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灵笑,我的心里莫名暖了起来,叶灵白皙的面孔在太阳下泛着光芒,我却不知道从这个时候开始,她的笑容就已经被我藏进了心窝窝里,怎么也忘不了了。
“你应该是城里人吧,怎么会委屈到这里来教书呢?”
叶灵见这么问,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为了梦想,从小到大我就坚定自己一定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与其像别人毕业就挤进大公司日复一日的卖命,不如当个自由人做些自由的事儿。”
“跟心走。”
不知为何,第一次这么认真听一个人说话,不由自主的便从嘴里蹦出了这个词。
叶灵听后很是高兴,颇有一种见了同胞的样子,“秦超,没想到你能理解我,你知不知道以往我对别人这么说的时候,得到的不是嘲讽就是不屑,没想到你能支持我的想法。”
我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叶灵,此时的我已经满脸通红了,幸亏这时候四叔走了过来,挡在了我的面前,这才让我不那么丢人。
四叔站的地方颇有些别扭,挡在我和叶灵中间,向来的四叔从来都不是这样,这让我有些奇怪。
好在大家说了没几句,四叔便带着我回家了。
四叔点了烟杆,喷云吐雾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我,“明天我带你去镇上找找工作吧。”
我猛然抬头,四叔不像四婶,他从来都不对我提及找工作的事情,从大学毕业之后连找几份工作都不尽如意只好回家的时候开始,从来都不会暗里藏刀拐弯抹角地提醒我找工作。
今儿个是怎么了?
“书记说让我留在村里教书。”想起叶灵好看的脸,丰腴的身材。
四叔吧嗒抽了一口,沉思了一会儿,“教书不适合你,你不是个能在家里呆得住的人,咱们村太小的,人呐,还是得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才大哩。”
其实我和四叔的想法是一样的,四叔是个多多少少了解我的,他知道我是个待不住的人,尽管我已经在家里待了几个月,但每时每刻我都想着哪天出去做点什么。
“四叔,其实我觉得村里教书还是不错的,离家近,有什么事我还能赶过来帮忙。”一想起叶灵,我就不想离开。
四叔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家里的事儿跟你无关,留在村里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说完,四叔拎着烟袋走了出去,背影愈发瘦弱,让我想起了爷爷。
爷爷去世之前的背影也是这样,只是不知道我的父母现在是什么样子,应该还算是挺拔的吧,毕竟按照现在来说,他们的年纪很年轻。
一时间,我又胡思乱想了很多,心情有些烦闷,抬头瞅了眼时间,快到下午六点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军政就来拍我家的院门,正巧四叔在屋里收拾东西,我穿好鞋子出去开门。
“秦超,听说你要留在村里教书,能不能帮我也通融通融,好歹我也是个知识分子,让我也留下来呗?”
李军政一脸的恳切,我知道这家伙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李军政尽管人比较敦厚老实,可内心却不是个老实人,一定是又盘算着泡妞的大计。
“能不能教书还不一定呢。”我顺势将院门大开,边说边回身回屋。
李军政跟在我屁股后面,摇着尾巴,“什么一定不一定的,听我爸说书记特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我将平时不常用的包从大衣柜里拿了出来,把桌子上的日记本和一支笔装进包里,李军政见此,“秦超,你要出远门吗?”
“嗯,去县城,四叔说要给我找份工作。”
李军政听此,长叹口气,一屁股坐在我刚铺好的床上,“真是替你感到惋惜,留在村里当老师多好啊,既能给自己家长脸,又有工资拿,不过这样也好,你出去了指定是要赚大钱的,我就委屈一点替你留在这里吧,守着家中的一亩三分地,教书之余还能种种庄稼。”
我瞅了眼李军政,“心里偷着乐呢吧,我就这么敢保证村里会雇佣你?”
