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中, 男孩没有比他大多少,却看起来像是小大人,衣服干净清爽,颜值特别高。
他自带一种傲人的气质, 那些欺负他的小朋友, 都乖乖站在了一旁, 一句话也不敢说。
男孩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小声说:“我叫甘凌霄。”
男孩子说:“你的名字真好听,是灵霄宝殿的灵霄吗?”
他膝盖疼,委委屈屈地说:“是凌霄花的凌霄。”
男孩温柔地手擦去他眼角的眼泪:“别哭啊,我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以后在院子里,如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他乖乖地点着小脑袋, 嗯了一声:“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颂之。”男孩拿出一块手帕把他的伤口包裹住, “我送你回家吧。你家住在哪边?”
他指了指:“就在湖前的那一。”
然后男孩拿出来一颗糖,塞给他吃,把他背到背上, 嘴巴里的糖渐渐融化了,味道甜丝丝的。
梦里有多零碎的片段。
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的滑梯上玩, 后来上了同一所小。
他记得在慕家的书房里, 午后的阳光特别温暖,慕颂之带着他在大大的书桌上一起写作业。
他把一耳机递给他,mp4里放着歌手fly的歌。
他开玩笑叫他小媳妇, 说会一直他好。
那候他说:“哥哥你真好,我以后长大了会做好多好吃的给你吃。”
因为父亲告诉他,美味的食物是人类表达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车子忽然一晃,花荼恍惚着从梦中醒来,眼前慕颂之的侧脸和他记忆里的男孩融为一, 只是十几年去,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他的家道中落,也不是那每天跟在慕颂之后叫着颂之哥哥的小尾巴了。
而慕颂之,也不是那在院子里孩子王般的小男生了。
距离他家发生变故,当初的不辞而别,已经去了那么多年。
两人的变化太大,以至于他们次见的候,他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慕颂之。
他觉得,慕颂之也没有认出他。
第二次见,慕颂之在饭店里为了帮他大打出手,他听着有人叫他慕少爷,忽然记忆就被唤醒。
那天做好了菜,他一冲动追了出去,话到了嘴边,却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已经了这么久,他不知道慕颂之改变了多少,他甚至都不确认他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
他早已经不是当初一院子里的小少爷,万贯家财散尽,改名换姓,两人不是一界的人。
那候他觉得,贸然相认会让自己变成一笑话。
他改了名字,就是为了不让幸运阁那边的人来找麻烦。而且,在弄清楚慕颂之他的态度以前,他有点迟疑,是否应该告诉他自己是谁。
于是,那声颂之哥哥,变成了慕少爷。那他冷静下来,鼓起勇气开口问慕颂之:“上次你说私厨的事,有没有考虑好?”
就这样,他们从新相识。
花荼告诉自己,不有太多的期待,就把慕颂之当做一一如既往的主顾,可是他会有候忍不住他更好。
特别是次回到了故地,他起了那些小候的事,见到了慕家的人。
花荼越来越觉得,慕颂之还和小候一样,多地方都没有变。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走近着他。
慕颂之开着车,感觉到了花荼一直在看着自己:“怎么了?”
花荼微微一愣,扭转说:“没有什么,在……明天做什么……”
慕颂之道:“说起这,下午的候,江九宁打来了电话,他家搞到了一批极品的大闸蟹,回让人送来,顺便他明天晚上会来蹭饭。”
秋末节,正是河蟹最为肥美的候。
母蟹满黄,公蟹满膏。
花荼低道:“好,我回蒸螃蟹给你们吃。”
“了,还有,这给你……”慕颂之说着,掏出了一东西递给花荼。
花荼接了来,然后他发现,那是一把沉甸甸的车钥匙,看上的车标是法拉利。
花荼傻了:“这是……”然后他反应了来,“太贵重了……”
慕颂之道:“拿着吧,你应得的,是爷爷让我送给你的,感谢你让他看到了奶奶的小礼物。车在我公寓的地下车库里,回告诉你是哪一辆,希望你还开得惯。”
他记得之前看花荼的资料,他是有驾照的。
这样花荼出去也会方便一些。
花荼迟疑了一下才收了:“谢谢。”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凉。
慕泰然和傅清莹住得近一些,两人先到了家。
傅清莹让保姆带着孩子洗漱,然后她起来之前花荼给他们带的食物,拿出来整理了一下。
除了几盒各种糕点,就是一大盒的粥,粥看起来是色的,上点缀了几片玫瑰花瓣和枸杞子。
