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想不明白，九皇子抬眸看向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几人，双眸一眯，立马让他们乖乖认怂。

“主子，是木老太傅家的嫡次女。”

虽说是从二皇子那边过来的，但，二皇子和九皇子本就如同亲生兄弟一般，他们都看在眼里。

这位木姑娘，那是从小就愿意追在九皇子屁股后面跑，追了十几年，每次碰到，这位祖宗都会问同样的话，明显是把她当成了空气，连看都不惜的看一眼。

他这么一说，九皇子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些印象，从他嫌弃厌恶的面部表情来看，这印象属实不大好。

“什么时候，一个妾生的女儿都配得上嫡出身份了？”

这话一出，隔着条走廊的另一边随即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丫鬟的低呼声，与此同时，大堂喧闹的声音倏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怎么也没想到九皇子会这般无情，当众揭人伤疤。

这木家二女木碗月确实不是正经嫡出之身，她娘，也就是现在木家大房夫人，原本就是个宠妾，若不是原夫人突然暴毙，这大房夫人的位置也轮不到她来坐，自然，木碗月也成不了木家嫡次女。

大周嫡庶分明，木太傅在朝中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要是他的儿子敢做出宠妾灭妻这种事，损坏的是整府的利益。

然，原夫人刚走没多久，棺材才刚入土，这木老太傅的大儿子就迫不及待把宠妾抬成夫人。

在圣上治罪之前，木老太傅就带着他们入宫请罪，在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一双腿都没了直觉，这才算是消了圣上的怒火。

原夫人留有一女，名木碗心，本就不得宠，又小小年纪没了娘在太傅府的日子不好过，平日里都很少见她出门，倒是这木碗月，除了宫廷宴会每资格进去之外，其他时候那是频繁出现，让人想不认识都难。

这种寻常故事在大户人家再常见没有，已然不再新鲜，杨欢听了个开头，就能立马联想到结尾，恶毒后母，蛇蝎继妹，这木大小姐若是个软弱无能的，没被欺压的喘不过气来就算老天眷顾。

若不是…扫过大堂窗口急匆匆消失的那道身影，杨欢微微勾唇，事情就有意思多了。

“臣女木碗月给九皇子请安，见过九皇子。”

屏风外传来娇柔的声音，换成别的男人坐在这，兴许还会怜香惜玉一番，把人请进来坐着说话，可对九皇子来说，怜香惜玉是什么？

“本皇子跟你不熟，没必要套近乎，有话就说，没话别在这碍本皇子的眼。”

碍眼？杨欢单手撑在桌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屏风上倒映着的身影，算得上窈窕淑女，有模样有线条，除了矫揉造作的声音之外，其他的都还算能看的过去。

木碗月被他堵的气息一窒，帷帽下的娇媚脸蛋瞬间一僵，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了，木碗月，你都追了他十几年，还在乎这一句两句的？

有时候，心理暗示就是十分有效，安慰过自己之后，木碗月弯下去的腰板重新挺了起来。

“九皇子怕是误会了，臣女听姐姐说这家酒楼的饭菜很合口味，特地来此品尝，会遇到九皇子，实属意外，方才那些话还请九皇子莫往心里去，臣女对此，亦是不知情的。”

十分委屈的语气和卑微的态度让众人同情，心中不由升起愧疚，再怎么说也是女子，听到那些有损名节的流言蜚语，怎么可能会不难受。

木姑娘可真是坚强，还敢站出来直言面对，不像那些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子，看着就让人厌烦。

“原来妹妹在这，让姐姐好找，那醉仙楼的掌柜说你没去，可把姐姐急坏了。”

木碗心由人扶着急急忙忙跑进来，两三步跑上楼，拉着木碗月左看右瞧，确保人没什么事之后，明显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受什么伤，要不然，等回去父亲母亲该责罚姐姐，怪姐姐没有照看好你了，不是说想吃醉仙楼的饭菜？怎的跑到这来了？”

是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醉仙楼的饭菜绝佳，那请的都是出名的师父，做的饭菜除了正宗以外，色香味也是一样不落，是高官显贵，皇亲贵胄的钟爱。

要说木大小姐喜欢醉仙楼的饭菜那还说的过去，可，这不就说明木二小姐在说谎？

“我之前去过一次醉仙楼，木大小姐就在那用饭呢，没要包厢没要屏风，就跟寻常人一样坐在大堂里，跟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呢。”

“刚才木二小姐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没看见掌柜的都一脸懵，问过才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接待过木大小姐，以木大小姐的身份，真要来掌柜的还能不记得？”

“啧啧，现在的人啊，真是嘴里没一句实话，鬼话连篇，没听刚才木大小姐说吗？要是把人弄丢了，回去是要挨罚的，正经嫡出还不如个庶出，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下面的话全都被二层的几人听去，杨欢饶有兴趣的边喝茶边看戏，方才还没食欲呢，这会儿突然觉得肚子咕噜噜叫唤起来，果然不是自己做得饭，就得就着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才能吃下去。

“妹妹你怎么了？要是实在喜欢吃这家的饭菜…翠萍，去找掌柜的打包一份带走。”

“是。”

“不必了姐姐。”木碗月咬牙开口，“是妹妹之前没跟姐姐打听清楚，一时糊涂跑错了地方，无意之中还冲撞了九皇子，着实是妹妹的不是。”

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奇闻，木碗心惊讶的抬手捂唇，摆正姿态朝着屏风那边行礼，“臣女木碗心给九皇子请安，不知九皇子今日回京，让九皇子看笑话了。”

杨欢勾唇，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木大小姐不必多礼，原是该本皇子去拜会木老太傅才是。”

别说，学的还挺像，就是语气比九皇子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除此之外，众人并未发现丝毫端倪。

九皇子狞笑着看着装神弄鬼的杨欢，他发誓，他是真的想一掌把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拍死，给她点儿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竟然敢学他说话！

等着，给他等着！

“臣女代祖父谢过九皇子，若是祖父知道九皇子有此心意，定然会开心不已。”

“有机会，本皇子定然会登门拜访。”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包括九皇子极其温柔的态度，都让让木碗月恨的牙龈直痒痒，嫉妒的火焰不断往上蹿，气的她直想把头上的帷帽拿下来砸在木碗心身上。

九皇子是她的，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

“姐姐不是在醉仙楼留了位置？妹妹早就想尝尝鲜了，再不走，只怕是要吃不上热乎的了。”

木碗心慌乱起身，“是是是，瞧我这脑子，你胃不好，吃不了寒性的东西，是应该快点儿过去，但…我听说你一大早就又收拾又打扮的，不再跟九皇子多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