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邪魖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怪怪的。为什么这两个黑西装会在他们的公司里盘问他?按照正常流程,他应该被带到监查部的交谈室接受调查才对。在别人的地盘上询问别人,不说安全有没有保障,难道就不怕出现什么渎职的事件吗?
但如果想到这是在引蛇出洞,这就很合理了。他们故意拖延时间,是想看看还有什么人会来救祈邪魖和斯多丽朵丝,进而判断出他们背后的势力。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贪婪大公是斯多丽朵丝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但谁都没有证据,只是口口相传和一些都市故事。光凭这些微薄的联系,是不足以将他们与贪婪大公联系起来的。
现在,他们若是能够直接从祈邪魖处逼问出贪婪大公固然好,若是不行,接触到前来营救他们的人,说不定同样也能够直接关联上贪婪大公。
祈邪魖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斯多丽朵丝没有直接叫贪婪大公帮忙,而是宁可让祈邪魖来背锅。
让祈邪魖背锅,最多只是祈邪魖倒霉。而交待出了贪婪大公,那么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但凭什么是祈邪魖倒霉啊?她就不能自己出来背锅吗?
一想到这一点,祈邪魖就不忿起来。但他同样也没有胆子牵扯贪婪大公的事,那么唯今之计只有把锅再甩给斯多丽朵丝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以查查,我在人间住了十多年,压根不清楚深渊里的事。”他一脸无辜地说,“说实话,我连你们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我们是金融监查部的。”黑西装说。
“这家公司到底犯了什么事啊?我会被关起来吗?”祈邪魖一副怯生生的语气。
“就你所犯下的罪行,你可能会要被关上二百年左右。”
“那不就和死刑一样了!”祈邪魖装出极其害怕的样子,激动起来。“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只是一个小喽罗!”
“这一点得由我们来判断,你说了不算。”
借着这个机会,祈邪魖一副被击破了心理防线的样子,开始老实交待。“事实上,我加入这个公司,也才不到半年。一开始,她只是让我推销罪卡。但罪卡的生意一点都不好,我几乎没什么工资,还被她威胁要开除。”
他说着一些琐碎无聊的事情,但两个黑西装都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一脸认真地听着。在唠唠叨叨说了一些无关的东西后,他觉得差不多火候到了,开始讲起有关股票交易的事。
“后来,我渐渐取得了她的信任,她把股票账号也给我操作。于是我靠着我独到的眼光和技术判断,发现新域罪业这只股票很有潜力,就全部买了进去。”
说到这里,黑西装的神情稍稍被吸引了一点,但眼中还是有不屑的目光,像是压根不信祈邪魖有什么独到的眼光。
“后来,股票停牌了。我以为我要完蛋了,这一次损失惨重,我的老板肯定会把我剁成肉酱。可是,她却意外地告诉我没事。然后,我也不知道她去联络了些什么人,最后居然把那家公司整个给收购下来了。后来……”
“等一下。”
祈邪魖的话被打断了。黑西装盯住他的眼睛,追问:“你说她去联络了些什么人?”
“我不知道,她是老板,出去做什么事又不需要经过我的批准。”
“你再好好想想。”
祈邪魖皱起眉,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经历套在了斯多丽朵丝身上。“那天是有几个陌生人先来找她,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去。去的时候,她一副很恐惧的样子,好像是要上刑场一样。然而回来的时候,她一脸兴奋,欢天喜地。”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悄悄地问过,她也不肯告诉我,据她说我们这下可算是碰上贵人了。为此,她还号称要给我涨工资,并且提拔我当了合伙人。”祈邪魖顿了顿,惊呼起来。“原来她在这个时候就想要坑我了!我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怎么就成什么合伙人了!你们不能听她的啊!我连一分钱工资都没涨过!”
“这一点我们会记录下来的。你继续说。”黑西装对祈邪魖所说的内容相当感兴趣,甚至还安抚了他一下。“你知道那位贵人是谁吗?”
“这她没有告诉过我。但之后,她就开始开发新罪了。她自称自己的祖上有一个沉睡的深渊巨头,只要唤醒了他,我们就都发达了。但唤醒他需要举行各种仪式,献上稀有的祭品。但我们的钱现在全套在股市里,所以必需向别人集资才行。”
听到这一段,两个黑西装显然有些不感兴趣。显然这是他们已经掌握到的情况。看他们的样子,恐怕也早就看出来这个所谓的巨头根本就是骗局。“那么,这个新罪开发和你们遇到的贵人有什么关系吗?”
“是她遇到的,不是我。”祈邪魖再强调了一下。“我也不清楚,但她曾经说过,她将要唤醒一个不亚于大公亲王的巨头。我问她大公亲王是什么样子的,她说就像是那位贵人一样。这是她唯一一次说漏嘴,之后我再问她,她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祈邪魖胡扯起来那是轻车熟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也能被他编得像真的一样。就连那两个黑西装都像是相信,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没有了。”祈邪魖摇摇头。
如果他们要问起集资的事,祈邪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就说是斐得南德负责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这些家伙根本不问,更证明他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乎什么骗局,只想要抓出贪婪大公。
他们把祈邪魖的口供整理成文字,让他签字确认。祈邪魖看了一遍,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就签了。
“你在这里等着,接下去我们要问问你的老板,你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当然不属实。
不过祈邪魖也不在乎,反正这种事情也没办法求证,他的目的是把水搞混,把锅甩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关他的事就行。
他目送两个人离开房间,松了一口气地瘫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身体放松了,但脑袋可还闲不下来。
他不停地思考着,斯多丽朵丝会怎么样把锅反甩给他,又想着海莉歌恩什么时候会出现。他现在即希望海莉歌恩出现,把他救走;又觉得海莉歌恩就算来了也没用,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不过,既然零和让他找乐园求助,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想到这里,祈邪魖终于才开始思考零和的下场了。如果监查部要调查他们,那么那个会场恐怕也难逃一查。现在正该是上课的时候,如果这些人同样也突袭了会场,是否会把斐得南德与零和给全抓起来了?
就算真的抓起来了,祈邪魖也无能为力,毕竟他还自身难保,而且连和外界的通信也切断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小时。那两个黑西装没有回来,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仿佛他被抛弃了一样。
祈邪魖出门确认了一下,不是他的错觉,是他真的被抛弃了。
整个公司空无一人,斯多丽朵丝和两个黑西装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