傅清莹还记得,花荼说这粥叫做美龄粥。
保姆在忙着,她把盒子收拾好,放在了冰箱里。
晚上吃了那么多的饺子,傅清莹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去家里健身房的跑步机上去跑了五公里,然后才洗漱以后上床睡觉。
家里房间多,她睡眠不好,经常失眠,早就和丈夫孩子分了房间睡。
晚上睡着睡着,傅清莹就做了好几梦,她半夜忽然醒来,看了看间,是凌晨点。
然后傅清莹就怎么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她觉得自己饿了。
傅清莹原本节制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可是经了昨天一晚,她的馋虫好像都被勾起来了,大半夜躺在床上,满脑子着的都是昨晚上吃的那些饺子。
她甚至在,自己是不是应该当多吃几,那样就不会饿了。
傅清莹在床上躺了半小,还是忍不住,她爬起来,自己去冰箱里拿出那份粥,然后盛了一碗微波炉热了。
傅清莹,这不就是一碗粥么,应该不会胖多少,喝了也许还能睡一会。
她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尝了尝,却觉得这热热温温的粥在半夜喝起来尤为好喝。
里像是有山药,还有糯米,吃起来暖暖的,软软糯糯,还有一种豆浆的香味。
傅清莹上网搜了一下,发现这粥是梗米,糯米,百合,山药,豆浆熬成的,最后加一点冰糖,恬淡的口味,软软的百合,吃起来缓解了她焦躁的情绪。
傅清莹起了自己挑戏的事,她之前在几戏里犹豫不定,主考虑的有两剧。
一是古装的大女主,配置不错,男主也有一定的粉丝,还有多老戏骨来搭戏,就是拍摄间有点长,她需从女主十六岁演到四十五岁,前期扮嫩有点压力。
另外一部是都市精英职场剧,女主是律师,一边接案子一边和精英男主谈恋爱,职场线轻,是现在流的都市甜宠剧,就是男主比她年轻不少,是平台塞来。
这两剧的剧本都还没完全做好,只给了大纲和人物小传,班底还有开得价钱都挺好的,她就是有点举棋不定,不知道选哪更合适。
现在凌晨坐在餐厅里,喝着一碗美味的粥,傅清莹却忽然犹豫了。
她到了慕家老太爷说的那些话。
她是变了。
她把自己淹没在那些奢侈品和名牌包包下,高档的化妆品掩饰自己眼角的每一条细纹,她害怕变老。
她和丈夫吵架,逼着孩子习,尖酸刻薄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着就算自己不成功,也把孩子们培养出来。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有点失败。
连一年迈的老人,都可以努力做出改变,那她能否找回自己的初心呢?
到这里,傅清莹去房间里把一叠剧本都拿了出来,一一挨翻看着。
她从里挑出来一剧本,随后就不由自主地往下看去。
一碗粥喝完,傅清莹去给自己盛了一碗,了一会,去盛了一碗。
这粥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后劲儿特别大,喝完了还喝。
到最后,一盒子粥都被她一人喝完了,傅清莹有点吃独食的负罪感。
那些剧本看到最后,她发现天亮了。
慕泰然早上起床,看到妻子坐在餐桌前,微微一愣:“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他看了一下说,“你哭了?”
慕泰然知道今天妻子是上综艺的,可是一向注意形象的她,竟然在这候,把眼睛哭肿了。
傅清莹擦了擦眼泪:“我的下一部戏,定下来了。”
慕泰然惊讶了:“你准备拍哪?都市的还是那古装大女主?”
“都不是。”傅清莹把一本子推到了慕泰然的前,“这一。”
慕泰然拿起来翻了一下,这剧是一寸光阴影视制作公司的。
这故事是真实人物经历改编,讲述的是一乡村女教师,怎么一步一步为了孩子们能够受到更好的教育,努力拉来了捐款,办成一所校,培养出多人才的故事。
这位女教师需从二十二岁演到五十五岁,整拍摄周期六月,却只准备拍摄十二集。
慕泰然皱眉:“这剧拍摄间长,条件艰苦,而且我估计服化道会往土里做。”
在去,这样的剧本根本不会在傅清莹的考虑范围之内。
傅清莹道:“我知道,我今天凌晨就起来,仔仔细细读了剧本,我觉得这剧本写得好,不是刻意地苦情,有生活,有搞笑,却特别真实。其中有几场戏,真的打动了我,也考验演技。”
慕泰然道:“这一部的投资还小,可能片酬不会太高,”
傅清莹道:“一寸光阴他们拍的剧我看,虽然没有什么大爆的,但是多都是口碑剧,我看得出来,他们是认认真真做戏。”
慕泰然点:“这倒是,虽然是小公司,但是他们做事还是挺心的。”
傅清莹:“我好像背离演员的路走了久了,现在我都十多岁了,是俩孩子的妈妈。以前我挑选剧本,总是着,哪影响力大,哪能够和那些小花拼,我考虑身份,考虑地位,考虑钱,大女主,可是我早晨的候,一直在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女主?是所有人都宠爱,是玛丽苏,是一路碾压所有的手?”
