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看一眼, 看一眼就走。

托尼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推着艾利克斯的轮椅往前方走去。

他们现在正处于某个乡下郊区的林间, 不知道具体位置，但看得出来是远离了城市的地方——托尼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定居。

是海边别墅不好看了还是复仇者大楼不好玩？

……不, 他其实知道。

只要想一想, 自己遇到了什么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环境时, 他就知道另一个他的经历了。

艾利克斯的轮椅是经过钢铁侠之手改造的, 应对这种没有路的林间也相当轻松自在，即使没有托尼在后面推, 轮椅自带的动能也足够带着她前进。

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林间小屋的时候, 艾利克斯停下了轮椅, 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托尼不解地问。

艾利克斯的身体还没恢复到可以自如地走动的地步。

银卷发的小女孩白了他一眼：“你见过哪个神仙教母出场是坐轮椅的！”

——太有损她的形象了！

托尼：“我好像没说过让你当摩小根的教……”

艾利克斯挑眉看他。

感受到了无形的威胁, 托尼举起白旗投降了：“……OK，行吧, 如果我有摩小根，我就让你当她的教母。”

但不到一秒, 托尼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从外表来看，你比摩小根大了不到十岁而已，有年纪这么小的神仙教母吗？”

忽然想起来忘带增龄剂的艾利克斯：“……因为女巫是不会老的！！！”

倔强的小女孩挥动魔杖, 给自己换了身黑色魔法袍，戴上尖顶魔法帽, 再在脸颊上描绘上妖艳动人的魔纹——托尼眼看着自己的小伙伴打扮, 评价道：“有没有增龄感我不知道, 但是看起来很邪恶是真的。”

一点也不神仙教母。

“你真的不会吓到我的摩小根吗？”

由于有好几百年都作为“邪恶的夺心魔长老”存在、好不容易去了地上世界依然是顶着神秘名头当军师、以至于扮恐怖神秘比扮纯洁善良顺手无数倍的艾利克斯：……

被拆台的大法师愤怒地把自己的小伙伴吊上了树, 然后换了一身轻飘飘的绿纹白纱裙，又把自己的两个耳朵变尖变长，在肩胛骨上加了三对透明的蜻蜓一样的薄翅，然后就挥着小翅膀飞了起来——这个童话故事的丛林精灵形象主要是为了那三对翅膀，毕竟现在她走三步就会趴下。

以防让摩小根从此产生某些奇怪印象，大法师最后还是决定用她从来都非常不屑的丛林小精灵形象来赢取小朋友的芳心。

被吊在树上暂时不能出声的托尼同学没出声，默认了这个形象。

#

摩根·斯塔克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柔软的棕栗色头发贴在额头上，昭示着尚未离去的噩梦。

她又一次梦见了，铺天盖地的怪物，在废墟中抬起手的父亲，他的手上镶嵌着六颗璀璨的宝石。

他说：“而我，是钢铁侠！”

响指声中，白光侵蚀了摩根·斯塔克全部的视野。

当光亮散去时，她看到自己从来都是笑着的父亲焦化了半边身体，躺在废墟边，棕色的眼睛依然不曾闭上。

——摩根·斯塔克每一回都在这个时候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往常她会在床上躺一会儿后跑去爸爸妈妈的房间里，好确认爸爸还活着，她的噩梦仅仅只是噩梦而已。

但今天，她却有些瑟缩：如果……那不是噩梦呢？

她害怕。

小女孩把被子拉高盖过脑袋，好像这样就能够不用去直视这个世界一样。

“别这样，我的摩小根，”熟悉的男性声音从头顶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把她的被子拉下去的那股力道，摩根·斯塔克终归还只是个孩子，手上的力气小，盖过脑袋的被子很快就被扯了下来——她看到自己熟悉的父亲睁着明亮的棕色眼睛，微笑着看着她，“这样对呼吸不好，你不该这么做的。”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扑进了爸爸怀里。

托尼轻轻地拍着小女孩的肩背，温柔地安抚她：“好了好了我的小公主……做噩梦了吗？别怕，我……爸爸在这里……”

直到把摩根·斯塔克再次哄睡着了，托尼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窗户那边传来好像鸟类轻轻地啄着栏框的声音。

托尼关掉灯，放轻脚步走过去打开窗户：“要走了？”

坐在扫帚上的银卷发小女孩拉了拉自己的尖顶魔法帽：“说好了只看一眼的。”

钢铁侠撇了撇嘴，从窗户里爬了出来，又关上窗，战衣保证他可以像自己的小伙伴那样悬浮在空中而不是直接摔下去——战衣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应该特别鲜明，但不知为何，托尼没有听到。

