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海莉歌恩的强度，祈邪魖一直很能难有一个具体的判断。反正大体在可以轻松杀了他以及轻松被斯多丽朵丝杀掉之间，这个区间虽然挺大的，但祈邪魖不用放在心上。

但现在，他得想一想了。

首先，海莉歌恩的上限已经被他摸到一点了。她的攻击没有办法伤害到他。

这一点是祈邪魖被海莉歌恩用剑连斩数十刀、用攻击性的神圣光芒轰了十几下、又被从天花板扔到地上、从地上扔到天花板之后得出的结论。

如此这般暴风骤雨的攻势之后，祈邪魖身上的铠甲完全没有留下一条裂缝。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尤其是海莉歌恩把他按进地面里那次。那时候，他整个脖子都被倒栽进了地里，没有办法看到任何东西，也没办法呼吸。

所幸斯多丽朵丝给他加上了某种不需要呼吸也能维持生命的魔法，搞不好那一次他就交待在这个地方了。

但他到底还是无伤地活了下来，甚至都没有喘口气。一开始他还试着做过防御的姿态，等他明白就算防也防不住，防不防都没有两样之后，他就放弃抵抗地随便海莉歌恩任意施为。

最后，海莉歌恩体力耗尽地拄着剑，恨恨地盯住祈邪魖，边喘息边说：“你在戏弄我吗？为什么不反击！我就不值得你出手吗？”

“不要像个怨妇一样说话。”祈邪魖冷酷一笑，随即想起自己的表情被包在铠甲里，就算他做出了那么标准的冷酷一笑，也没办法让人欣赏到，难免觉得有些浪费。于是他又嘿嘿嘿了几声，表示自己确实在笑。

“你就这点本事吗？对付你，我根本就不需要出手。回去吧，去告诉你背后的主人，派点真正有本事的人来。至少来个能让我提起杀戮兴致的人。”

祈邪魖抬起手指，像舔刀子一般在唇边刮过手指。他觉得这样挺能展现自己的邪恶，不过外人看上去更像是刚刚吃完薯片。

这会儿海莉歌恩应该已经明白了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乖乖撤退，然后寻找她的猎魔人组织。这样一来，有个深渊巨头复苏的消息就该传遍世间，再加上把那个老大的钱拿到手里作为启动资金。他们的计划就可以……

“做梦！”海莉歌恩一口喝断了祈邪魖的妄想，身上的战意猛然蒸腾起来。“我背后没有组织，我身前也没有盾牌，我所行的一切都是我的正义！区区一个魔鬼休想让我退却！”

祈邪魖一头雾水，不明白海莉歌恩怎么突然燃了起来，但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对方之前力量枯竭的身体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不仅如此，她带给祈邪魖的威迫感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对！就是这个！之前她明明也打不过我的宠物，突然说了一段古怪的话，就变强了！”角落里的流浪汉老大厉声喊。

祈邪魖差点都忘记他还活着了。

“变强？”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海莉歌恩。

“对，因为我已经领悟了牺牲的真意，正义给予我了更多的力量！”

简单地来说，海莉歌恩给自己主动投向深渊的背叛行为找了一个正义的借口，比如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类的。这样一来，她对正义的信仰反而更坚定了，从这个矛盾中，她反而自以为自己的正义得到了升华，因此从中得到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祈邪魖虽然并不太懂这个过程，但他清楚地知道海莉歌恩是个笨蛋，而且是个很强大的笨蛋。她怎么变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虽然她很强，但她还是一个笨蛋。

他虽然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她的力量来自于她的信仰，那么只要攻破这一点，让她明白自己已经不再属于正义的一方。那么她的力量就不攻自破了。作为一个聪明人，祈邪魖自然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是么？”他冷笑一声，“你的正义，就由我来粉碎……”

话音未落，海莉歌恩出现在祈邪魖面前，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没有任何力量和速度的感觉，但祈邪魖却根本没有办法防御。不仅因为他本来就没有防御的方法，而是因为这一拳中拥有着某种信念，一种必将命中的自信。

“这就是我的正义！”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祈邪魖的脸上，把他整个人打得高高飞起。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某种光芒。

再仔细一看，这并非是他的错觉，而是因为头盔被打出了龟裂的裂缝，有光芒漏了进来。

这一刻，祈邪魖的脑袋里只有一种想法。

完蛋了。

他突然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如果自己能够顺势飞出去，飞到某个遥远的地方该多好。仔细想想，这整个战斗中他除了单方面的被打，还做过什么？

不过祈邪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在后背重重着地的触感中镇定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自己并非战斗人员，就算得到了防御力坚固的铠甲，也只不过是一个大号的乌龟罢了。对于海莉歌恩来说，战胜他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作为一个军师类的角色，他应该利用自己智商上的优势来戏耍她才对，选择战斗从一开始就……

没做错。

他突然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选择战斗了。

身体在地上如果一根滚木般滚出好远之后，祈邪魖的头盔也碎裂了。那一刻，祈邪魖及时地缩下脑袋，在真面目暴露之前，把背一拱，灵巧地将自己背后的东西顶出了盔甲。

海莉歌恩刚要继续追击，忽然有些愣住了。

一只羊头正无辜地看着她，眼睛里浮现着难受欲死的神情。可惜它的嘴被封了，无法表达出自己身不由已到处翻滚时的悲伤。

“你……你是？”她警惕地靠近山羊脑袋，努力回想到底什么样的魔鬼拥有一个羊脑袋。

“对……你赢了……你看到了我的真面目……”祈邪魖藏在铠甲里，发出宛如受了重伤般的声音。

“但你无法阻止我的主人重返世界！”

说话间，祈邪魖已经解开了绑住羊的绳子，用力一顶，将它顶出了铠甲。

羊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

理所当然的，海莉歌恩撒腿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