慕泰然看着她,作为一影视公司的老板,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傅清莹说到这里摇了摇:“好像这些都不,我觉得大女主,首先是真实的,有生命力的角色。女教师这角色,顽强,坚韧,剧本不卖惨,不煽情,讲的都是一件一件事情,她把留守的孩子们一一说服,从家里拉到校来上,一人肩负着那么多人的命运,生高考成绩名列前茅,甚至出了状元。乡村脱贫致富,她自己也收获了爱情,这是另外的一种爽,一种甜,我觉得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大女主。”
傅清莹继续道:“我不能做一辈子少女,我把自己的路走窄了,也把自己逼得太狠了。现在我单纯一些,做一好的演员,我愿意降低片酬拍这一部能够感动我自己的戏。”
慕泰然猜到,可能是昨天大家一起聚餐以后,傅清莹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也希望自己的妻子不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到这里,他点道:“好,你如尝试一下新的路线,我也支持你的选择。反正家里也不缺钱,你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
第二天一早,花荼忙完早饭,送慕颂之去上班。
慕颂之说中午不回来吃饭,直接等着晚上的大闸蟹。
不多,花荼就收到了江九宁让人专门送来的大螃蟹。
江九宁这次是出了血本,送来了好几盒子。
螃蟹分大的还有小的,大的有十只大闸蟹,每只都有六到八两,小的有二十来只,都是二两左右。
螃蟹之中,有一蟹皇蟹后,足足有一斤多重,拎着就沉甸甸的。
这么大的螃蟹,多一池塘里只出一只两只,基本上就有价无市了。
花荼以前在餐厅里的候,也少有见到这么大的螃蟹。光看着就足够瘾了。
大的螃蟹适合蒸来吃,小的适合做腌蟹、醉蟹。
这螃蟹只能吃活的,一旦死了,就会产生毒素。
螃蟹虽然美味好吃,但是性寒,也不能吃太多。
花荼检查了一下所有的螃蟹,每一只都是活着的,腿足完整,在不停吐着泡泡。
而且这些螃蟹的蟹壳都有光泽,肚脐突出,一看就知道肚子里是满满的蟹黄。
花荼换了一点盐水,把蟹养着,这样可以让螃蟹吐出肚子里的脏东西。
随后他开始准备各种的原料,先把醉蟹腌制上,其他的准备下午做。
大闸蟹最好吃的方法,就是清蒸,蒸出来的螃蟹,能够保留螃蟹的原味,沾着调制好的蟹醋酱料,配一点黄酒,简直是绝美。
花荼配了几道其他的下酒凉菜,最后准备做一锅羊肉萝卜汤。
羊肉是温热的,适合秋冬进补,而且羊肉的这种温正好可以驱散螃蟹的寒。
等其他的食材准备好,花荼就开始清洗螃蟹,他先把螃蟹的绳子解开,一根筷子诱惑着螃蟹,让螃蟹蟹钳夹住筷子,然后掀开螃蟹的蟹盖,挤出螃蟹肚子里的脏东西,随后开始清水清洗螃蟹身上的泥沙。
花荼小刷子把螃蟹的蟹身,蟹爪一一洗。
那些螃蟹似是觉得痒痒,不停挥动着四肢,从他的手中逃走。
花荼却是十分淡然,挨把它们洗完了,把腿熟练收拢起来,绑上绳子,这样也防止螃蟹上锅以后挣断蟹腿。
那两只蟹皇和蟹后由于太大,蟹钳也粗壮,花荼没敢解开绑着钳子的绳索,就这么五花大绑着洗了,那蟹钳粗大有力,稍微不小心,如被夹上一下,手指上就会少一块肉。
螃蟹必须现做现吃。
洗完以后,花荼就把螃蟹放入了清水内,让它们最后浸泡一会,就开始做其他的菜。
等羊肉汤炖上,其他菜品做好,他来调了吃螃蟹的蟹醋和酱汁。
今天花荼调制了种酱汁,一种是微辣的辣汁,加入红辣椒,剁椒,酱汁,胡椒粉。
第二种是传统醋汁,主是姜末和蟹醋。
第种则是海鲜汁,主是耗油,鱼露,米酒,香油和酱油等。
等花荼收到了慕颂之的信息,还有半小候到家,他就把所有的螃蟹上锅,准备开始蒸了。