他觉得应该是艾利克斯做了什么。

“好了，看过了就该回去了，”艾利克斯拍拍自己的小伙伴，“我还得留一会，把这边的裂缝给补上——你记得给我准备夜宵。”

托尼翻了个白眼：“贾维斯会安排的——说起来你之前折腾了半天想‘神仙教母’出场，结果到最后都没出现，真的好吗？”

他其实是想问：你真的不是白折腾了吗？

“神仙教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艾利克斯一脚把人踹进传送门里，然后关了“门”，这才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左右两侧、掌心炮对着她的、穿着熟悉的战衣的两人，不同的是一个是与她熟悉的金红战衣略有制式不同，另一个则是银色战衣，背上还有六根长长的刺。

从它尖端酝酿的能源波动来看，那好像蜘蛛一样的六条腿一点都不无害。

钢铁战衣的面罩打开，比她熟悉的托尼要年长几分、鬓边还有些许白色的棕眸男人眨了眨眼：“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你是让我的摩小根做噩梦的邪恶女巫吗？”

突兀地发现自己的屋外有人，星期五居然毫无反应，这本来应该是让他极为警惕的事故，但不知为何，他生不起敌意来——或许有一些原因是那个和他长得相似但要年轻几分的“另一个”自己？

“晚上好，”“邪恶女巫”有些不开心地鼓了股面颊，最后决定大人大量原谅这个托尼的行为，她拉了拉自己的尖顶魔法帽，免得夜晚有些大的风把它吹走，“另一个世界的托尼，还有小辣椒。”

#

翌日，复仇者基地里不仅迎来了五年未见的钢铁侠，还迎来了一个……小女巫。

“……你相信她说的？”蚁人小声和布鲁斯·浩克说话，“女巫啊，另一个世界啊什么的……”

“其实我也不想相信这种事。”自称“亚历桑德拉，你们可以叫我艾利克斯”的银卷发小女孩叹了口气，道，“总归一句话，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主因是我的世界的无限宝石——现实宝石暴走了，它在世界的‘屏障’上开了个洞。”

也许不止一个洞——她想起那群已经被她送回去的宝可梦，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通过这个洞，摩小根的噩梦投影到了你的世界，然后你们发现了不对？”钢铁侠托尼·斯塔克问，“你们把洞补上不就好了——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摩小根她做噩梦会梦见……失去我？”

“因为她遗传了你的灵觉。”这方面艾利克斯是专家，“你曾经在幻境里看到过未来，不是吗？”

钢铁侠迟疑地点头，奥创之乱的时候他曾经在红女巫的魔法作用下看到了复仇者全灭的可怕幻境：“……和这有关？”

“从魔法的角度来说，你非常有预言系的天赋，哪怕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的魔法规培，在受到外力魔法作用下的时候，依然会引发你的天赋——你梦见的未来就是佐证之一，而摩小根在某种程度上非常完善地遗传了你这方面的特长。”艾利克斯看了看托尼·斯塔克，她的眼里泛起了奇异的光彩，片刻后消失，“……某个平行世界里你是至尊法师，看来你的魔法资质比我想的还要高。”

忽然被告知有成为至尊法师潜力的钢铁侠：“……我应该说谢谢吗？”

“不用谢。”艾利克斯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现在的问题是另一个——据我所知，你们准备前往过去拿到无限宝石，好带回这个世界被消失了一半的人口？”

“是的，”黑寡妇肯定了她的说法，“行不通？”

她难以言述自己是怎么把那么轻飘飘的几个单词说出口的：五年的创伤和噩梦，终于有了一线希望，但这一线微弱的希望，在这个据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面前，被否定……

“也不是行不通。”出乎她的意料，那个小女孩肯定了他们的想法，“从空间和时间上来说，只要你们及时把宝石还回去，那么对于过去来说，宝石从未离开过——你们的想法是值得做的，但是……”

一个转折词拉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常来说，你们应该会回到你们经历过的过去，但这是正常情况——我之前说了，因为我的世界无限宝石暴动，屏障被打破了，虽然我已经及时把那些漏洞都补上了，但你们的世界，和我的世界依然产生了信息流的交换，这就会导致当你们回到过去的时候，回去的不是你们经历过的那段时光，而是……我的世界的时光。”

银卷发的小女孩摊了摊手，很是无奈：“在我的世界，2012年纽约大战的时候连乌木喉都出现了——你们确定要去这个世界拿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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