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本宫这脑子，差点儿忘了，只有罪无可恕的罪妃才会被打入冷宫，皇后不过就是嫉妒成性，谋害嫔妃而已，算的了什么？陛下，您说呢。”

圣上咬牙，“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若是没什么事，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这儿人多，扰了你清静，再者，朕也顾不上你。”

贤妃笑笑，“丽贵妃还没醒，臣妾心里担心着，怎么能现在就走呢，臣妾也不是那不食烟火之人，跟诸位妹妹也很久没见了，有许多话要聊，陛下不必管臣妾，左右，也已经多年未问过了。”

“贤妃，你是在质问朕吗？”

“臣妾不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当然，若是陛下觉得并非如此，臣妾也无言以对，只能以陛下的想法来决定。”

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说的再多，解释的再多，到以后也是他来决断，他说这个人该死，那她就该死，他说这个人无罪，那她就无罪，即便是杀人放火，栽赃陷害样样都干，也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免除罪责。

“你放肆！”

“皇帝。”太后恍然起身制止，动作大到佛珠都噼里啪啦的响，“贤妃在宫中闷的久了，难免有些不清醒，她说的话，皇帝听听就好，莫要放在心上。”

圣上不住深呼吸，缓解心中喷涌而出的怒气，若不是为了她，这个女人早就已经不在宫中待着了！

“臣妾还有话跟皇后说，陛下若是不愿看见臣妾，大可去内室守着丽贵妃，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您，应当是很开心的。”

圣上冷哼，反其道而行之，大刀阔斧往主位上一坐，等着听她要说些什么，在这时候，丽贵妃醒或不醒，都显的没那么重要了。

“贤妃，这里是关雎宫，不是你钟粹宫，切记，妄言有罪。”

察觉到不对的太后亦是忍不住提醒，贤妃并非胸大无脑之辈，或者说，那个女人教导出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比如贤妃，比如苏嬷嬷。

“臣妾多谢太后提醒，太后放心，臣妾还没活够呢，找死的事，臣妾不会干，只是想告诉皇后一声，这宫中并非她一人爱着陛下，而是从未有过罢了。”

因为最爱他的那个人，已经被他亲手推入深渊，再无生还的可能，在座的其他人，连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又何谈爱与不爱。

“你说什么？！”几句话让圣上再次暴怒，更甚至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贤妃，朕看你是活腻歪了，跑到这来找死的，你当真以为，朕不会对你怎么样？”

跑的最快的是惠妃，只见她一个健步冲上去，紧紧捂住贤妃的嘴，双眸含泪冲她摇头，不要再说了，不可以再说了，我知道姐姐心中不甘，委屈，可这些话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不能说出来啊！

“陛下，太后娘娘说的对，贤妃姐姐定然是太久不出寝宫，神志不清醒，她说的话不能当真的啊陛下！”

“给朕滚开！”

惠妃毅然决然摇头，她受贤妃恩惠颇重，在没坐上这个位置之前，若非贤妃在背后帮持她，她早就死在皇后手中了！

没错，皇后并非第一次下手谋害嫔妃，早在丽贵妃之前，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她手里，真正的罪人还活蹦乱跳的，善良的人却死于非命，凭什么！

胆小的嫔妃早就已经捂住眼睛不敢看，更甚有者，眼泪都吓了出来，帕子塞在嘴里不敢吭声。

一触即发之际，海棠自内室走出，修长的手指在屏风上敲了几下，众人抬头看去，在她的旁边，还站着刚刚醒来的丽贵妃，只见她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瀑布般的长发散落身后，越发衬托的她摇摇欲坠。

对于不熟悉的人，海棠从来不会用手触碰，就连把脉都是靠丝诊，或者是在腕上垫个帕子，如玉如墨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人扶住。

圣上松开手，拧眉看向海棠，“醒了让朕进去就是，带她出来作甚？站都站不稳呢。”

海棠翻了个白眼，“您问问她，在里面叫了您多久了，您可听见了一句？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不然下次这种事您就别找我，我伺候不起各位主子。”

贤妃的脾性是强势的话，海棠便是烈性，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许是刚才看戏看的太认真，杨欢都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就连呕吐的声音都没有。

“朕还不能说你两句了，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愿待在这，这没你们什么事了，泷泽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说罢，上前扶住丽贵妃的胳膊就要往里走，丽贵妃却是冲他摇摇头，借着他的力跪到地上，这么长时间屋里也没打扫，都是碎瓷片，再加上她衣着单薄，就相当于是双腿直接与碎瓷片亲密接触。

海棠轻啧一声，这下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了，索性就拉着杨欢看戏，反正又不用交银子，不看白不看。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

丽贵妃依然摇头，把他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陛下，臣妾斗胆，想替皇后和贤妃求个情，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现如今各处都不太平，后宫之中不能再出问题，各位妹妹都在这看着，难免会心生不安。”

后宫与朝堂关系密切，那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是写家书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头疼的只能是陛下。

“这件事休要再多言，朕已经容忍她多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给她伤害你的机会，对于贤妃，朕可以答应你网开一面，起来，朕陪你去休息。”

“臣妾别无他求，只求陛下恩典，皇后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心中有陛下，请您看在她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再饶她最后一次，就当是替臣妾积德了，还望陛下成全。”

皇后才不会承她这个情，纵是面无表情，心里也嘲讽不已，猫哭耗子假慈悲，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给谁看！

这宫中，都是些牛鬼蛇神，就连她的亲姑母都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她，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她唯一可以指望的，就只有自己而已…不！还有承儿，她的承儿！

她竟然把承儿忘了，真是糊涂！

承儿是太子，是正经皇室嫡出，只要他当上储君，当上未来的圣上，那她就是太后！想要这些人的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时，忍一时就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眼睁睁看着她眸子发光发亮，杨欢勾唇一笑，这是想通了？只可惜，已经晚了，萧君承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都被她养废了，全盛时期的阿斗都扶不起来，更何况是个废物？

总而言之，圣上的十几个儿子中，离皇位最远的就是太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手好牌打的稀碎，要怪只能怪他投错了胎，换成贤妃或丽贵妃，哪怕不是太子都能养成个宝。

僵持半晌，圣上的耐心已慢慢消失，连带着看丽贵妃的目光都变的冰冷，“朕再问你最后一遍，是起来，还是跪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