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一愣，反应半天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你要去哪儿？”从秦川的声音来听，他应该是猛地坐了起来。可颜沐歌也没管那么多，毕竟这件事早晚都要让秦川知道。
“牛牛这些天很不好，吵着要回去，所以我想……”
“你想回年家荣那里？”秦川的声音很低，但是却很有力，一下就能从中听出他的不满。
颜沐歌没回应，因为她真的没想好。
回年家荣那里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是她又能去哪儿呢？父母那里吗？很显然，父母都是和年家荣统一战线的，所以她不可能回去。
但她能确定的，就是她不能再继续留在这个村子里。
见颜沐歌没回话，秦川更加紧张了：“颜沐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知不知道？他不会改好的，你再回去，无非是羊入虎口。”
颜沐歌叹了口气：“我应该……应该不会回他那。”
“那你要去哪儿？”
颜沐歌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啊，总之要离开这里了。”
秦川沉默了一下，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突然想到了：“是出什么事了吗？牛牛吗？牛牛出什么事了？”
颜沐歌觉得不想多说，她怕实话实说秦川又要胡乱的自责，所以她想将一切问题都自己抗下，于是只说：“没有，我就是想一想，毕竟不能总赖在你这里嘛。”
“沐歌……”
“秦川。”颜沐歌打断了秦川的话：“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我挂了，晚安。”说完，颜沐歌也不管秦川答没答应就把电话挂断了。
颜沐歌之所以挂断电话，她是怕秦川再说一些有的没的，自己会控制不住的依赖他。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好糟糕。竟然真的有想过要依赖秦川一下。
她将身体靠在后面冰冷的墙上，抬头看了看天空，好像连最开始看到的那几颗星星都不见了。
阵阵微风吹过，有些凉意，是要下雨了吗？颜沐歌又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于是准备起身回去睡了。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校园门口，随后他拉开大门走了进来。
颜沐歌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秦川。
“你，你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颜沐歌有些慌张。
秦川笑了笑：“反正也睡不着，我就出来跑步了，路过你这里。”
这是什么烂借口，恐怕说出来牛牛都不会相信。可颜沐歌还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心情就像是一架纸飞机，被风胡乱的吹着，左摇右摆，东倒西歪的不知道要飞去哪里。突然有一只手将它接住，那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看着秦川笑，颜沐歌也想笑：“等下下雨了怎么办？”
“那我就不走了呗，你这那么多床。”
“都是小孩子的床。”
夜晚的校园十分寂静，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月亮也没出来所以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
可秦川和颜沐歌两个人还是适应了这种黑暗，愣是在黑漆漆的夜里描绘出了对方的轮廓。
这种氛围十分诡异，又很暧昧，就像没开灯的房间，隐瞒又充满安全感。
秦川凑上前一补：“住不开我就把牛牛搬去睡小床，我跟你睡大床。”
“秦川！”颜沐歌太高了音调制止，可语气却一点都不凶，反倒多了几丝娇嗔。
秦川笑嘻嘻的：“我开玩笑呢。”
“以后这种玩笑少开。”
秦川点点头：“行行行。那我大老远的跑来，你要不要陪我聊一聊？”
颜沐歌看着秦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秦川口口声声的要自己陪他聊天，实际上颜沐歌知道，是秦川刻意跑来陪自己聊天的。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就聊一聊吧。颜沐歌点点头坐了下来。
秦川就坐在颜沐歌小凳子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颜沐歌转头看了看他问道：“要不，我去里面给你拿个垫子，会不会凉？”
“不用。”
颜沐歌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秦川先开口：“你为什么要走？”
颜沐歌本想叹气，可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只能低着头，捏着手一言不发。
秦川猜到了颜沐歌不会轻易说出原因，就又问：“年家荣肯跟你协议离婚了？”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
“那你要是回去，他一定还会去骚扰你的。”秦川摆明了不想让颜沐歌回去。
可这些颜沐歌却比谁都清楚，她也是没办法啊，所以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
秦川依旧没注意到颜沐歌的情绪，就继续说：“他骚扰你，你就不能工作了。”
颜沐歌终于爆发：“可我也本想留在这了。”
秦川被颜沐歌突如其来的情绪搞得有点懵，他弱弱的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半晌，颜沐歌才回应：“牛牛被欺负了，他不想再待在村子里。我们的事，已经影响到他的正常成长了。”
“什么？”秦川很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两个成年人的事情竟然会连累到一个孩子。
“怎么会这样？”秦川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颜沐歌还是接过话来：“我也不知道，没想到小孩子也会备受牵连。而且，就算不是因为牛牛，开学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孩子会来我这补习了吧，那我们的雇佣关系就不成立了。”
“怎么不成立！”
“我不能给孩子们上课，你干嘛还要给我发工资呢？”颜沐歌苦笑了一下，她不确定秦川有没有看到这个笑容。
秦川终于不再作声，这下连他也找不到要说的话了。或许放在以前，他一定会问上一句“有这么严重吗？”可现在，他不会问了。
因为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颜沐歌的顾虑是对的，人言可畏，他终于也体会到了。
“沐歌。”秦川终于又开口了。
他这次并没有看着颜沐歌，而是望着远处黑洞洞的操场不知道那里是不是能给他一些勇气。
“如果我去城里买个房子，你愿意搬过来跟我一起生活吗？”
直到话音落下，秦川也没敢去看颜沐歌。
或许是他还没做好准备，这个想法就只是一时冲动。所以他怕颜沐歌看到他并不坚定的眼神，他怕颜沐歌答应，却又怕颜沐歌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