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三人除了忆星自己之外,江禅机和学院长都知道她刚才“看”到了什么或者“梦”到了什么,那是她残缺不全的过往记忆被唤醒了一部分,因为看到了曾经无比熟悉的浮空灯笼,她看到隐异猴就没有这种效果。
“我……我形容不出来,太古怪了,奇怪的生物和奇怪的环境,还有像是唱歌一样的奇怪声音,但我听不懂在唱什么……”她努力回忆道。
她想起的东西未必就全是真实的,以前的记忆由于不再完整,很有可能与现在的记忆融合或者混淆而在她眼前产生半真半假的画面。
这正是江禅机他们期待看到的,否则如果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反而糟糕了。
他早有准备,提醒道:“你看到的正是那颗星球的生态环境,那是你失去的一部分记忆,但不用害怕,无论再怎么古怪,也无法伤害到你。”
忆星可以接受这个解释,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说,她与其他十几位学姐曾经一起去那颗星球战斗过,为了拯救世界,所以她有关于那颗星球的记忆能说得通。
“你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江禅机又问道,“比如心跳不规则、呼吸不畅之类的?”
“刚才有一点。”忆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但是现在好像没事了。”
“那么……这些东西,就是你曾经与之战斗过的怪物,别看它们单个显得弱不禁风,成群结队之后就很厉害了,不过现在它们已经被我无害化处理了,不用担心。”他再次指向福尔马林里的浮空灯笼,“看到它们,你能不能试着感应到什么?能不能感应还活着的它们?”
忆星为难地皱眉道:“你真把我当成马里金娜了?我怎么可能感应得到……”
她的话说了半截就停下了,然后抬头望向天花板的某个角落——她的举动也令江禅机与学院长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但那个角落空无一物。
江禅机探询地向学院长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宗主是否在室内?学院长微微摇头,她不确定,但起码宗主没有跟她讲过要来。
忆星长时间地凝视着那个角落,江禅机以为她察觉到宗主藏在那里,但以她的性格,若是真发现了隐身的宗主,没理由不说出来,再仔细观察,她的双眼焦点很虚,似乎并不是聚焦在那个角落,而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他问。
忆星稍微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回那个角落,按着胸口说道:“我好像……我不确定……那个方向给我某种奇特的感觉,但我形容不出来……每次看过去,心跳就有点儿加快。”
然而,江禅机与学院长看得真切,她按着的位置并不是偏左的心脏上方,而是胸口稍微偏右,他很确定她的心脏是长在左边的,因为当初重创她的时候,她的胸腔都已经破损,而右边……只能推测是种蜂寄宿在那里了。
“你做到了!”他鼓励道,“你已经感应到了!”
“你确定?”忆星满脸的怀疑,“你这结论下得是不是太草率了?要是感应错了呢?你知道要是感应错了,会是什么后果么?”
要是感应错了,“通道”的开口位置就可能是宇宙虚空,江禅机当然明白这个风险,他也无意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我可以帮你验证。”他回应道。
“怎么验证?”
“你使用空间传送能力,目标是你感应到的那个方位。”他说。
“传送什么东西?”她又问,“你的意思不会是把你传送过去吧?那我可……”
“不是,我还不想死呢。”他向她伸出手掌,而在他的掌心,一道澹黑色的小小腕足虚影若隐若现,“把这个传过去,你可以把它当成是由能量和信息构成的,几乎没有质量,传送过去也不会耗费多少能量。”
忆星迟疑地盯着他手里的虚影,犹豫片刻,才试着伸手去触碰——实际上她没有碰到除了空气以外的任何有形物质,没有重量,也没有异常的温度、磁场或者静电,那道小小虚影却有如实体地留在她的掌心,还在蠕动,像是活的。
她看了看他,他坚定地点头,“干吧,不用担心什么。”
忆星的视线落回天花板的那个角落,专注地凝视了一会儿,瞬间她掌心的腕足虚影就消失了,江禅机和学院长立刻转头,望向被放置在精密测量仪器内的黑石晶体,质量只有极为轻微的下降。
“怎么样?成功了吗?”忆星看着自己的掌心问道,“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稍微有点偏,但是很接近。”
江禅机微微冒汗,尤绮丝告诉他,忆星把她的信使传送到了异星的星环上,但作为第一次尝试,跨越这么远的距离只偏了这么一点,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找了纸笔,将那颗星球与星环的位置关系画成示意图,指着星环上的一点,说道:“你传送到了这里,非常接近了,不过可以证明你的感应没有错,稍微调整一下就行。”
忆星却没有进行下一次尝试,而是盯着他问道:“如果我找准了位置,你们就要立刻出发了?”
江禅机被问愣了一下,转头征询学院长的意见,“也不是那么急……说实话我们没想到你的进展这么顺利。”
学院长附和道:“我还有一些杂事没有处理完,其他人也不一定准备好了,出发时间未定,肯定要选在大家都准备万全之后。”
“但是,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会不会一起去?”忆星又有些生气,“还是说你们默认我一定会跟着你们?”
江禅机马上答道:“因为主动权是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是否想跟我们一起去,你是否愿意让我们去,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问你,你那么聪明,想必早就在思考了,难道不是么?”
忆星确实思考了这个问题很久,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她无法取舍,左右为难,迟迟下不了决心,内心里倒是希望他能给出有用的建议或者分析……即使是现在,她依然是举棋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