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百年看到常清有意无意地在躲着自己,心中有些不悦,但是看了眼四周杀气腾腾的西厂番子和锦衣卫,他也不好再有什么动作,只好双手抱拳说道:“常大人,我们还有要事要做,还请常大人行个方便。”
常清微微颔首:“既然黄兄有事情要做,那我自然是不会加以阻拦,只是这内城和外城不同,外城无论何人都允许开车随意行走,但是一旦想进内城,都必须下车下马徒步行走。常清只是一个听令行事的下人,还望黄兄不要让我们难做。”
“自然是不会,但是我们这货车上装着大物件,要是不开车进去,根本就运送不进去啊。”黄百年看着身后的打开车,皱了下眉头。眼前这玄武门的门洞大小也不可能允许一辆这么大的货车过去,但是不用货车的话,这东西根本没办法运到神坛。
常清微微一笑:“不妨事,我已经为你们考虑好了。”
说着,常清轻轻拍了拍手,跟在他身后的西厂番子们将一辆大平板车推了出来。
黄百年看到这辆木制的大号平板车,嘴角抽了抽,该不会是让他们用人力将那车里的大鼎推进去吧?
“既然你们是来神坛拜神请神的,那么这点诚意对你们来说应该拿的出来,我估算了一下,放上你们车里的东西,这辆平板车大概需要七八个人推,四五个人拉。从这里到神坛也不远,玄武门到太阴门的距离只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远,从太阴门到神坛也就只有八千八百六十四步远。现在大概是巳时一刻,你们卸下这东西进入内城,在半路吃个饭,等到达神坛的时候,差不多刚到未时三刻。”常清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笑着说道。
黄百年皱了皱眉头说道:“常大人,这难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们辛辛苦苦从东北而来,来到这里一口热乎饭没吃上暂且不说,还要让我们自己推车去神坛,你这是何居心!”
话音刚落,这些西厂番子和锦衣卫的人们眼神就变了,掏枪的掏枪,拔刀的拔刀,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一旦有人在这会闹个什么幺蛾子,这些人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动手。
那些原本在外边看热闹使劲往前挤的人们,一看这样子,吓得连忙躲到了后面去,剩下的还站在前面的这些人,都是六扇门的人。
黄百年看到这架势,咽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几步,他现在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声音高一点,说的话难听一点,没准常清就能给他们通融一下让他们换个舒服点的方式进城,可他不知道,西厂这些番子们比他想的狠得多,只要你不是大老爷或者常清,阴阳怪气的说话就得给你点颜色瞧瞧。至于锦衣卫,那都是常清的人,而且又都是经过李明浩练过的,东北五家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老黄一看儿子有危险,连忙跑了过去,满脸堆笑地说道:“常大人,犬子冲撞了您,我代他向您道歉。既然您已经将推车推出来了,我们这就去让人卸货,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常清轻轻一挥手,西厂和锦衣卫的人马才将武器收回。
他走到老黄身前,伸出他那洁白无瑕的手轻轻拍了拍老黄的肩膀,凑到他耳旁微笑着说道:“若是您的儿子有您一半的礼貌,现在你们早已经进了这内城了,希望您以后能够多多教育一下您的儿子,否则您儿子继任家主之后,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老黄的身子一哆嗦,他明白了常清这话中的意思,连连点头:“放心,常大人,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地教育他,让他以后老老实实地低调做人,绝对不给常大人添麻烦。”
“如此很好。”常清微微颔首,“来人啊,帮他们把那货车里的东西歇下来装车,装完了之后帮忙给他们拉到神坛去。”
“是!”西厂番子得令,第一排的人来到了货车后打开了车厢,第二排的人推着那辆大平板车缓缓来到了车厢前。
这些人刚要动手抬车厢里面那个蒙着一块大黑布的东西,老黄连忙制止住了他们,而后对常清一抱拳笑着说道:“常大人,心领了,不过这东西还是我们来搬最为稳妥,毕竟这是圣物,如果真的有人一个不小心将其磕碰了一下,我们这请神可就功亏一篑了。
“老狐狸。”自己的人没能碰到那东西,常清心里有点不爽,但还是挤出笑容说道:“既然黄家主如此说了,那我们也就不再插手了,不过还是让我们的人在周围保护着好,万一有人看上了您这圣物想来抢夺,也好有个帮忙的不是?”