这蒸螃蟹必须冷水上锅,在水中加入黄酒。
花荼今天做的这一道虽然是清蒸螃蟹,却是一道菊花蟹。
他事先采购了小朵的菊花,铺在了盘子底,在上铺了一些紫苏叶。放入菊花和紫苏叶不仅能够增鲜,还能够去腥,有驱寒的功效。
花荼把螃蟹翻了儿,让螃蟹的肚子朝上,这样防止蟹黄流出,最后他在上层扑上葱姜,特别取了小片的姜压在了螃蟹的蟹盖里。
全都准备好,花荼开火。
蒸锅快上汽,里的螃蟹逐渐染上了一层红色。
今天的螃蟹太大了,至少蒸上十五到二十分钟,趁着这段间,花荼把冷菜和其他菜端上来上桌。
羊肉汤架着小锅烧着,他温了一壶黄酒,在里放了蜂蜜和梅子干。
蜂蜜可以给黄酒增加口感,还让黄酒入口渐甜,不会那么辣口。
最后花荼拿出两大的盘子,在上菊花和紫苏叶拼了一幅简单的摆盘图案。
间一到,花荼揭开了蒸锅,把螃蟹身上的线剪断,摆在盘子里。每大盘子里只螃蟹,一只大的,两只稍微小一些的。
这候,慕颂之和江九宁到了,两人换了鞋子进来。
江九宁一进屋就叫道:“好久不见,我死小花了。”然后他嗅了一下说,“我闻到螃蟹的味道了!”
两人坐在桌前,一旁摆着一盆紫苏,还有盛开的菊花插花。
花荼把两盘大螃蟹摆在了餐桌上:“你们挑选一下,看喜欢吃公蟹还是母蟹。”
慕颂之解着领带,谦让道:“你先挑吧。”
江九宁:“我母的!”
慕颂之:“那公的那只花荼你吃吧。”
花荼:“谢谢,不螃蟹太寒了,我不能吃太多,我吃一只小的就可以了……”
江九宁看着他们两:“这么多螃蟹,你们为什么谦让来谦让去?大家都有的吃……”
等着花荼进厨房拿东西,江九宁冲着慕颂之挤眉弄眼:“我是来吃螃蟹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慕颂之:“或许,你以后还继续来蹭饭?”
这话一出,江九宁马上道:“我吃螃蟹,塞上我的嘴。”
花荼从厨房里拿出来一些拆螃蟹的工具,给他们倒上了黄酒。
慕颂之首先喝了一口酒,他品出来酒里加了东西,比往常的口感都绵甜。
江九宁看着花荼的那些工具:“真是专业,这么多工具,多我都没见。”
“这是传统的蟹八件。”花荼道,“慕总,我给你拆你那只大的公蟹,江公子也尽快吃,不螃蟹就凉了。”
江九宁泪下,感觉自己吃狗粮快吃饱了:“好,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慕颂之笑了:“不这么委屈,我也会拆,我先吃一只小的。”
江九宁两只手托着螃蟹,觉得沉甸甸的。
那只一斤出的母蟹太大了,整一只放在前,非常壮观。
蟹壳被蒸到了通红色,肚脐却是干净雪。
闻起来就有一股浓郁的螃蟹香。
江九宁先掰下来一条蟹腿,取出腿里的肉条,几乎有小指粗细,他尝了一口:“好吃!蟹肉好甜!”
然后他顾不得吃其他的蟹腿,直接把螃蟹打开。
那螃蟹刚出锅还热着,江九宁被烫了两次,手指都被烫红了,在一旁甩着手。
花荼见状,把他前的螃蟹转来,直接手掰开。
慕颂之在一旁生怕他烫到:“烫……”
花荼却毫不在意,色淡然,他做了久的厨师,手指上早就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别人觉得特别烫的,他也能承受。
只听咔的一声蟹盖被稳稳打开。
江九宁道了声谢,把螃蟹接来。
那母蟹的蟹黄是完全金黄色的,看起来就让人食欲满满。
大闸蟹的蟹黄完全不腥,像是咸蛋黄,但是口感比咸蛋黄还紧实,味道比咸蛋黄还更鲜。
江九宁勺子挖了满满的一大勺子蟹黄,放入口中:“我靠!太满足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螃蟹……花荼这厨艺太好了。”
花荼在那里拆着螃蟹,也没抬:“蒸螃蟹不什么厨艺,就是加水上锅就可以了。”
江九宁道:“不,不一样,我家里蒸的就没有花香味!”
