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歌猛然抬眸，瞥见男人那张阴鸷入骨的面容，皱了下眉，厌恶地拿包挡开，"你来干什么？"

她脸上的厌恶和抗拒姿态，被陆梓泽深深看在眸底，像一把利剑插入他心窝，被酒精浸染的心肺，越发刺痛，"云歌，我来看看你，再不来找你，我怕自己会被你轻易忘掉！你心里已经没我，我知道的，咳咳...我更加知道你心里有了别人，我难受，我痛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云歌拧眉，闻到男人浑身刺鼻的酒味，几乎要被熏吐了，忍不住手腕用力把他推远，"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喝了就回家，怎么来找我了？"

那一下，把陆梓泽推得身形踉跄，摇摇晃晃着往后退了两步，他却没有松开紧握她细腰的手。

视线留恋在那张素白清冷的小脸上，缓缓垂下黑眸，愣怔地凝视她，涩笑恍惚，"云歌，没离婚，你就是我妻子啊，喝醉酒了不找你，找谁？"

那苦涩蔓延的语气，带着颓废和软弱，让乔云歌忍不住攥紧了手指，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云歌，我们不离婚，好吗？"

陆梓泽将她扯进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对准她红嫣的唇，一厘一厘地靠近——

"不！"

乔云歌瞪大眼睛，在他的薄唇快要覆盖下来之前倏然把他甩开。

她仰起头，红唇紧抿着，脸色出奇的平静，"陆梓泽，你又抽什么疯？心情差想要得到女人的温暖，叶柔，萧梦黎，谁都可以，但别来找我，我没时间也没兴趣，更不吃你这套。"

"我现在，连吻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陆梓泽身子一滞，像听见了她霜刀冷剑般的话，又像没听见似的，缓缓抬起头，朝她笑，笑得没心没肺。

那一瞬间，乔云歌竟然依稀从他的笑容里，瞧见当初那个青涩纯真的如风少年。

那时候，他对她真的很好，把她捧在手心里疼，但那又怎样呢？

将近六年的婚姻，彼此犹如两条疯狗无情撕咬，早就把她对他的片片情意撕裂粉碎。

破镜重圆，不过笑话。

再怎么修补，破碎就是破碎，伤痕就是伤痕，永远恢复不了当初那颗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真心。

"以前，我给了你资格，你弃之不要，怪谁呢？"

乔云歌深深吸口气，掐灭那抹遥远到模糊的记忆，不再多看他一眼，拎紧手里的皮包绕过他的身侧急步往前走。

不料，他摇晃脚步窜上来，发力扯紧她的手腕，即使喝得烂醉如泥，他的臂膀，还是巨石般让她撼动不了。

"陆梓泽，你要干什么？放手，你放开我！"

乔云歌恼怒地回头瞪着他，却无奈动弹不得，手腕快要被他捏碎，不得不被他半搂半拽地拖进电梯。

然后，又不得不掏出钥匙打开租住的房子，任由他死死抱紧她走进去。

晚上七八点钟，正是左邻右舍下班回家的时候，毕竟以后还要在这里常住，她不想当众闹得太难看，被别人看了笑话。

*

进了大厅，随着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乔云歌再也没必要与陆梓泽虚与委蛇，愤愤地把他甩在沙发上，冷声说道，"发完酒疯就滚，我这里不欢迎你。"

他躺在沙发上，眉心皱紧，摁着太阳穴，像是悲伤，又像是自嘲，目光层层阴冽，"那你欢迎谁，萧寒吗？"

这么一句话，像最痛的尖针，倏地就穿透到乔云歌的骨髓处处。

"陆梓泽，你烂人一个，就以为我和你一样烂？"

她微勾下巴，水晶吊灯下脸色沉白柔冷，折射出专属于她的傲然和风骨，"如果你觉得我移情别恋了萧寒，能让你难以忍受加快速度离婚，那我没意见。"

"云歌，今晚来见你，你话里话外，都是恶心我迫切赶我走，可我却犯贱了般，舍不得从你身边滚蛋。"

陆梓泽抬起手，遮挡住突然潮红的眼眸，心底的痛，万箭穿心，"这场婚姻，你痛苦，我也不好受，但我却赖着缠着不想撒手不想离婚，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乎，因为爱！我怕，我好怕...我怕放了手，从此山水迢迢，我却再也见不到你！你的性子，我很清楚，一旦离了婚，必定老死不相往来！那比硬生生的、把你从心脏最深处挖掉还让我痛！"

"..."

这算什么？

离婚前的真情告白吗？

看着他那张痛苦不堪的面容，乔云歌只觉得讽刺，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真的有那么在乎她，为什么要朝她身上泼脏水侮辱她有过野男人怀孕产子，又为什么要流连外面的花丛夜夜笙歌任由她独守空房泪水流干？

痛苦煎熬地走到决裂的今天，还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还是他以为的，随便两句软话就能哄骗她回心转意？！

"陆梓泽，说了这么多，也否认不了，你最爱的，其实还是你自己！明知道继续捆绑在一起，我只会生不如死，你却仗着陆家权势滔天我对抗不过，死活拖着不离婚，非要把我油尽灯枯地熬死，这就是你的在乎，你的爱？"

乔云歌勾唇，嘲讽地笑了笑。

跳过的深坑，伤筋动骨，几乎赔了半条命，她不可能再跳第二次。

陆梓泽慢慢扭过头，对上她的水润眸子。

那双漂亮到极点的眼眸，在雪亮灯光的映衬下，盛满清冷和决绝。

他终于明白，她对他已经彻底死心，没有爱，也无恨，只把他当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心底，还是有那么多绵绵密密的不甘啊！

呼呼开着空调的客厅，冷气逼人，他却浑身湿透渐渐绝望，两边太阳穴沁出一层薄汗，抖着薄唇，嗓子沙哑到几乎说不出话，"云歌，过去种种，是我偏执又疯狂的结果，伤害你，并非我所愿！既然你不愿意回心转意，我也不勉强！今晚，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再让我陪你一次，守护你一回！离婚的事，还和从前一样，抛硬币吧，抛到了正面，明天我就签字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