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强弩之末的古今福,本想着拿下比自己受伤还重的雨化田,之后再同边寒蝉一道制住西厂众人。可哪想边寒蝉竟然败的如此之快!
那西厂几人加入战团后,他如何还能抵得过?不多时便被击倒在地。
雨化田则在一旁倚剑半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蟒袍曳撒上不知已有多少伤口,显得无比狼狈。
他深知孙旭有逆天之能却迟迟不出手,让自己险死还生乃是故意之举。可仍顺意地被马进良搀扶着先去给孙旭行礼,毕竟今日是孙旭力挽狂澜,一会儿的奏报也得让孙旭点头才能送去。
这时,西厂门户大开,进来了许多人,多是些掌班、领班、司房诸处的。
雨化田见他们此时才来,冷哼一声。
那些人见他一身狼狈,也仍有无限的威仪,便显露出了唯唯诺诺的样子,本来已经准备好的阿谀之词哪里还说的出口。
雨化田虽然深恨他们临危避祸,可想到今日在这西厂已经死伤了这么多人,当下也不好发作。只对他们的行礼视而不见,径自走到了古今福面前,却见他早已没了气息。想必是其方才见回天无力,自绝经脉而死了。
一直跟在雨化田身边的马进良见状开口道:“呈交皇爷的奏本要怎么写,督主可要早作打算。”
另一旁的谭鲁子左臂伤口忽然一阵抽搐,疼得他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嚣张地说道:“不报又如何?若是有人越过督主直奏此事,正好杀鸡骇猴!连东厂都被咱们连根拔.......”
这话还没说完,却被雨化田抬手打了一个耳光:“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机灵劲儿都没有?”
然而雨化田看着谭鲁子一脸委屈还有那一身的伤口,心下有些不忍,语气便缓和了一些:“死了一个东厂督主,还有这么多尸首躺在这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捂得住?况且这两日西厂的奏事处已经没用了。你以为古今福死了,西厂就能一手遮天?错了,我大明的天只有皇爷。所以,任何事情瞒谁,都不要欺瞒皇爷。记住了!”
这时,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孙旭听了此话,抚掌大笑道:“雨督主有此想法甚好,我一定如实报知皇爷。”
雨化田一听,知道孙旭愿意为他背书,大喜道:“请国舅爷教我!”
孙旭嘴角微扬,貌似疑惑地道:“我有什么可教你的,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如实禀报便是了。”
雨化田听闻一脸尴尬,那话本是糊弄手下的,岂能当真?
今日之事起因便是西厂内有东厂细作,将皇长子中毒之事的进展泄露给了古今福。古今福怕事情败露,那时只怕自己将性命难保,所以他才下了血本去跟边寒蝉合作,要先下手为强灭了西厂。
本来雨化田的打算是报上古今福一人主使,让他做替罪羊,可孙旭言语间的意思似是要让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上报,这可怎行?祖母毒杀孙子,便是禽兽也干不出来。
这等皇室丑闻一旦上报,皇爷肯定不会张扬。而知道始末原由的自己定要被封口的,至于是怎么封口,那可就只能随皇爷心意了。
见雨化田一时不言语,孙旭道:“谁让你先去禀报了?你不会让凶手自己去投案吗?”
雨化田闻言,脸色大变,愣愣地看着孙旭,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虽然初创西厂,可诸般刑讯手段他已了然于胸,岂会听不出孙旭言外之意?孙旭这是想让周太后自己去找皇帝认罪。
这样做自然能把自己置身事外。可怎么让太后自己承认谋害皇孙的罪过?那必然是少不了要用一些手段。可这样做的话自己肯定要落得个逼迫太后,致皇帝不孝的罪名。
他早知这件案子不好处理,所以早早的搭上了孙旭这条线,可现在看来这条线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同时,也是勒死自己的一道枷锁。
雨化田苦笑道:“国舅爷害得我好苦!”
孙旭闻言,却是老大的不乐意:“雨督主此言差矣,我只是不想你无人制衡,有个约束而已。若做了这件事,那以后你便只能一心依附皇帝,按规矩做事。我可不想我外甥将来成了聋子、瞎子。”
雨化田不知孙旭为何如此说话,但却知自己没得选择,便道:“那好,我便听国舅爷的,为免夜长梦多,我现在就去。至于其他事情,便请国舅爷坐镇。”
孙旭笑道:“那是自然,毕竟我还在西厂供职嘛。”
雨化田听后,与孙旭相视一笑,便躬身告辞,转身前去更衣。
而后,孙旭唤来谭鲁子道:“临去庚金前我吩咐你们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谭鲁子答道:“回国舅爷,自您发话,我等便已遣人去西湖水牢了。几日前传回消息称,那人脱困后已经信了我等放出的消息,去少林寺了。至于这几日,因东厂搅局,那边的消息却是迟迟不曾回来。”
孙旭听后微微皱眉道:“或许不止是因为搅局。你送去的人怕是已经被那人杀死多日了。”
谭鲁子惊道:“国舅爷怎知?”
孙旭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轻吐了一口气:“你不知,那人素来心狠手辣。即便是对自己有恩之人,如果其阻碍到自己,也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杀害。这人在,江湖便不会太平。”
他不喜血腥味,却在这被迫闻了半天。好在这会儿西厂诸人已经把校场清理的差不多了,那味道也终于散去了许多。
谭鲁子心中了然,又将另一疑惑之处说出来:“那国舅爷又为何引他去少林寺?”
孙旭神秘地笑了笑,问他:“你平时可看戏文?”谭鲁子点头。
“可看过《战潼关》一折?”
“自然看过,那马孟起英勇无敌,武者当如是也。曹孟德奸诈小人,只会卖弄权术!”
孙旭闻言,大笑道“想不到你还挺有正义感。”拥刘贬曹一直是民间主流,更何况是讲求忠义的西厂。
不多时,雨化田已经换好衣服回来,听到孙旭大笑,便过来问:“国舅爷何事发笑?”
谭鲁子将两人对话复述了一遍。
雨化田听后双眼一亮,“国舅爷莫不是想将至今还没有归附朝廷的势力一网打尽么?”
孙旭颔首,目光看向远处:“江湖之大,门派势力不知凡几。而其中声威最盛者不过少林、武当、丐帮、四方剑阁而已。如今四方已不足为惧,可余下的却都是硬茬子。若强行征之,没有一二年不能轻易平复。那隋我逸凶名赫赫,他若是打上少林,武当和丐帮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彼时皆聚作一处,人数虽众,却已不足为虑。”而后又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罢了。”
雨化田思考片刻后补充道:“那国舅爷需要多少人马相助?”
孙旭却嗤笑一声:“我一人足矣。你等只管在山下掠阵,休要放跑了头目便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