则问:“他们送来了什么?”
“应该都是西域的吃食, 有肉有汤还有糕点和水果。你要吃哪个?我帮你夹。”
“哪一样好吃?”
“不知道,看都没看过, 哪知道什么味道。”
“你就先替我试试。”凤章君提议道,“若是觉得好吃了, 就分我一点。”
练朱弦早已心痒, 也不再客气,立起筷子就朝那一大盘烤肉戳去。
只见那看似一点热气都无的肉块,只轻轻一戳就被扒开了, 热香四溢。练朱弦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顿时双目放光。
他又立刻夹了一筷送到凤章君嘴边:“张嘴。”
凤章君乖乖把嘴张开,接受了那一筷子的羊肉,仔细品尝。
“好吃。”
如此这般, 这意如宫里的第一餐饭, 磨磨蹭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算结束, 刚刚熬好的药汁也硬是没了热气儿。用完了饭,窗外天色向晚, 两个人便留在客舍之内准备歇息。
“……明天,我想要再去看一看那颗黄金树。”
翻了几页手中借阅的书卷,练朱弦冷不丁地提议。
“为何?”看似闭目养神的凤章君立刻出声提醒, “那个迷宫,你又不是不知道它的麻烦。”
“我知道。可我觉得黄金树并没有置我们于死地的恶意。”
练朱弦为他解释自己的想法:“诺索玛教主因为吞食了黄金树的果实而产生了曾经与我们相识的记忆。那么作为从那颗果实生长出来的个体,沙漠里的黄金树会不会也认识我们,甚至知道更多的东西?”
“我看未必。”凤章君理智地摇头:“它若是认得我们,又为何要那样折腾我们?”
“不是说它脾气坏嘛。”练朱弦笑道,“再说,你也听见意如宫的那些人说了,这棵树是与沙城墓地里的尸体生长在了一起,说不定对我们不好的,是那具尸体的意识呢?”
听他的口气,显然是心意已决。凤章君便也不再继续阻止:“也罢,那我们明天便再去会一会那颗坏脾气的树。不过,如果只是我俩找过去的话,那棵树也未必愿意好好地听咱们说话。”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再拉个人一起去。”练朱弦显然有了打算,“之前听那意如宫知客说起过,意如宫对这棵树颇有维护之意,不如明天再去找找宋宫主,请他找个能够与那棵树说得上话之人一同过去,也算是个中间人。”
凤章君点头认可。
安排好了明天之事,练朱弦想了一想,干脆放下书卷走到床边,脱下鞋子躺到了凤章君身旁。
“我有点话想要和你说。”
“你不是一直说着吗?”凤章君躺姿端正,如同挺尸一般,“我在听。”
练朱弦无心与他抬杠,认真道:“刚才从诺索玛教主和蛊王那里回来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了。如果诺索玛在黄金树的记忆里看见的那两个人,的确就是我们的前世,那该怎么办?”
“如果真是那样,难道不好么?”凤章君一时没能领会他的思虑,“也许我们早已许下过隔世之约,这倒也能够解释当年为什么我偏偏会掉在善果寺门前,与你相遇了。”
练朱弦俯身将头贴在爱人胸口,他发现自己竟沉迷于倾听凤章君心脏有力的搏动。
“我也希望只是如此简单。可事实上早在探索西仙源的时候,我就曾经见过类似的幻像。在那个幻像里的你,额头上有金色的仙籍印,而且……你一手掏出了我的心脏。”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紧贴着耳朵的心跳声急促起来。
“怎会如此?”凤章君的声音,几分惊愕几分否定,“……你是说,前世的我,有可能杀了前世的你?”