花荼说:“你也不这么夸张……”
慕颂之也开始吃着螃蟹,蟹肉鲜甜,蟹黄饱满,配上一点黄酒,这螃蟹然是让人大饱了口福。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花荼忙碌。
此花荼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遮出一小片阴影,他的皮肤在灯光下反出一种冷色,嘴唇微微抿着,整人显得好看,安静。
花荼着那些工具,动作快稳。他的手指特别修长,关节处透出一种淡淡的粉红色,手指灵巧地翻飞。
整人在灯影下,就像是一幅画一样,称得上秀色可餐。
花荼先把大螃蟹的蟹腿拆下来,每一条蟹腿都是沉甸甸的。
然后他剪子把两剪断,工具一戳,完整一条蟹腿肉就就从蟹腿里被取出来了。
那蟹肉外透着淡紫色,里雪鲜嫩,粗粗的一根肉条,有小螃蟹腿的根那么粗,花荼还非常小心,抽出了蟹肉里的透明蟹骨。
随后他夹子夹开了蟹钳,取出了蟹钳里的大块肉。
腿取好,就轮到打开蟹盖,先去掉蟹脐,随后沿着缝隙打开。
这螃蟹不愧是蟹皇,一打开以后,整螃蟹都是满满的。
里还有厚厚的一层软蟹膏,冒着热气,花荼拆得精细,先把蟹盖里的蟹膏和黄色部分挖出来,去掉蟹嘴和蟹胃,随后取出蟹心,蟹肠,小剪子剪掉蟹肺。
花荼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整螃蟹被处理得非常干净。
满满的蟹膏都被舀了出来。
螃蟹一分为二,两边身子里的黄色部分取出,肉也被取下来。
他的动作熟练,不出十分钟,一只螃蟹就被拆得干干净净的,他把蟹肉和蟹膏还原放入了蟹壳里,递给了慕颂之。
硕大的一只螃蟹,全部变成了肉和膏,像是小山一样堆放在蟹壳里,还是热着的。
慕颂之刚才自己也吃了半只母螃蟹,这候拿了花荼给他弄好的。
吃螃蟹最麻烦的步骤就是拆去蟹壳,取出蟹肉。
以前吃螃蟹,慕颂之也是边取肉边吃。
可现在,所有的壳子和内脏已经被花荼蟹八件去除干净。
这样的吃法,光是一就足够瘾了。
有人喜欢吃母蟹,慕颂之却觉得公蟹其实更好吃,蟹膏为螃蟹提供了不同的口感和风味。
慕颂之往里加了一些蟹醋,舀起来一勺就是满满的蟹肉,咬下去满口是螃蟹的鲜甜味,混着点姜醋的辣和酸,那感觉是极度的满足。
慕颂之一层一层往下吃,口感也是完全不同的。
先是蟹身里的肉,是蟹钳里的肉,然后是蟹腿里的肉,吃到下是满满的蟹油和蟹膏。
蟹膏有着螃蟹独特的味道,特别的黏密,特别是色的部分,简直糯到黏牙。
一只螃蟹,腿肉纤长细腻,身肉嫩滑洁,内脏鲜咸味美,蟹膏娇软绵香。
各种部位有不同的味道,丰富的口感,提供给人别样的会。
一间,慕颂之感觉自己似乎是到了河边,闻着菊花的香味,看着水天一色。
那感觉简直是太享受了。
今天主是吃螃蟹,喝黄酒。
江九宁上辈子一定是说相声的,喝酒以后加倍话唠,逗得慕颂之和花荼都笑了。
人一边吃着螃蟹,一边喝着黄酒。
花荼只给自己倒了一点点。
江九宁和慕颂之则是酒没停,今天的黄酒是微甜的,喝的候完全不觉得,等他们吃差不多了,花荼一看,那两人竟然把一瓶都喝完了。
他赶紧给两人盛了羊肉汤来暖胃。
这黄酒的特性非常独特,度数不高,后劲却特别足,回可能会上。
然吃到最后,江九宁和慕颂之都有点醉了。
江九宁在那里念着诗:“春江水暖鸭先知,桃花流水螃蟹肥……”
慕颂之的脸也有些微红了,还有点理智,纠正他:“季节错了,那是鳜鱼。”
江九宁道:“我不管,螃蟹比鳜鱼肥多了……都是肉,还有黄。”
然后江九宁吃着吃着就哭了,慕颂之吓了一跳:“你是咬到舌了吗?”
