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不是狗！”

胭脂问了半天，一个字都不带往外蹦的，海棠几句话就让他开口了，可见这两个人是结了多大的仇怨，杨欢哭笑不得。

“是，不是狗，是小偷！还不如狗呢！狗都知道报恩，你呢，早上我见你可怜，刚给了你银子让你买几个包子填肚子，你可倒好，扭头就偷我荷包！

让你跑了也不知道跑远点儿，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悠，怎么，真以为我会饶了你？”

原来是这么回事，海棠向来看不惯这种事，从外面见到了都会忍不住出手，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怎么会不生气，这小子也是可以，竟然可以安然无恙从她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我…我没有！”小男孩低声反驳道，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力度，很难让人信服。

“没有？”海棠冷哼一声，饭也不吃了，起身蹲到他面前，“没有我为什么从你身上找到了我的荷包？我看你不但是个小偷，还是个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小偷！

你不是家里没人，是被家里人扔出来的吧！就你这样的孩子，换我我也不要！”

“海棠！”

杨欢越听越不对劲，出声制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小男孩情绪明显激动了许多，抱着脑袋，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紧接着下一秒，竟然一脑袋就朝着海棠撞了过去，她本就是蹲着的，不是很稳，这一下就让她坐到了地上。

“我不是！我不是！奶奶不会不要我的！不会不要我的！你骗人！骗人！”

加上杨欢，三个人才堪堪把他拉住，刚才就觉得他熟悉的很，这会儿听他一口一个奶奶的叫着，更是觉得不对劲。

随即让胭脂翡翠死死抱住他，先是把海棠从地上扶了起来，安抚好她的情绪，继而慢慢撩开了小男孩脸上的头发。

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一露出来，杨欢登时就傻眼了，怪不得感觉这般熟悉，这不是本该在江南的狗蛋吗。

“小姐，这……”

与此同时，胭脂也认了出来，上次来镇上验橘子，翡翠没有跟着，因而不明白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有一点她是确定的，她们认的这个小男孩。

短暂的震惊过后，杨欢马上冷静了下来，看着情绪依然激动的小男孩，柔声道：“狗蛋，你怎么会在这里？”

“狗蛋？”海棠疑惑出声，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只不过，鉴于她没什么印象，便自动归在了陌生人的行列。

“欢欢，你认识这臭小子？”

海棠脸盲不认人，杨欢一直都知道，整日都能看见的，她都可能没有印象，更别说这只见过一面的狗蛋了，能记住才怪。

“不光我认识，你也认识，还记得收橘子的时候，跟过来的那个小男孩吗？”

听她这么一说，再仔细回忆一下，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点儿印象，但，这不代表她会轻易放过这臭小子，敢偷她的荷包，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认识还敢偷我荷包，看来今儿个我不叫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欢欢，你别管，把他交给我。”

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杨欢赶忙把她拦住，好说歹说拉回去坐好，劝她不要冲动，狗蛋本质不坏，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做出这种事。

江南离这有上千里路，看他狼狈的模样，说不定是半路被人偷了盘缠也不一定。

“你啊，不要冲动，听我的，嗯？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要不要把人送到官府的事，乖乖坐好。”

除了泷泽，海棠最听的就是她的话，当即轻哼一声，把脑袋撇向一边，我倒要听听，那臭小子能说出什么来，要是说不出，就是欢欢的面子都没用！

随着她的安定，那边狗蛋的情绪也得到了缓和，胭脂找了根头绳把他散乱的头发拢到后面，又用湿帕子给他擦了擦手和脸，领着他坐到凳子上，给他倒了杯水，盛了碗饭放到跟前。

杨欢也不急着问话，而是招呼着他吃饭，上次一别之后，他又瘦了不少，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胳膊一伸出来只有骨头，被薄薄的一层皮包着，两颊也因为消瘦凹了下去，乍一看还有些骇人。

“吃吧，也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今儿个先凑合着吃点儿，垫垫肚子，等明儿个，想吃什么跟胭脂姐姐和翡翠姐姐说，或者告诉我也可以，给你做你爱吃的，瞧你瘦的，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吃不饱饭呢。”

狗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小心翼翼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抱着碗饭往嘴里扒拉了一口，见她们没反应，这才敢狼吞虎咽，很快一碗饭下去了，桌上的菜却是一动没动。

杨欢以为他是不爱吃，挑了块儿肉给他夹到碗里，他毫不犹豫吃下去之后，才知道他不是不吃，而是不好意思。

见状，杨欢重新干起了给人夹菜的活，一筷子一筷子往他碗里夹，不到一刻钟，就下去了三碗饭，桌上的菜也所剩无几，这才总算是吃饱了。

她就说嘛，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着呢，让他喝了几杯水润润嗓子，杨欢开始切入正题。

“现在姐姐问你，你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好不好？”知道他不愿说话，杨欢也不逼他，而是找了个中和的方法来解决。

见他缓缓点头，杨欢柔声一笑，道：“你从江南过来，是不是为了找姐姐？”

狗蛋点头，可他不知道姐姐在哪，到处找了好几天都找不到，他好饿好饿，想吃包子。

“那你偷这个姐姐的荷包，是不是因为认出她是那日跟我在一起的姐姐了？”

狗蛋看了海棠一眼，再次点头，他记得，记得这个姐姐当初带了两个姐姐在身边，其中就有她，他想上去说话，可她不认识他了。

“你是不是跟着这个姐姐找到这来的？”

狗蛋依然点头，他怕被发现，只敢远远的跟着，这个姐姐好凶，他不敢靠上去。

事情的来龙去脉，几句话就已经问清楚了，现在剩下的，便是他大老远来这的原因，海棠也冷静下来，不再提要扭送他去官府的事，只不过，脸色着实称不上是太好看。

她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屁孩给耍了一圈，今天早上找了半天没找着人的时候，天知道她心里有多郁闷！要不是早早的把气撒出来一些，抓到他的时候就先把人揍一顿了。

“狗蛋，姐姐再问你，是因为你奶奶出事了，所以你才会来这找姐姐的对吗？”

这次，狗蛋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点了下头，上次回去，用过姐姐的药之后，奶奶明显好了许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整个村子的人，大部分都得了跟奶奶一样的病，不知他们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他有药，一个个都拿着棍棒铁锨来找他要药。

姐姐说过的，那药是秘密，不能给，也不能被外人知道，奶奶为了保护他，被那些人活活打死了，这才让他有机会跑了出来，可他没有盘缠，只得一路躲在船舱里，好不容易才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