“我不敢肯定。可若是正如蛊王所说,五仙教中的护命蛊与我有关,而你又拥有仙籍印,那么我们彼此的立场,不就是对立的么?”说到这里,练朱弦停下来干笑了两下,却声如悲叹。
“……”凤章君欲言又止,他伸手摸索着,搂住了练朱弦的后背,轻轻安抚:“阿蜒,无论那是不是我们的前世,也无论我们的前世发生过什么。这一世,我们必定要按照彼此的心意去生活。”
“……好。”
练朱弦同样将他抱住:“过往如何,可听可看、可思可忆……但却也仅此而已,至于那些恩情爱恨、是是非非,全都与我们无关。”
残阳早已消失在了海岸的尽头,窗外隐隐约约地传来夜潮拍岸的洪大之声。
两个对于过去未来一无所知的有情之人,彼此紧紧地拥抱着。仿佛只要如此,便足以抵御不期而至的一切险恶与危险。
——
一夜过后。
练朱弦醒来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查看凤章君的状况——令他有些不安的是,尽管经过了一天的修养,可凤章君的眼睛似乎还没有复原的迹象。
倒是凤章君依旧从容不迫,反倒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趁着医官送药来的机会,练朱弦向他打听意如宫里谁与沙漠里的那棵黄金树比较熟悉。却没料到那医官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说还是请他们直接去请教宫主比较方便。
于是练朱弦暂时将凤章君留在客舍,独自一人上山寻找宫主宋居合。稍事等待之后,他被领入了一座高踞在悬崖之巅的清雅书阁。
宋居合正在桌案前挥毫作画。案前一丈处,竟是面中原罕见的水晶玻璃大窗,正对着浩瀚无垠的大海。
今日不巧是个阴天,海面上灰雾茫茫,偶尔刮起阵风,将黑色水面掀起层层白浪,如同绽开了万朵白莲。
从练朱弦的角度可以看见宋居合的画纸,画得似乎就是大海,却又有点像是秘境之外的无边沙漠,神秘而浩瀚。
他正暗自思忖,只见宋居合画完了最后一笔,抬起头来。
“听说你要回头去找那棵黄金树?”
练朱弦便将昨天与蛊王谈话的部分内容说了出来,表示既然黄金树也有独立的意识思维,说不定还会知道更多的情况。
宋居合也不故意为难他:“事关要紧,我一个旁人也没立场做过多干涉。不过,既然你要去见他,那有几件事还是必须要和你交代清楚的。”
练朱弦点头:“宫主请讲。”
宋居合道:“当年蛊王与诺索玛逃至瀚海沙漠,不慎将黄金树的种子遗落在了他们早先躲避沙暴的岩城之中。岩城本是乱葬岗,那些沙漠里的无名尸骨、绿洲里的轻贱之人,都会被丢进岩城里来。种子落下的地方,恰好有一位被活埋的少年郎,经年怨气不熄,便将自身尸体供给那黄金树做养分,与树合二为一。那少年郎生前名为何梨师,我们便也继续以此名称呼那颗黄金树。
“因为生前坎坷、死后也得不到善待,何梨师的性格孤僻乖戾。他很快将整座岩城据为己有,禁绝任何人出入。不仅如此,凭借着黄金树的能力,他开始迷惑并且杀死出没在沙漠中的盗匪、甚至是前来打探意如宫下落的仙门中人。并从他们的魂魄中吸取继续成长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特别看向练朱弦:“你们就险些变成它的美餐了。”
昨夜之事练朱弦心有余悸,可他依旧有所疑惑:“但我在岩城里也见过一些尸骨彼此依偎,怀里留有遗书,而另一些尸体旁的岩石上则刻有遗言。看起来就像是……”
“就像是你们五仙教的情人崖。”宋居合替他说出了心中所想,“传说上古时期有一种名叫‘建木’的神树,人死之后灵魂就会像鸟一样栖息在树枝之上,并且在那棵大树上开始新的生活。有些人信了,来了,自杀了。何梨师也成全了他们的诉求,接纳了他们的灵魂。”
“是永远吗?”练朱弦好奇道,“那些魂魄能够永远在黄金树上存在下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宋居合轻笑,“连我们这些修仙之辈都做不到永生不死,那些随随便便就舍弃了自身性命的人,又怎么可能永世无忧?待到黄金树吸尽了他们魂魄的力量,一样都得去转世投胎,没什么例外。”
听到这里,练朱弦突然想起了千里之外的未央城——虽然形式不同、目的各异,但是这沙漠之中的黄金树,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未央城?
求真问道之人,自古注重驻颜长生。对于他们而言,已死之人不过只是一团魂魄所凝的精气罢了。能够加以利用的,就收集熔炼;若是无用亦无害的,就放任其在天地之间悠悠荡荡、直至其自行转世投胎。并没有谁真正在意过已逝之魂的哀乐与喜怒。
而未央城和黄金树却不同,即便有所图谋,但他们仍能给予已逝之人短暂的安乐与满足。或许,这便是长久以来,修仙之道被人所忽视的另一种重要意义罢。
他正暗自思忖,那边的宋居合已经朝他走来:“待会儿进了岩城,你先什么话都不用说,让我先与何梨师交涉。待他同意了,你再问话不迟。”
练朱弦惊喜道:“您要亲自带我过去?”
