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禾柔顺的看着他,眉眼温和,嘴角含笑,眼波流转,李智云说道:“时间不早了,你累了这许多日,赶快歇着吧。”
晓禾点了点头,就目送他出门离去,突然眉梢一动,高声叫道:“智云!”
李智云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晓禾愣愣的看着他,突然笑道。:“还有别的事吗?”
李智云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晓禾神情一时似乎有些尴尬,她故作轻松的说道:“我是说,我明天就要回长安了,你好有什么事情忘记跟我说的吗?”
李智云神色蓦然一动,可是马上轻笑道:“没什么了,就是有什么,也可以等我回到长安再和你说,你别多想了,睡吧。”
晓禾面色沉静,点头道:“好的,外面路不好走,你小心。”
李智云披上雨披,笑着说知道了就走了出去。
帐内一片寂静,晓禾咬着嘴角,和衣躺在了塌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晓禾的亲兵突然走了进来,为炭火盆里加了点木炭,正要回头跟晓禾说话,忽见一行清泪自晓禾的眼角滑了出来。他定睛一看,只见晓禾躺在木塌上,闭着眼睛,可是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的一行又一行的流出。那亲兵一愣,刚想说什么,可是转念一想,李智云刚刚出去,晓禾就在这里哭,不用说也知道跟谁有关系了。他一个小小的亲兵,这些事情,也是他管得了的?不由得摇了摇头,缓步走了出去。
夜里,风大雨急。
李智云回到帐里,孙鹭然正在那里侯着,李智云也没说什么,脱下雨披,随意的扔在几上,就坐了下去。孙鹭然上前说道:“公子,我已准备好行装,明日我们就可以上路。”
李智云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声道:“河东大好局势,平白的便宜了李世民,看来这个功劳怎么也是他的了。”
孙鹭然说道:“河东大半地界都是公子打下的,公道自在人心,况且和突厥的百万大军比起来,这个功劳也太不值得一提了。李建成他寸功未进,现在还不是照样当太子,功高盖主,咱们皇上是个明白人,他心里可有一本明白帐呢。”
李智云轻笑一声,只是喝茶,也不说话。
孙鹭然想了想,。沉声问道:“皇上赐婚的事,公子可和苏姑娘说了?”
李智云脸色蓦然一沉,一会才缓缓开口,“没有,我只是让她明日先回长安。我们早上悄悄走,这事本来就要保密,想必父皇都不会和二哥提起,她不会知道。”
孙鹭然一愣,随即说道:“难道,就不告诉姑娘了?”
李智云颓然道:“晓禾外表随和,可是她的性子,你我还不知道吗?现在她本就对我一肚子怨言,这个时候对她讲我要去突厥娶那个什么公主,不是玩笑一般,能拖一日是一日,等到她回了长安,看到长安的繁华和风俗,也许就会理解我了。还是等回去再和她说吧。”
孙鹭然皱眉道:“苏姑娘虽一直在李家长大,没接触过外界,可是属下却觉得她不是那样看不开事情的人,反而这样一直瞒着她,我倒怕公子将来不好跟她解释。”
“算了,总之我现在不想说,等回了京城再说吧。”
孙鹭然点了点头道:“那公子先歇着,属下先退下了。”
李智云摆了摆手,孙鹭然就转身拿起了雨披,向大帐门口走去。现在他真的有点不明白晓禾的意思了,竟然答应了李智云明日就随架回京,难道她没明白自己方才对她说的话吗?
不行!孙鹭然眉头一皱,只要告诉她李智云要娶突厥公主,想必她就更加不会留下了吧。正要出门,突然只听里面李智云大叫一声,孙鹭然一愣,回过头去,只见李智云急忙走出来,说道:“鹭然,这块帕子,是你用的吗?”
孙鹭然一愣,脑筋一转,连忙道:“哦……是,属下刚才被雨淋湿,用这个擦来着。”
李智云长舒一口气,却不再说什么,对着孙鹭然一挥手就走了进去。孙鹭然缓缓的掀开营帐的帘子,轻笑了起来,看来已经不用去晓禾的营帐了。
下了一夜的雨这个时候突然小了起来,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突然一道灯火亮起,孙鹭然定睛一看,只见是李世民的亲卫队刚从李渊的大帐方向出来。他不由得一愣,这么晚了,他去找皇上干什么呢?
几只飞鸟自上空飞过,哇哇的叫着,站岗的士兵突然拿起弓箭大叫道,“是乌鸦,射死它。”
孙鹭然大袖一招,就把那人的手臂拂下,轻笑道:“傻瓜,就算是乌鸦也要说是喜鹊,何况那本来就是喜鹊呢?”
孙鹭然长笑着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边走边说道:“有喜鹊上门,好兆头啊!”
那士兵莫名其妙的抬头看着天空,皱眉小声嘟囔道:“明明是乌鸦啊!”
夜幕里,一群喜鹊仍在“哇哇”的叫着,更添的悲凉的气氛,另人毛骨悚然。
夜,就要过去了。
下了一夜的雨在早上终于停了下来,晓禾躺在暖融融的锦被里,把脸朝向里面,单薄的背脊背对着来人,一动不动。
李智云站在帐内,一身远行在即的装束,头上戴着沉重的铁盔。显得飒爽且英气。他这样站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不曾上前去叫醒她,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微薄的日头渐渐的从地平线下升了起来。外头的号角声齐齐的响着,李智云知道那是催促他离去的声音,他,就要走了。
该怎样与她解释呢?骗她的话他已经不想再说了。终于他微微的闭上的眼睛,轻声道:“等着我!”。然后猛的转身,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孙鹭然站在帐外,见他出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李智云眉目坚挺,目光如炬,孙鹭然微微的笑了起来,他仿佛又看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凌厉决断,谈笑点兵的少年将领。所有的一切都已过去。出了这个营帐,他就真正具备了成为一代乱世君主的王者风范。孙鹭然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向那个始终安静不动的帐幕,远远的,帐幕被掀开了一角,一双干净的眼睛,幽幽的望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