江九宁摇着:“没有,就是太好吃了……”
慕颂之:“……”
花荼:“……”
然后江九宁大着舌讲着自己小候的故事:“我小候就特别喜欢吃螃蟹,我妈妈一直说小孩子不能吃螃蟹,等我到了七岁才给我吃了一只。”
说到这里,江九宁擦着眼泪:“大螃蟹太好吃了,慕颂之,我在你家客厅住下了,月吃河豚,六月小龙虾,九月吃海参,到了十月底,我就可以吃螃蟹了……”
慕颂之道:“你喝多了,花荼给他叫代驾吧。”
等代驾到了,江九宁是被花荼和俞嫂两人连拉带扯送下楼去的。
花荼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位,上楼来看到慕颂之还坐到桌边。
花荼说:“慕总,你吃好的话,我叫俞嫂收拾了。”
慕颂之听话起身,走到卧室就上床。
花荼道:“先洗手!”
刚才吃螃蟹,手上都是油的。
慕颂之这才去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在水槽中冲水,他的目光都发直了,花荼才知道慕颂之也是醉了。
花荼提醒说:“点洗手液……”
慕颂之手往一边划,按了两次没按出来。
花荼走去帮慕颂之挤了,慕颂之才把手洗了。
他走路的候,身也微微打晃,看上去随摔倒。
花荼叹了口气,去扶住了他。
慕颂之的子高,重比江九宁还重一些,可是他听话,被花荼拉着就往床边走。
花荼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黄酒味,他费力把慕颂之放在卧室床上,帮他脱了鞋。
花荼问:“慕总,给你做点醒酒汤吗?”
“不。”慕颂之挣扎着说,“手机……充电……”
花荼:“……”
喝多了还记得给手机充电,花荼不知道该不该说苹的电池太垃圾。
慕颂之自己拿起一旁的充电器,往手机的充电孔插了两下,都没有插进去。
花荼无奈了:“给我吧。”
他刚把手机充上电,慕颂之忽然伸出手拉住了他,他虽然喝醉了,手劲儿却不小,花荼没站稳,也被带到床上。
花荼说:“慕总你喝多了。”
他支着身子正从床上坐起来,忽然看到了慕颂之看他的目光,那眼神勾起了记忆,让他心底微微一动。
“花荼,我在找一人,找了好久。”慕颂之凝望着他说,“他……在眼角下也有一颗泪痣。”
说到这里,他伸出手,婆娑着花荼眼下的泪痣:“那人,是你吗?”
这像是一句带着醉意的问询。
却像是一支箭射入了花荼的胸口。
花荼猛然愣住了,他低下眼帘,不敢直视慕颂之,心跳停跳了半拍。
花荼瞬间了多,那人会是自己吗?有没有可能是别人?
毕竟他和慕颂之都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或者……自己是被慕颂之认出来了吗?
还是说……那只是慕颂之喝醉了,随口问的?
他还没有好应该怎么慕颂之,怎么解释当年家里的事。
最关键的是,现如今他们的地位已经天差地别,慕颂之心里的甘凌霄,并不是一无所有的他……
如他承认了,� �颂之会不会失望?
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到候会不会连默默在他身边都做不到了?
这么多年去,花荼早就习惯于把多事情压在心底。
但是这一切似乎总是的。
花荼停顿了好一会儿,做好了心理建设,鼓起勇气低声说:“我……”
然后他抬起,发现慕颂之已经睡着了,他低低呼吸着,眼睛也完全闭上。
然不应该相信醉鬼的话。
花荼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内心的思工作都做了。
虽然有点遗憾,但是他觉得自己顿轻松了不少。
慕颂之应该是不知道的。
他终于不变成肩负了那么多的甘凌霄,还是那私厨花荼。
他也不纠结那么多的问题,只做好每顿饭就好。
花荼轻手轻脚地帮慕颂之盖好了被子,关了灯从主卧出来。
在黑暗之中,慕颂之却睁开了眼。
他狭长双眸之中醉意全无,却平添了一丝温柔。
应该是他。
原来那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小朋友,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