宋居合点头:“不过你可别报什么期望,说不定他看到我反而会直接把我们撵出去。”
听起来宋居合与那位被活埋的何梨师之间似乎还有一段往事,但练朱弦心知这毕竟不关他的事。于是,他点头表示一切随缘,便跟随宋居合先去山下客舍接了凤章君,一起坐上绣毯离开了意如宫。
片刻之间,三人便又飞到了秘境外的瀚海沙漠上空。只见头顶艳阳高照,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不过片刻功夫就逼得人透出了薄薄一层热汗。
好在很快,那座岩城便已近在眼前。
宋居合说,为了避免黄金树被别有用心的中原修仙之人找到。平日里这座岩城是上了障眼法的。唯独只有被黄金树选中的人,才能够顺利得见神树身姿。
正说到这里,绣毯已经径自降落在了岩城中央的空地之上。
看模样,这里便是前天夜里练朱弦遇见黄金树的地点,但是此刻他们面前却空空如也。
宋居合回头提醒练朱弦和凤章君千万别忘了之前的嘱咐。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发出的声音却并不洪亮——
“梨师,是我,我来了。”
起初一阵子,四周并没有声音。练朱弦虽然依照约定一声不吭,但是一双眼睛却没停歇,不停地朝着四下里张望。
宋居合倒显得十分从容,一直耐心等待。
少顷,平地上突然刮起一阵小风,吹得沙尘满地打转。风力越来越强,半空中竟现出一条巨大沙柱,里头有些景物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练朱弦一手抓紧了凤章君,二人一同朝沙柱望去,却听见了一个陌生且冷淡的声音——
“我不想见你,来做什么?”
宋居合仍然平静作答:“我有两位朋友,昨夜落在你的地盘上,险些遇难。我想来问你,为什么。”
“朋友?”那个声音竟突然间尖锐起来:“宋宫主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起朋友的死活了?!”
宋居合轻叹一口气:“梨师,过往之事我已经向你解释了多次,而且这本是你我的私怨,不该波及他人。这两位朋友,同时也是蛊王与诺索玛的亲人,至少看在他们的份上,你也不该对他们做出非礼之事来。”
“你说的是那两个人啊。”何梨师的声音微微往上一扬:“我不是好端端地放他们出去了吗?”
宋居合反问:“放进血沙暴里也算是好端端?”
何梨师沉默片刻,倒意外干脆地妥了协:“这件事就算我理亏。那两位朋友如果有话要问,就请进两步说话吧。”
练朱弦朝着宋居合看了一眼,后者向他无声地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于是练朱弦便向着凤章君低语了两句,然后搀着他的胳膊,一起向前走去。
见他俩行动,宋居合也要跟着往前走,却立刻就被喝住了。
只听那何梨师冷淡道:“我只说要见他们,闲人止步。”
“……”
练朱弦再看宋居合,只见后者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复杂且又无奈的表情,朝着他点了点头:“你们去罢,我在此等着。”
说罢,便一甩衣袖,转身朝着岩城外走去了。
——
既有要事在身,练朱弦便也不去节外生枝。他握着凤章君的手,二人一起朝那沙尘翻卷之处走去。穿过了薄薄一层沙雾,只见眼面前豁然开朗,竟然又是别有一番天地——
岩石与沙尘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座座高低错落的华丽楼阁,朱户绿窗、金碧荧煌。半空之中又有仙乐飘然,仰头却见花瓣缤纷而下,又有阮、笛、箜篌等乐器,飘带缭绕,在半空翻飞、不鼓自鸣。
种种绮丽异色之间,有人影穿行,或三五成群、或两两依偎,身具宝珠绫罗、面无忧愁之色。练朱弦知道这里并非仙人天界,却又觉得仿若仙境一般美好。
他赶紧将眼前所见之景象描述给凤章君听,突然间身后响起了何梨师那不冷不热的声音——“看够了没有?够了的话,就过来说正经事。”
练朱弦悚然回头,发现那株黄金树赫然就伫立在他的身后。黯金色的树冠向着周遭蔓延撑开,如同一座纯金打造的宫殿。
而在树下的华丽珠毯之上,坐着一名看上去俊美得不似凡间之人的男子,乌黑发白肤、金黄眼瞳,浑身璎珞锦缎,倒像是从古早壁画之中走出来的神祇。
心知此人便应当是与黄金树融为一体的何梨师,练朱弦领着凤章君走上前去。才刚刚站定,就听见何梨师主动开口发话。
“我并不讨厌你们两个。前夜之所以把你们丢出去,只是想给意如宫的那群人找一点麻烦。不过事实证明,好像这麻烦也没多大。”
麻烦不大是因为凤章君有本事——练朱弦在内心里腹诽,然而表面上依旧波澜不兴:“何先生,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要请教你有关于黄金树之事……不知你可曾觉得我们二人似曾相识?”
