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见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模样，杨欢的心揪的越发紧了些，抓着他的手缓缓松开，慢慢闭上了眼睛。

“有话直说，我扛得住。”

“是。”小五轻叹一口气，“奉姑娘之名，今儿个一大早我便带人去镇外找人，沿着唯一的官道找了许久，在距离镇口几百米的位置发现…发现了几具尸体，还有一滩干涸的血迹，看样子，应当是昨夜留下的。”

杨欢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发软，有些支撑不住，从昨夜到现在，接连发生的事让她备受打击，铺子毁了就毁了，可若是他们出了事，一切便没有了余地。

“备车。”她要亲自去看看。

出镇之前，杨欢先去长宁街看了一眼，从街头到巷尾，全都人去楼空，包括办书会的园子，也已经落了锁。

“等李铭回来，让他带人守在这，进进出出哪怕是只苍蝇也不要放过。”

“是。”

车辕上的小五干脆应道，马鞭一扬，马车朝着镇外就跑了过去，他们到的时候，县太爷已经带人把犯罪现场围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过路的马车都因此搁置了下来。

“让让让让，不好意思让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五在前面开路，胭脂翡翠则是护着杨欢往里走，替她扶好帷帽，不给任何人接触她的机会。

从镇上出来的人看到她身边的婢女便知晓了她的身份，看她走路沉重的模样，纷纷叹气。

“唉，十几间铺子就这么毁了，是个人都撑不住。”

“可不咋滴，本来我还以为那一整条街都是杨公子的，没想到，竟然是杨姑娘的手笔，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魄力，本来应该前途似锦，怎么就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什么无妄之灾，这背后的阴谋大着呢，你没发现今儿个长宁街一个开张的都没有？那铺子门口摆的摊位都撤了，

还有先前杨公子在书会上那些话，指不定就招惹了某些人的嫉恨，说是天灾，倒不如说是人祸来的真！”

周围嘀嘀咕咕说什么的都有，对于这些话，杨欢全都充耳不闻，由人扶着来到县太爷面前，福身朝他行了个礼。

县太爷虚扶了她一把，感觉她比昨夜里见到的时候还要羸弱一些，“杨姑娘，一切都要尽人事，听天命，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难受也不能改变什么，杨姑娘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至于昨夜里那场大火，杨姑娘放心，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还姑娘一个公道。”

“小女子多谢大人。”

带着帷帽看不清她的情绪，只是语气有些淡淡的，听得出，她兴致并不高，明显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实际上，杨欢只是想跟他客套客套罢了，事关皇室中人，除非他脑袋上的乌纱帽不想要，否则，这件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大人忙，小女子自己转转就好。”

“杨姑娘请便，但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这地方又脏又乱，惊扰了杨姑娘就不好了。”

杨欢淡淡一笑，“无妨，小女子多谢大人提醒。”

话落，便越过他朝后面的尸体走去，一共六具，每一具不是脖颈上被划了一刀，就是心口窝被捅了一个窟窿，从手法上，很明显是谢勉干的。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是安全的？抱有这样的想法，杨欢朝着那滩血迹走去，单是看是看不出的，关键时刻，还是要指望系统。

不等她吩咐，沫沫就已经主动提取了这滩血液的基因，种种迹象表明，它的主人是谢勉，结果一出来，瞬间就把她刚才的想法击垮了。

“主人，血迹已经干涸，测量结果并没有那么准确。”

“难得听你安慰我一句，跟了我这么久没白跟。”

沫沫是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但此时，听到这句话，莫名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虽然这任宿主有那么些不靠谱，还时不时化身强盗，但，对它还是不错的，单是会找它说话这一点，就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小姐您看！”

杨欢回神，顺着她的手往前看去，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处地方亮闪闪的，尤其是太阳光一照，越发耀眼。

小五眼疾手快把东西捡起来递到她面前，躺在他手心里的，是一块儿染了血的玉佩，上面刻着斗大的一个湘字。

湘？摩挲着玉佩，杨欢拧眉，这时候没有湖南省一说，倒是有个湘县，难不成，把他们带走的人跟那个地方有关？

没错，她可以确定锐儿和谢勉都还活着，方才那六个人身上也挂着玉牌，上面刻的并非湘，而是鄞，萧君鄞，全天下只有他自己敢用这个字来做名字。

想来，应当是谢勉想来给她讨公道，被锐儿偷偷跟了过来，回去的时候被另一批人挡住了路。

谢勉并非谢家人，他的身份到现在都是个谜，因而那些人多半是冲着锐儿来的，想通了这一点，杨欢多多少少松了口气，把玉佩往怀里一收，带着人重新坐上马车往回走。

“主子交代的就这么多，还请九皇子务必牢牢记住。”

郡里一家酒楼的二层，一整层的包间都被包了下来，但除了最中间的一间，其他包间都是空着的。

就因为尊贵的九皇子不喜欢周围的空气被旁人染了，也不喜欢喧闹，来的第一天就把住在这的人都给赶了出去。

九皇子慵懒的靠在软榻上，手里捏着茶杯，上面的热气都已经没了，自始至终却是一滴都没少。

“被一个半大的小子逼到这份上，二哥也是出息，要是本皇子，管他是不是，直接把人打昏带回京，何必在这浪费这么多时间。”

“主子还说了，陛下现如今正在气头上，还请九皇子安分些，不要再惹陛下生气，宫里有主子和贵妃娘娘周旋，定能保九皇子无恙。”

啪的一声脆响，九皇子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细小的碎瓷片直接扎进了他手心里，呼呼往外冒血他都不在乎，看着还很开心的笑了出来。

纵是见惯了他发疯的模样，来送信的人也还是禁不住一阵发抖，浑身僵硬的站在那，头皮阵阵发麻。

“父皇也真是的，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再给他找一个就是，至于把本皇子赶了出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轻易便宜了那女的，本皇子还没过够瘾呢。”

不受宠？九皇子您清醒些，您杀的那位，可是陛下最近新宠幸的妃子，正在兴头上呢，就因为去贤妃寝宫溜达了一圈，就被您一刀刀剁了个稀巴烂，陛下见到的时候，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行了，本皇子知道了，别在这杵着，挡着本皇子晒太阳拿你是问。”

“是，属下告退。”

如获大释一般跑出去，在主子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最不愿的就是跟九皇子打交道，偏偏头儿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只能苦了他，这后背都涔涔冒汗了！

“十二弟，九皇兄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你了呢，在外面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等着，九皇兄这就来带你回家。”

亏的那人出去的快，不然，指定得被九皇子嘴角一闪而过的狞笑给吓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