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茶周末的时候请了假, 说周一晚有比赛。
没有隐瞒他们。
顾乐乐闹了好久,软硬兼施,一哭二闹三要跳,好不容易才将沈淮与给哄出来。
杜明茶参加彩排的时候, 他们就坐在观众席上。
灯带砸下来的瞬间, 顾乐乐吓得叫了, 沈淮与站起来。
在看到没有砸到杜明茶之后,顾乐乐才松口气,央求着沈淮与过去看看, 次沈淮与没有拒绝。
一大一小两个人,避开工作人员,进了后台。
沈淮与敲门时, 顾乐乐就抱着他的腿, 紧张不安地四下巡视, 担有人过来赶他们走。
第一下没有人回应, 安安静静。
沈淮与正准备敲第二下。
不戴口罩、盛妆的杜明茶忽然拉开门。
沈淮与猝不及防看到她明媚鲜妍的一张脸,
比那日在照片上看到的更加真实,明亮。
她不是灰色的, 也不是照片上无意捕捉到的丽影。
而是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动色彩。
正如他刻捏着的手,是温热的,有跳、有呼吸、活,她是能够被他触碰和看得到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
犹如潜藏在深夜暗谷中的野狼, 饥肠辘辘, 终于捉到一只肥美可口的猎物。
下一秒就咬破她的咽喉。
杜明茶被沈淮与失控的目光吓到, 放下手,那张脸毫无保留地出在他眼前。
沈淮与喉结上的小小疤痕动了下。
仍旧没有松开。
杜明茶试图将手抽出来:“淮老师,你弄疼我了。”
音有些不自然, 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像是在躲避。
她害怕了。
为他的触碰和目光。
沈淮与眼神一暗。
松开手,他看着杜明茶脸颊上的那一点点红痕。
方才灯带掉落时,杜明茶的脸被上面的装饰物轻轻刮了一下,就在右耳侧,幸亏有口罩承载冲击力,只刮出一小丝红色痕迹。
没有流血。
顾乐乐仍尽职尽责地抱着沈淮与的腿,他敏锐地察觉到,如今种情况下,他似乎不适合开口说话。
于是他乖乖闭上嘴巴,充当吉祥物。
沈淮与看着她捂着那条裙子的破损处,淡问:“怎么每次遇见你,你都没有衣服穿?”
杜明茶纠正:“麻烦换个说法,你说的就像我什么都没穿。”
沈淮与笑了下,捂住顾乐乐的耳朵:“边还有未成年人。”
顾乐乐扒拉他的手,眼睛圆圆:“我可以听!”
沈淮与没有理叫嚣抗议的小东西,仍旧问杜明茶:“还有备用的吗?”
杜明茶回答:“我朋友回宿舍拿了。”
“看来是没有,”沈淮与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比赛是八点开始?”
“嗯。”
“四十八分钟啊,”沈淮与按按太阳穴,忽笑了笑,“也够了。”
杜明茶:“啊?”
什么够了?怎么你聊跨度么大?
沈淮与一手捂着顾乐乐的耳朵,顾乐乐另一只耳贴着他的腿,遮的严严实实。
小家伙不干了,抗议:“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沈淮与置若罔闻,拿手机打电话。
很快接通。
“小白,”沈淮与说,“麻烦你帮我找套女士穿的小礼服送到c大文体馆西门口,40分钟内送过来,好是水蓝色,嗯,身是163,体重不确定,72、55、80……”
杜明茶听他后面报的的数字,一脸懵,仔细回想,惊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沈淮与刚刚报的的数字,明明是她的……!