“到时候你在书记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举荐举荐我不就得了,再说了咱俩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收拾好包,看着大刺刺躺在床上的李军政,身下的床单皱的乱七八糟,“谁跟你是好兄弟。”
李军政一听,从床上弹了下来,“秦超,你这么说可就有点虚伪了啊,平时找我有事儿的时候你忘了,我找你有事儿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皱皱巴巴的床单,心里直气,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来说,岂能容忍这般模样,将手里的包往李军政怀里一甩,上前三下五除二理平了床单。
接着,一把抢过包出了门,四叔早已经在院门外等候多时,脚下的烟灰积了一层,见我出来,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土。
我没理会李军政,跟着四叔往村口走去。
巧的是,班车就停在村口,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四叔则站在司机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司机聊着天儿。
我从未见过四叔跟这趟班车的司机这么熟悉,四叔向来是个内向不爱说话,一说话只惜字如金的人。
如今能和一个不太熟悉的司机聊天聊这么久也是稀奇,不免好奇地盯着多看了几眼之后,便觉困意袭来,转头看向窗外,恰巧看到了叶灵独自一人往村子走去。
在见到叶灵之前,班车已经开出了村,走了大半路了,看到叶灵的时候距离村子已经有几百米了。
叶灵只往前走着,不乏很慢,有些漫不经心,班车经过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抬头,在我坐的位置经过她面前的时候,她突然抬起了苍白的脸。
脸上是一种看不出心情的表情,有些落寞,也有些狠厉。
车速很快,跟叶灵也只是擦肩而过,还来不及开窗打招呼,叶灵就已经变作一个黑点消失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
有些失落的回过头来,却撞上了四叔冰冷淡漠的眼神儿,似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一样,连忙低下头装作假寐。
几个小时到了县城,四叔并没有带我去找工作,反而是去了四叔一个朋友的家里。
四叔口中的朋友,是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二人一直在里屋许久的说着什么,我则坐在客厅等待着。
许久之后四叔出来,带着我坐上了返程的班车,起初我很好奇,这趟出来四叔似乎只是来办自己的事情的,我完全像个多余的人。
四叔闭口不提给我找工作的事情,虽然摸不清头脑,但还是乖乖跟着四叔回家。
车子路过一个广告牌,是一张偌大的招聘海报,一则卢城婚纱店摄影师的招聘启事,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顺手给记了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四叔一进家门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就匆匆出门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则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笔记本,盘算着下次找机会去卢城看看,到时候他们还要不要摄影师。
李军政是傍晚来找我的,一进门便拉着去了门,村里有家油坊,专门给邻里八乡打食用油的。
这家人门外围了一群人,人头乌压压一片,村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一旦发生了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出几分钟全村人必定得知。
李军政看着门外这么多人也挤不进去,灵光一现,带着绕到了这家人的院墙外,三下两下就跳上了院墙。
不一会儿又跳了下来,骂骂咧咧,“妈的,被人赶下来了,真是丢人。”
我笑道:“你还怕丢人?”
李军政边骂边往回走,“不是丢我的人,是丢我爸的人。”
走着,我看到这家人一处矮墙上爬出一条黑白相间的斑斓蛇,便对走在前面的李军政说道:“黑白相间的蛇,咱这山里常见吗?”
李军政听后,转身回头,“黑白相间的蛇可是剧毒,你怎么问这个?”
我顺手指了指矮墙,“刚刚爬出来一条,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那个颜色。”
李军政听后,不顾我的阻拦,走到矮墙根往另一家院内一看,回来对我说道:“可不得了,这是刚来大学生叶灵的家,我得告诉她一声儿去,免得让蛇给咬喽!”
说完,这家伙就想跑,我一把拉住李军政,“你丫的带我出来屁点事儿没有?”
李军政嬉皮笑脸地回头,“瞅我这记性,走,咱回去挤进去看看。”
现在我真相踹李军政几脚,笨到家了,“笨蛋,人家不让你爬墙你就不爬了?你蹲人家院墙上人家不赶你赶谁?偷偷看不会啊!”
揪着李军政原路返回,搬了几块大石头用作踮脚,李军政则一旁嘀咕着,“秦超,我给你提个建议呗,以后你能不能不骂我了,搞得每次我都挺自卑的。”
我刚把头露出院墙,就听到这家伙哀怨的声音,憋住笑,点点头。
四叔在人家院里画着纸符,园中有一火堆,不知道之前被烧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