何梨师闻言,抬头又将他们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你们两个,我的确都有些印象…不过让我觉得眼熟的人可不少,你们两位恐怕也算不了什么。”
这话说得未免有些无赖,练朱弦正腹诽,却又听见何梨师将话锋一转——
“其实,好几天之前当你踏进瀚海沙漠的时候,我便觉得你有些眼熟,因此才会设法将你诱入岩城,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会儿说“算不了什么”,一会儿又坦然承认眼熟——这么明显的自相矛盾,不禁令练朱弦有些迷惑。
可他还是循循善诱:“那何先生可有厘出什么头绪?”
“没有头绪!”
何梨师摇了摇头,刚才略有缓和的语气,又变得生硬起来:“你们两个太有能耐了,我都没来得及细细咀嚼你们的记忆,就被你们冲破了迷宫闯将出来,哪里还能有什么头绪!”
他正说到这里,凤章君突然插嘴道:“何先生拥有读取他人记忆的能力,这也是黄金树的本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何梨师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却又娓娓道来:“人的记忆储存在魂魄之中,黄金树吸取人的魂魄,便也顺便汲取了那些人的记忆。你们也看到过的,岩城里面有那么多的尸骨,几乎所有人的魂魄与记忆都被我给汲取了。所以,我虽然生长在瀚海沙漠的最深处,却知道许多外面发生的事,甚至还知道很多人的秘辛,爱憎与喜乐——虽然这一切,全都与我无关。”
这何梨师,何止是“坏脾气”,看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怕不是精神有些问题。
练朱弦一边如此嘀咕,一边还打算继续发问,岂料凤章君已经替他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如果这些尸骨之中有五仙教中人的话,那你也能够从他们的记忆中汲取到有关于毒术、蛊术以及诸如此类的知识?”
“不,我从没有汲取过任何五仙教徒的记忆。”
何梨师果断摇头,金色璎珞随着黑发一起摇晃着:“诺索玛与蛊王是给予我性命的再生父母,我曾立誓绝不伤害任何五仙教徒的性命。”
不伤害五仙教徒,那前天晚上发生的事难道是接风洗尘?练朱弦不禁腹诽,一边继续追问:“诺索玛教主的记忆也消失了许多。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他服下了黄金树的果实之后才出现的状况。”
“我不知道,他的记忆或许被汲取到了另一株黄金树上面。”
何梨师勉强算是给出了一个解释:“就是结出我这颗果实的那颗树,它一定更大、更古老。毕竟我已经两百岁了,却从未开过花,更未曾结出果实。想必那棵树也应当如同天界的神树蟠桃那样,三千年一花,三千年一实,是罕有的神物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宋居和:基友精神分裂,怎么办?急,在线等!!!
何梨师:谁精神分裂?!不,谁是你基友!!!!
宋居和:小何,我……
何梨师:要不是和主线关系不大,我还真想和你说说过去的事,算算旧账。
宋居和:没事,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在番外里和我说清楚。
何梨师:没兴趣。
练朱弦:咳,二位,情况紧急……
凤章君:我们想要知道……
何梨师:你们想到知道的事情,下一章就会真相大白了,不过其实这一章也已经暗示了不少,有兴趣就自己先猜一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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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梨师制造出的幻境,原型是莫高窟的经变壁画。沙漠这条线的灵感也是沙洲敦煌~
何梨师就是精神分裂了。他的身体里除了自己的意识之外,还被迫接纳了许多自杀者的意识。这让他的言行举止彼此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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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孽债,这辈子需要继续还么?这的确是一个令人蛋疼的问题。如果上辈子是个渣男,这辈子是否值得原谅呢(当然并不是说凤章君是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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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揭晓了。是某个关键主线人物的身份,你们猜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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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提示,黄金树这种植物,其实之前已经以另外一个名字登场过了。在五仙教,有人能想起来吗?(答案同样明天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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