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们是丫鬟，理应在旁边伺候，等小姐和小少爷用完，奴婢们再垫一下就好。”

杨欢摆摆手，指了指旁边两个凳子，“都是有手有脚的，吃个饭哪里还需要人伺候，再者，我把你们领到这来，为的是帮我的忙，听话，坐下一块儿吃吧，这样的天气，饭菜一凉吃了会不舒服。”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躬身道谢之后，拘谨的坐了下来，只顾低头喝碗里的汤，桌上的筷子，碗碟里的菜却是一动不动。

杨欢无奈摇头，知道牙行里规矩多，动辄便会打骂，让她们突然把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了，实属不易，便随了她们。

杨锐是个心思通透的，又懂事乖巧的过分，看她们不动筷子，便自己往她们碗里夹，小孩儿的感染力永远是最大的，他温和的笑容让人难以拒绝。

吃饱喝足之后，几人围坐在一起聊天，杨锐披着大氅，靠在杨欢身上把玩着木雕，性质一来，还会找上一两根木棍自己刻着玩，别说，还挺像模像样的。

杨欢初来乍到，没有管教手下人的经验，如果可以，她其实并不想把胭脂翡翠当成丫鬟，而是把她们当成合作伙伴一样的存在，她买了她们，她们亦是帮她。

“从今日开始，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你们也看到了，杨家呢，就是这么个情况，但我向你们保证，这只是暂时的，日后，只会越来越好。”

胭脂笑笑，“小姐放心，这个道理奴婢们都懂，奴婢跟翡翠都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被卖到了牙行，更苦的日子都过过，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是啊小姐，奴婢嘴笨，不会说话，但意思跟胭脂是一样的，奴婢们会尽全力帮小姐做事，绝无半点儿怨言。”

杨欢含笑点头，都是苦命的人家出来的孩子，饥荒乃天灾，在什么时候都是有的，运气好的或许可以躲过去，运气不好的，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好受。

“你们两个的名字我都很喜欢，便不必改了，胭脂会些绣活，明日起便跟着我做袄子，翡翠嘛，便跟着锐儿一块儿识字吧，我忙不过来的时候，帮我记个账什么的，瞧着你是个机灵的，可别犯些低级的错误。”

“是，奴婢省得。”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彼此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翡翠，她什么都不会，除了有一身的力气，简直可以说半点儿忙都帮不上，还以为小姐会嫌她笨，没想到竟会亲自教她识字记账。

“姐姐。”杨锐瞪大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同时，又夹杂着些许兴奋，“锐儿也要识字吗？”

杨欢捏了捏他的小手，温柔的看着他，“我们锐儿这么聪明，识字这么简单的事，对锐儿来说肯定不算什么的对不对？锐儿放心，姐姐不会送你去学堂，姐姐亲自教你。”

杨锐欢快的点点头，继续忙活手上的东西，杨欢也不闲着，找出些废料子，先让胭脂练了练手，好在，不管从手法还是针脚上来看，这丫头都是个不错的。

因此，杨欢便大胆的分出一部分布料来给她，让她自由发挥，想怎么做怎么做，想往上面绣什么花色就绣什么花色，只是注意不要太花哨就可以。

这是对她的信任，胭脂不敢懈怠，集中所有精力来做手头的工作。

而收拾屋子这样的重任，便自然而然落到了翡翠身上，这也就是茅草屋，泥巴地，这要是瓷砖的，这丫头非要擦的能照出人影来不可。

要送给江婶一家的大氅，杨欢并没有经过他人之手，自己一个人全都处理完了。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年关，杨欢和胭脂紧赶慢赶，总算赶在除夕夜之前把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全部完成，同样是采用拍卖的形势，这一次，实打实又赚了不少的银子。

同时，翠娘答应过要送来的毛料也早早的送了过来，据她信上所说，大氅围巾在镇上卖的很好，那些富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很喜欢，一次性都要订上好几套。

总之，这段时间杨欢是忙的脚不沾地，手也停不下来，白日里抽出一两个时辰来教杨锐和翡翠识字，书还是从村里的教书先生那借的。

有老村长从当中周旋一二，教书先生对他们很是客气，尤其是见过杨欢写的一把字之后，顿觉环溪村的后辈有了希望。

晚上和胭脂挑灯夜战，一切都安排的有条不紊，赚的银子也越来越多，让不怀好意的人越来越眼红。

“小姐，这是这段时间的账目情况，奴婢都整理清楚了，还请小姐过目。”

杨欢教给她的是上一世的记账法，字体也跟现在有些许不同，好在这丫头学东西又快又细致，几日的功夫就已经消化的差不多，现在更是越发熟门熟路。

接过账本一页页的翻过，杨欢神情之中透露着满意，袄子的进账总共一千一百文，大氅和围巾的进项比较可观，一件大氅已经被卖到了二十两，一条围巾也有五两银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已然已经上百两。

唉，这就是物价啊，这就是差距啊，在这环溪村，一件大氅能卖个一两就算是老天开眼了，果然她的打算是对的，到了哪，都是经济发达的地方来钱快。

两个丫鬟事先已经看过账本，都是由衷的替她高兴，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算是收获颇丰。

“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们了，明日便是除夕，今日不做别的，把家里收拾收拾，准备过年。”

“哎！奴婢这就去收拾，前日上镇上买了不少的红纸，奴婢去剪些窗花贴上，看着喜庆。”

“哦？”杨欢挑眉看向她，“我竟不知道，我们翡翠还会剪窗花？我记得，来这的第一天，你还说过你会做饭吧，结果到今日，我还不曾吃过你的一顿饭。”

翡翠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奴婢那手艺，怎么敢在小姐面前献丑，胭脂做的比奴婢好吃多了，可这剪窗花是奴婢从小学到大的，小姐等着，奴婢这就去剪个给小姐看看。”

话落，一溜烟就跑到了隔壁的屋子，拿了一篮子的红纸剪刀，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门口剪。

杨欢和胭脂相视一笑。

“小姐，奴婢去烧些水来给您敷敷手，又是冷又是累的，小姐的手都有些肿了。”让人看着心疼的紧。

杨欢抬起手来看了一眼，确实有些不堪入目，便没有拦着她。

除了坐在门口的翡翠，整个屋子便只剩下了她一人，在记忆中，这应该是杨父杨母去世后，杨家最热闹的一次，说起来，这段时间好像没有见到过那人，也不知道身上的伤好了没有，谢氏有没有再打过他。

同是可怜人，杨欢突然觉得她比起他来，幸福多了，这要是被打的是她，她直接一把火烧了谢家，然后再跟他们同归于尽，说起来，还是心里的道德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