“不用了,我们自己应付的来。”这时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头,这老头穿着一身中山装,脚下穿着一双布鞋,手中拄着一个拐杖。他的那张脸就如同刀劈斧凿一般有棱有角的,目光深邃有神,和老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老头摸着他下巴的山羊胡,快步走到了常清身前,微微颔首之后说道:“我们东北五家也是有修行者的,就不劳烦常大人您操心了。”
“既然如此,那常清就不打扰了。”常清微微颔首,而后转身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特意摆了摆手。
看着常清远去的背影,黄百年这脸上露出了阴狠的表情:“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脚下求饶。”
那个老头看着站在那里紧攥着拳头咬着牙的黄百年,轻叹一声,转身来到大客车前,对里面坐着的五家的年轻后生说道:“全部下来,搬圣物。”
那些年轻的后生不敢怠慢,一股脑的全从车上下来来到了货车前,就连那开车的司机也下来加入了搬圣物的队伍中。
西厂那些番子看见常大人走了,知道这里待着也没什么必要了,众人列好队之后,小跑着进了内城之中,他们进入内城后,这玄武门的朱漆大门就被守城士兵缓缓关上了。
两个家主也没在意这个,而是用心的指挥着这些年轻的后生搬货车中的这个大家伙。
这么沉的东西,那些年轻后生中难免有几个心中在暗暗骂人,这么沉的东西让他们这些从小就没怎么锻炼过得人搬,这不是要命吗?再说这东西也不像圣物啊,西厂的人怎么就不能搬了,老了真是脑子都锈了。
那两个老头自然也是清楚他们心中所想,但没急于惩罚他们,毕竟搬这个大家伙需要万分的小心,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值当的了。
他们一直关注着那个大家伙,却没有发现在两旁的人群已经快要突破锦衣卫构筑的人墙,而锦衣卫也只是稍加阻拦,并没有吓退人群,毕竟都知道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那个大家伙终于被搬上了平板车,车上那些年轻后生累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现在有些后悔来了,一会请完神还得再弄一次,而且比现在还麻烦。
两位家主看到圣物平安的搬到了平板车上,可算松了一口气,刚要下令将车推进玄武门,两旁的人群就突破了锦衣卫的人墙冲向了他们。
两个家主暗道不好,连忙运功抵挡住了他们,同时也喊下来了其他车上的人一起拦住这些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激动的人们。
虽然人多还有修行者,但六扇门的人可都是滑头,这其中的几个人还就真的窜到了那平板车前,将那块黑布一把掀开,大致的看了一下上面的花纹后,立刻缩着身子混进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那些人光顾着拦着那些激动的人群,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人窜到了他们那所谓的圣物前将上面的黑布掀了起来,东北五家众人一看,心中大惊,也顾不上拦着这些激动的人们了,连忙跑到那圣物前,将那块被掀开的黑布又重新盖了回去。
说来也怪,他们没拦着那些人,那些人也就没有再向前一步,而是在锦衣卫的“极力劝阻”下,乖乖地回到了人墙的后面。
“天杀的,你们竟然玷污了我们如此珍贵的圣物!我要杀了你们!”老黄一下子就急眼了,运气真气就要对人墙后面的人群发起攻击,锦衣卫众人一看不好,立刻亮出了刀。那城门上的守城将士一看这老不死的想动手,立刻吩咐所有守城士兵将枪上了膛。
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还有子弹。当前这个形式,老黄有火也得压下下去。他收回了真气之后,大手一挥对众人说道:“进城!”
城门再次打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内城之中,在这队伍最后边,有两个陌生的面孔,一个穿着一身黑衣脸上长满了麻子,一个穿着一身红衣左眼上有一道刀疤。
这两位是刚才趁着混乱混入这五家的队伍之中的,说来也奇怪,这五家的人愣是没觉得这两人不对劲,从头到尾也没意识到这队伍中多了两个人,这两人就这么跟着东北五家的队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内城。
进入内城后,刀疤脸小声地问麻子脸:“现在已经进来了,这周围看情况没什么人,要不要现在动手?”
麻子脸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还要再等等,等接近了神坛之后再说,安全起见。”
刀疤脸点点头,两人不再说话,低着头跟着队伍缓步向皇城走去。
在得到了锦衣卫那边准确的消息后,常清快步走进了宫中,此时大老爷已经从广场回到了他之前常待的小屋中,正一边喝着茶,一边捧着一本古书在那里细细地读着。
常清叩门三下后,推门缓步走入了小屋,跪倒在地:“禀大老爷,东北五家人马已经进入内城,正朝着皇城走来。他们的所谓的圣物,是一座大鼎,暂且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另外,等他们进宫之后,您是否要接见他们?”
大老爷没看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翻了一页继续看着:“能让他们来神坛,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包容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去接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就这样。”
常清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臣就去准备他们请神的一应事宜了。”说罢,常清起身缓缓退出小屋。
刚要关上门,大老爷突然问道:“常清,如果我让你将东北五家全部消灭掉,你有几分把握?”
常清身子一震,旋即说道:“十分把握,只是在这皇宫大内之中将他们全部清除,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常清还是希望大老爷三思,等他们离开紫禁之后半路动手也不迟。”
大老爷笑了:“哈哈哈,常清,我在逗你呢,这点利弊我还是懂得的。今天这事情麻烦你了,等他们走后,你就好好歇两天。”
“喏。”常清微微颔首,而后缓缓关上了屋门,转身快步离开了。
大老爷摇了摇头,放下了书,端起来了茶杯。
日头渐渐偏西,东北五家的人马在西厂给他们安排的地方吃过饭之后,加快了脚步来到了皇城,一个个经过严格的检查之后,这才都进了宫中。
皇城中富丽堂皇的建筑吸引住了那些年轻后生的目光,跟这里的建筑相比,外边那些院子高楼都显得黯然失色,他们有意的放缓了脚步,欣赏着这周围的一切。
就在这时,他们感觉有几道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浑身上下觉得很不舒服。
那五个老头皱了下眉头,看来这皇城之中藏有修行者的传闻不是假的,以这几位这么强大的神识来说,这几位修行者的境界要远在他们之上,如果这些人故意发难的话,他们这些人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不过幸好这几位只是看了一眼众人便没有其他的动作,不过那几道目光在扫过刀疤脸和麻子脸的时候,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对这两位有些兴趣。
瘦老头回头看了缩在队伍后面的两人一眼,皱了下眉头:“这两人,是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