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作为最受宠的皇子的舅舅，那是何等的光荣，就连陛下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要不是听说这里有人疑似当年湘妃送出来的孩子，他才懒的浪费时间跑到这种地方来！

果真是乡野刁民，就是读再多的书也掩盖不了莽夫的气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话不过脑子！老头儿能想到的骂人的话，在这一刻全都用在了杨欢身上。

杨欢才不怕他，这身份不过就是用一天而已，过了今日，谁还能认出她是谁，就是把这方圆百十里都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

“老先生急什么，可是本公子哪里说错了？不应该啊，本公子记得，书上就是这么说的，不信老先生可以问问在场的其他人，既然都是读过书的，对本公子说的话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众人面色微变，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这书会这么难参加，当初就不该接那帖子！现在好了，神仙打架，让他们这些小鬼来当炮灰。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本公子当真记错了？”

众默然，祖宗，你让我们说什么啊！这要真顺了你的话，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这要是反驳了，那就是对老祖宗的不敬，对于读书人来说，更是天大的忌讳啊！所以祖宗，饶了我们吧！

但，这中间也不乏有赤子心性之人，在其他人不敢开口的时候，直接站起来高声道：“这位公子所言不假，对于这一点，古书中确实早有记载。”

跟他一块儿来的人一直在下面悄悄拽他，不停的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再往下说，然而，这读书人往往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又怎么可能会轻言放弃。

“小生是第一次受邀来参加书会，但恕小生直言，这里给小生的感觉并不是书会，而是酒会，再加上这来来回回穿梭的婢女，跟烟花柳巷又有什么区别！”

老头儿强忍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那依这位公子所言，书会该是什么样儿的？”

书生以为自己的意见得到了认可，立马昂首挺胸起来，“小生曾有幸参加过郡里的书会，所见所闻跟这里大不相同，郡里的书会环境清幽雅致，桌上摆着的不是酒，而是各式各样的茶，

从头到尾别说婢女，就是外来的女子都不曾看到，入眼的全都是清流书生，举止优雅，文质彬彬，各个都是一顶一的，像那些纨绔子弟，那是连门都进不去。”

纨绔子弟？杨欢柳眉微挑，很是认真的审视了一下自己，她怎么觉得，这人是在说她呢？

刚才还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这么会儿功夫就变成纨绔子弟了？虽然…好像确实是跑偏了点儿。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看看翡翠，又看看狗蛋，见他们一个低头不语，一个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几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瞧着这书生的模样，多半是刚刚高中，正高傲着呢。

“既然公子这般看不上老夫办的书会，那就不留公子在这浪费时间了，来人，送客，顺便递张帖子到郡里张家，告诉他们，以后把眼睛都放亮些，别什么不知好歹的人都往里放。”

立马就有人上前拉扯着目瞪口呆的书生往外走，他口中的张家不是旁人，正是举办书会的那一家，如何能不让书生震惊，直到现在，书生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大家不要误会，这个书会原本就是为了大家畅所欲言而准备，可，有些规矩老夫还是要说清楚，大家开口之前，还是先想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免得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很是严肃的说完这些话，老头儿立马变了一张脸，照顾着大家喝酒赏景，吟诗作对，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便是如此，也没有人再敢大放厥词，桌上摆着的茶酒点心一动不敢动，心急如焚，如坐针毡，只恨时间过的太慢。

“去把那小子请上来，老夫倒要问问，三番四次跟老夫作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主楼窗户一关，老头儿就把郑掌柜叫到一边低声吩咐道，那语气，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

一想到又要跟那小祖宗打交道，郑掌柜就浑身不自在，为了能多活几年，直接打发了小厮去请，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声好气的，绝不能出半点儿差池！否则，不单单是他小命难保，自己也活不了！

杨欢本就等着人来呢，没有刻意为难，直接就跟着来人去了主楼，只不过，去的不是杨锐那间房，推门进去，屋里只有白胡子老头儿一人，正背对着她望着墙上一幅山水图出神。

在图的中央，画着一只雪白雪白的白虎，锋利的虎牙就呲在外面，两眼放着绿光，这要是半夜里进来，指不定就被吓死了。

“看样子，老先生是有话要单独跟本公子说。”

一回头，翡翠和狗蛋都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门外有人守着，几扇窗户外面也有人影，且，一个个都身形健壮，杨欢在心里琢磨着，真要跑的话，一次性能解决几个。

“小小年纪竟这般不懂规矩，难道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见了长辈要行礼？”

杨欢勾唇一笑，“让老先生失望了，本公子有记忆以来，从来都是一个人，什么叫家里人，本公子还真是不知道。”

“既是如此，今日老夫就替你家里人教教你何为规矩！”

大掌在桌上一拍，上面的东西顿时散了一地，数根毛笔直直朝着杨欢飞过去，都被她一一避开，整根没入身后的墙壁，在上面戳出好几个洞来。

亏的隔壁房间没人，不然，指定是一阵兵荒马乱。

“这把本公子给吓的，老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这把折扇，可是本公子好不容易淘来的，花了不少银子呢，真要弄坏了，是算本公子的，还是算老先生的？”

她刚才可是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现在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直跳，天知道她得费多大的劲儿才能忍住不大口喘粗气。

“你的武功，是谁教的？”

怎么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跟那个疯子是一个路子，要不是知道那个疯子到死都不会收一个徒弟，他还就真怀疑这是不是那个疯子的徒弟了。

“孤身一人活了这么多年，没有点儿本事傍身怎么行，让老先生看笑话了。”

话落，很不客气的往旁边一坐，折扇随手往桌上一扔，撑着脑袋，极具慵懒的看着他。

“老先生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本公子还等着赶路呢，没那么多功夫浪费在这，也就是听说这有个什么书会，好奇来看看，现在嘛…一言难尽啊。”

见过她的身手，老先生也不问她没有请柬是怎么进来的，直接往她对面一坐，沉着脸问道：“既是外来客，何故要处处跟老夫做对，老夫记得，之前并没有跟公子碰过面，不知公子对老夫这股敌意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