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歌呆呆地盯着略显凌乱却找不着陆梓泽人影的沙发,心惴惴发慌。
他...人呢?
酒意过后脑子清醒,觉得用抛硬币的方式来解决一场婚姻非常幼稚,想反悔,所以,偷偷摸摸不告而别摆了她一道?!
这一刻,她气怒交加,又觉得很可笑。
说话不算话,陆梓泽身为男人的担当呢?
还是说,醉酒的男人,说的话都不过脑子,想怎么喷就怎么喷,事后,抛出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理由就可以搪塞过去?
乔云歌眨了下水眸,咬紧细牙,从皮包里掏出手机准备给陆梓泽打电话,今天他不同意去民政局离婚,她就打爆他的手机,看看最后到底谁犟得过谁。
皙白手指按在通讯录上面,正要翻找陆梓泽的号码,他却推门走了进来,双手拎着几大袋沉甸甸的食材。
看见她脸色沉郁站在客厅内,明白她肯定想着他逃跑了,连忙疾步朝她走过去,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修眉俊眼,不阴鸷的时候,英俊如当年,"这么早去民政局,估计门都没开,我去买了菜准备做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吃完后,我开车送我们一起去。"
乔云歌不解地看着他,"你大清早跑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
结婚那么些年,从来都是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孤孤单单喝着小米粥,有时候不想熬米粥,就买包装的速食馒头包子蒸着吃,他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殷勤过。
客厅的柔和灯光垂射下来,她就站在光圈中央,微微瞪大眼睛的模样可爱娇俏,仿佛高中时那个刚刚对他生出情愫的小女生,安静又温柔。
陆梓泽心口一动,把东西都堆在茶几上,走向她低下头轻声喃道,"云歌,这些年我们相爱相杀爱恨纠缠,终究还是我偏执错得离谱!对你不离婚不放手,也都因为我心里不甘太多!你过得不好,我心疼你,过得好,我心疼自己,放了你活路,谁来成全我?不过,今天就要办理离婚,说这些都是废话!离婚前,让我亲手给你做顿饭,我们一起心平气和的吃完,可以吗?"
他的语气,难得的柔软,乔云歌抬头看着他,竟觉出有两分可怜的味道。
但她还是狠了狠心,拒绝他的提议,"吃不吃无所谓,也没有必要,现在我只想尽快把事办完。"
她连考虑都没有一口否决,陆梓泽心口蓦地凉透,紧抿着唇,盯着她清冷的小脸看了很久很久,才阴郁地冷笑了声,"离个婚,你还真是迫不及待?你以为离了婚,就能毫无顾忌去找萧寒双宿双飞卿卿我我?别做梦了,苏家庞大的势力,你惹不起!"
因为他刚才一时的温柔,让乔云歌神智恍惚不定,这会儿听着他阴冽如霜的言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坦然自嘲地笑了,"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从未想过要与萧寒在一起,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陆梓泽回她的,是彻骨的冷哼声,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该死的萧寒从中作梗,用萧梦黎肚子里的孩子以及陆氏集团的安危压制他,这场离婚,没这么快,也没这么十万火急。
*
出了门,乔云歌没有乘坐陆梓泽的车子,而是自己开车径直行驶在前方。
摇下车窗,微风拂面,吹拂她的顺滑长发,一缕缕往后翻飞翩跹,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久违的快乐。
陆梓泽跟在后面,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骨节泛起了霜白,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冷漠萧瑟。
云歌,你以为离了婚,就是结束?
...
乔云歌不管他内心怎么想的,到了民政局门口,拿着全部资料下了车,等了不到五分钟,陆梓泽也开车到了。
见他从车内走出来,神色阴鸷难看,但没有拖延,更没有中途故意失踪,她的心安定下来。
只要他不闹什么幺蛾子,今天这婚就离定了。
看着他慢慢朝自己走过来,乔云歌抿了抿唇,淡淡说道,"走吧,过了今天,你自由,我也自由。"
"可我不想要这踏马的自由!"
靠近民政局大门,陆梓泽突然像癫狂的疯狗般,一把攥住她的细嫩手腕,低头盯着她,眼角充斥层层的伤痛和偏执,"云歌,不离婚,好不好?我受不了眼睁睁看着你与别的男人恩爱婉转,更受不了你被他压在身下做最亲密的事!你的眉眼,你的唇,你整个人,本该统统属于我!我不离婚,不同意,宁死都不同意!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放手!你与他约会烛光晚餐,我就找人打砸餐厅搞破坏,你与他同处一室,我就踏马点火烧房子,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心有多不甘,他就有多不想离婚。
腕骨几乎要被他捏碎,乔云歌痛得皱眉,忍不住冷笑涟涟,"陆梓泽,你疯了?!"
没想到都到了这里,他还执拗到底死不离婚,真心有病。
"对,我是疯了,因你而疯!"他冷笑,眼尾沁出疯狂的猩红。
乔云歌对他的异状视而不见,伸手过去,一根根攥开他的冷白长指,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容城大桥,忽而一笑,"你不离婚,也行,回头我就从那座大桥上跳下去!这场糟透婚姻再继续下去,我会先发疯!与其疯癫煎熬,不如早死早解脱。"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深深凝视着那座恢弘的大桥,仿佛只要陆梓泽稍微松手,她就真的飞奔而去,纵身一跃跳进了波涛滚滚的江水中。
这一刻,陆梓泽绝望地知晓,她是认真的。
她的性格,动情慢,但一旦动情,却比任何一个女人都真挚珍重。
可受到伤害,心死如灰,她又决然把过往的柔情种种,统统挥剑斩断,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绝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十二年前,他爱她的死犟决然,现在,又无比痛恨她的死犟决然。
除了死,除了离婚,她再不给第三条活路让他选,逼着他不得不悲痛做决断。
陆梓泽握紧拳头,薄唇抿成痛切的直线,两片唇止不住颤抖,哑着嗓子开口,"走吧,我们进去签字...离,离婚。"
乔云歌没说话,漠然走在他身后,忽而听到后面紧急刹车的刺耳声响,心口一惊,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这一眼,让她愣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