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常氏却没她这般天真,苦笑道:“云儿啊,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么?五儿就是因为不喜欢有人对他指手划脚,才离开鹿家的啊!”
“怎么可能,五儿不是说要见识一番天下英雄豪杰,才要远行的吗?”鹿云氏连忙问道。
“云儿啊云儿,你可真是好命!”鹿常氏摇摇头,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鹿云氏。
幸亏这傻丫头自幼跟在自己身边,不然就以她这般胸大无脑,还不知道会被人骗成什么样子。
鹿云氏被小姐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这种眼神她很是熟悉,从小自己只要表现出特别笨的样子,小姐就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鹿云氏熟门熟路的一把抱住小姐,把脑袋拱在鹿常氏怀里,用力顶了顶,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这是她惯用的撒娇手段,颇有奇效——毕竟大多数人都不会和一个可爱的憨憨计较。
鹿常氏用力推着鹿云氏的脑袋,嫌弃的说:“去去去,死丫头,这么大人了,儿子都要封伯开国了,还像是没长大似的。”
“我永远是小姐的小侍女,要长大干什么?”鹿云氏理所当然的说。
听了这话,鹿常氏安静了片刻,不再用力推开鹿云氏的脑袋,而是用双手抱住鹿云氏,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傻人有傻福,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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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中河庭让于两位阿姑休息,秋桐等人就宿在城主府前院。
这里虽说是办公场所,但作为南河城最高首脑工作的地方,休息的地方还是有的,只是比不上后院那么舒适就是了,但对于曾经随鹿梧在军中征战的五女来说,这种环境已经不算什么了。
秋桐等五人并未休息,也在商量今日之事。
如果说鹿常氏心中顾忌是一的话,秋桐她们心中顾忌之重,十倍都不止。
即使不顾战略大局,光是这两位阿姑,就是鹿梧的嫡母和生母,阳奉阴违容易,当面顶撞的话,秋桐却也不敢——不是因为怕世俗看法,而是怕少爷。
她们五个很小的时候就与少爷生活在一起,对鹿梧的性格了解比鹿梧的父母还要清楚的多。
少爷向来对大家极为宠爱,但若真的生气起来,大家心里还是挺害怕的——不是害怕少爷打人,而是害怕少爷烦起来,扔下大家,直接走人。
鹿梧的性子其实颇为孤僻,他除了秋桐等五个丫鬟,十余年来,几乎不与其他仆人打交道,更是不喜与人勾心斗角。
能用刀解决的问题,少爷都用刀解决了,若是连刀都不能解决问题,那少爷搞不好就要开溜了。
这是有前科的。
第一次是老爷说少爷文不成,武不就,还总是在院子里弄出奇怪响动。于是少爷便从鹿府搬出,住到梧桐庄去;
第二次更是干脆,少爷留书一封,除了自己五人,少爷谁都不带,直接离开吴国,来到楚国,远远离开鹿家。
这次若是她们和两位阿姑闹起来,让少爷左右为难的话,搞不好少爷还会一走了之——多半连她们也不带了。
什么大局为重,对少爷来说根本就是扯淡。
少爷在大多数时候,看人和看狗的眼神一模一样。
能躺平万事不管,才是少爷最大的追求——如今这个局面,秋桐她们五个都觉得是一场奇迹。
倒不是觉得少爷单枪匹马打下南河府是个奇迹,而是觉得少爷肯干这么麻烦的事是一种奇迹。
所以秋桐坚持不肯放弃正妻之位,也不光是一片私心,也是担心那勾陈将少爷惹烦了——寻常人还没惹烦少爷,大概率就被砍了,只有那些亲近之人,比如少爷的父母,才有机会惹烦少爷。
到时候少爷一烦之下撂了挑子,大家该如何是好?
秋桐等五人不禁一筹莫展,如青竹金菊这些没耐心的丫头,甚至开始埋怨起唐迟不该自作主张,去争取什么封伯开国之事。
五人正在说话,一缕气息从窗外传了进来,随着真气散开,一个悦耳的生音响起:“越人勾陈,还请秋桐夫人出来一叙。”
“束气传音?那勾陈竟然是真气境的高手!”红梅大吃一惊。
“这不是一般的真气境,能用真气约束音波,这真气只怕已经到了与精神浑然一体、随心所欲的地步,她只差一个机缘,就可以感应天地,踏入先天境界。”
这种真气修行境界,甚至比秋桐还要高明一筹,绝非等闲之辈。
“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练到这一步?”青竹问道。
“你忘了少爷?”玉兰说道。
“她怎么能跟少爷比?”金菊怒道。
“好了,好了。我们先出去看看再说。”秋桐说道。
秋桐等五女本来就未曾睡下,也不用更换衣服,直接走了出来。
门外,一名白衣少女手持连鞘长剑,被两名女侍卫拦住。
“半夜时分,不知勾陈县主所为何来?”秋桐问道。
“在下有些话不吐不快,要和秋桐夫人分说一二。”
夜半的勾陈面容清冷,与下午温淑娴雅的形象大有不同。
她站在月光下,身穿白衣,身姿柔美中带着一股凛然剑气,与寒水一般的月光交融一体,有一种说不出的融洽。
“县主请讲。”
“我并不在意正妻之位,只希望有个能发挥一生抱负的位置。
无论文采武艺,勾陈自负都不输与人,只是这天下是男子的天下,没有勾陈施展才华的地方。
听说鹿大将军胸襟宽广,任人唯才,连续任命了五名女将军。
勾陈不才,欲自荐于鹿大将军,求个将军之位,好以女子之身建功立业,开国封侯!”
勾陈侃侃而谈,说的话却着实把秋桐等五女吓了一跳。
好家伙!
本以为这位勾陈是来争夺正妻之位,结果人家志向高远,干脆打算自己干,只是希望有个施展才华平台。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要来做将军?而是借助赐婚的原因来这里。”
金菊心直口快,问道。
“我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赐婚,哪里有机会出来这里?”勾陈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