“粗略估计,”沈淮与侧脸看她,“别着急,再耐等一。”
杜明茶反驳:“我没着急。”
“那你脸怎么样红?”沈淮与笑,“好了,放宽,怕什么?我替你担保。等衣服送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杜明茶:“……”
沈淮与表的如淡定,就像一个专业的裁缝。
他态度如坦然,若清风朗月,令杜明茶不由得考,自己方才是不是多了。
可能……就是学术大佬的严谨?只是报个三围而已,没有往其他龌龊的地方想。更何况,也的确是为了她而考量,毕竟没有数据支撑,完全没办法挑裙子……
沈淮与牵着顾乐乐的手离开,都走出门口了,杜明茶仍旧能听到顾乐乐咕咕叽叽不停的音:“淮与,你刚刚干嘛捂着我耳朵?有什么是我个尊贵的视频员不能听到的吗……”
杜明茶听不到沈淮与回答的什么。
耳朵捕捉不到他的音,只依稀听得他好像笑了一,温柔纤长,如牵扯不断的月光。
出门前,沈淮与不经意回头看一眼。
他睫毛浓长,皮肤苍白,眼睛中有稍稍的笑意,不再是方才过重的侵略性,那些东西都被掩埋了。
不是饿狼,他成了林中偶得一见的鹤。
更衣室中的窗户开着,杜明茶抬头,窥见半边悬在空中的月亮。
今日初十,还未到满月时刻,月缺未圆满。
满室灯光,遮盖不住漫山遍野的月辉。
杜明茶盼着那月圆,又怕它太满。
怕它满到藏不住,从她方才慌乱的跳中倾洒出来。
她捂着口,庆幸人类没有长出尾巴。
不然,在她的尾巴一定摇晃不停了。
二十分钟,姜舒华失望地回来,她劝说失败,工作人员不肯破例。
也在意料之中。
赵芯见气喘吁吁地捧着礼裙回来,她累的满头大汗,一回来就坐在椅子上休息,杜明茶拧开一瓶水,递给她:“慢慢喝,喝太快嗓子不好。”
临时带来的条裙子太大了,尺码不符合,杜明茶没有霍为君,穿在身上也松松垮垮,有些往下坠。
腰和胸都空荡荡的,赵芯见拿了一盒别针来,想要帮她固定:“实在没办法了,你尽量别让人拍摄到你的背……为君说了,可以暂时用个顶一下……”
正费力地别着别针,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姜舒华看上面联系人:“备注是淮老师。”
杜明茶正配合赵芯见,努力贴礼服,说:“你先帮我接一下吧。”
姜舒华接通:“喂,你好,明茶在正忙……嗯?礼服?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不等她开口,杜明茶先说了:“是礼裙?”
“嗯,淮老师说他让人将礼裙送到离后台近的西门了,”姜舒华说,“我马上替你拿回来!”
赵芯见好奇:“淮老师?咱们老师没有姓淮的啊。”
“做家教认识的,”杜明茶松了口气,“要不,先把别针取下来的吧。”
赵芯见帮她拆开别针,忍不住:“年纪很大吗?”
“不知道哎,已经读完博,且工作了。”
赵芯见笑了,将别针啪啪啦啦全放在玻璃桌上:“也行,大叔有三好,钱多话少死的早。”
杜明茶:“……”
“就是有一点得注意,据说25岁后的男都开始走下坡路了,”赵芯见小说,“而且,咱们玩不过已经踏入社的那些老油条,你得当。”
杜明茶低头,反手将礼服背后的拉链拉开:“我又不喜欢他。”
赵芯见促狭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没说你喜欢他啊?”
姜舒华在个时候去而复返,她抱着好几条裙子回来,正好遇到霍为君,两个人齐协力将裙子挂在更衣室中。
一条,两条,三条……
绸缎的,真丝的,特殊工艺提花的……
总共七条,样式各异,风格迥然不,唯一的共点,都是温柔近乎于水色的浅蓝。
霍为君说:“明茶,你是掏了哆啦a梦的口袋吧?”
赵芯见喃喃:“我忽然觉着大叔更好了……”
姜舒华则是沉浸在刚刚的惊鸿一瞥中:“我,刚刚送礼服过来的那个男的好好看哦。”
杜明茶也没想到竟带了么多条过来,她一眼看中真丝材质的那条裙,修身束腰,似方才瞥见的散漫月光、温柔星空。
“就个吧,”杜明茶抚摸着裙摆,“我穿个。”
别云茶早就知道杜明茶裙摆被划破的事情。
灯带掉下来的时候,她刚下台,听到音回望,正好目睹坠下全程。
她愈发庆幸自己提前走了一阵,才躲开场飞来横祸。
如种不是特别隆重的比赛,几乎没有人带备用的裙子过来。
更何况,那裙子也多半是霍为君送给她的,而霍为君在的身材可和杜明茶不,即使拿了新裙子来,杜明茶穿着也不合适。
怀着种瞧别人落难的窃窃喜悦之情,别云茶全程面带微笑,和身侧随机分配的男搭档一起,完成了自己的发言。
掌雷动,她能够清晰地看到台下的沈少寒。
他的位置在第二排,很惹眼,就在校领导身后,正在鼓掌。
沈少寒应当也在为她兴。
别云茶知道他喜欢自己笑,遥遥相隔,朝他笑靥如花。
次发言中间虽有几处忘词,但她自认为问题不大,也算圆过去了。
更何况,杜明茶能不能成功上台都还未曾知晓。
样想着,别云茶提着裙摆款款从侧边下。
耳侧是工作人员的音:“下一位参赛选手,是来自法语213班的杜明茶。”
别云茶已经走到候场的地方,四下张望,没有杜明茶的身影,只有排在后面等着上台的人。
她笑意更深,转身,告诉焦急的工作人员:“要不然就直接下一个吧。”
工作人员皱眉,开始看号码:“下一个是德语——”
“等等!”
姜舒华叫了一,她说:“不起,出了点意外,明茶已经赶过来了。”
别云茶顺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地看过去,瞬间怔住。
纤细苍白的美人,一身如月光的幽蓝裙摆。
别云茶呆住:“是……杜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