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张还生方圆百步之内大约有数十名蛮兵,其中大约有三成无意间瞥见他被林间修者的法术打中,竟全都不顾自身安危的将手中弯月战刀当作暗器,朝张还生抛了过去,其彪勇狠毒的战法,委实令人胆寒。
望着四面八方飞速旋转着化为刀轮,飞来的战刀,如果是一般中了地迸术的人阶武者,怕是只能惊惧的束手待毙,但张还生却连脸色都未改变,只吐出胸中一口淤血过后,心中念头一转便想要召唤飓风飞腾而起,避过林间蛮兵的刀锋。
但就在这时,一个表面烈焰四溢的光罩突然从空中展开,像个倒扣在地上,晶莹剔透的赤红巨碗一般,将他护在了里面。
四周飞旋而来的战刀撞在罩壁上,瞬间便烧融为了一摊摊岩浆似的铁汁,顺着护罩流淌而下。
望见这一幕,张还生心中一动,暗暗散去神通,任由自己的身躯继续向荒地跌落。
就在其离地还剩三尺之时,一只泥土塑成的大手,突然间从地下探伸出来,轻柔的接住了张还生的身体。
之后不过几息功夫,那光罩便消散的不见了踪影,巨手则化为了一个大大土堆,一个关切而熟悉的声音在倚坐在土堆旁的张还生耳边:“战阵之上生死无常,张兄且小心了。”
张还生闻言知道是朱襄羽救了自己,站起身来,转身朝炎黄一方的阵后望去,一时间却没有发现朱襄羽那窈窕的身影,但仍是拱手施礼,运起罡气高声应道:“多谢襄羽小姐相救之恩,在下记下了。”,这才重新冲入了敌阵之中。
亲身经历过军阵厮杀的惨烈,又因大意分心负了轻伤之后,张还生终于意识到,自己修炼的功法再高深莫测,未来成就再不可限量,眼前的修为也只是个人阶五品的武者,四品的修士,稍有大意便可能横死于敌手。
因此再动手时,他不敢继续分心暗窥袁夭夭,把所有心力都贯注在了应敌之上,攻、守间的气象顿时一变,宛如凶兽扑食一般几个飞跃,便将一小群列着战阵的林间蛮兵冲散,各个击杀。
同一时间,经过最初的不适之后,炎黄一方的修士、武者也开始渐渐适应了军阵厮杀与寻常斗法、比武的不同,越来越将自己应有的实力,发挥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靠着凶残、邪恶的术法,舍生忘死的战阵冲杀之道,与炎黄修士、武者斗得旗鼓相当的林间蛮兵,自然慢慢陷入到了颓势之中。
可即便如此,双方仍然战至月上正空,厮杀了足足两、三个时辰,才终于分出了胜负。
而此时,林间一方除了那名修为达到天阶境界的苍老怪人外识机毫发无伤的远遁之外,数千名步、骑蛮兵连同几十个随君修士都尽皆拼死于阵前。
炎黄一方亦至少有三成的修士、武者丢掉了性命,余下的也都多多少少,负了些伤,毫发无损之人竟只朱襄羽一个。
惨胜之后,释天青悬浮在空中,借着皎洁的月色俯瞰着荒野之上的满目疮痍,先是重重叹了口气,之后却又隐然露出一丝欣然之色,嘴巴里喃喃自语道:“有了这些个头颅、旗帜怎么也都够了。”
释天青说话间,他那矮瘦的师弟亲身寻遍战场之后,在一片血泊中腾空而起,缓缓飞到了释天青的身旁,面色惨白的沉声说道:“师兄,被这股林间蛮军俘虏的炎黄庶黎,我算着总共有三万五千余人,竟无一个活口被救下。”
“这种事我早已想到,”释天青闻言沉默许久,轻声说道:“但两害相较取其轻,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反正这些庶黎既被林间蛮人俘虏,今日便不因我们的追击而死,日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早早超脱的好。”
听了这番话,那矮瘦老者叹声道:“这道理我也都晓得,如果要顾忌、保护着那些俘虏的安危,束手束脚和林间蛮军交锋的话,只怕现在全军覆没的就会换成咱们。
可道理是道理,几万庶黎就这么尸骨不全的横死眼前,我百余年修成的灵台之境,也是,也是,唉,算了,总之为了宗门存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师弟有此忠心,念头便是暂时通达不了,日后也必然能重新扫净灵台,”释天青表情苦涩的说道:“一会将这些林间蛮兵的脑袋砍掉,和纛旗一起收入囊中,足够在我阿含山门之下垒起一座让人一见心惊的京观。
如此一来,上可对颁下诏书的旭王应命,下可收拢旭国庶民之心,保的传承兴旺。
我们也算是对宗门,有所交代了…”
两人在空中唉声叹气的交谈间,地上席地而坐的张还生吃了几颗疗伤丹药后,感觉翻腾的血气渐渐平复,胸膛的刺疼也舒缓了些,便开始眼睛四下乱瞧的想要寻到袁夭夭的踪迹。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等他终于看清了袁夭夭所在的位置后,马上站起身来,漫步走到了袁夭夭的身边,搭话道:“在下秋春书院张有虚,见过显圣真君座下弟子…”
没想到话还没有讲完,便被那袁夭夭肃然的摆手打断道:“且住,且住,道友莫要一听我来自灌江口《真君宫》便称呼吾为真君弟子。
需知显圣真君生于中古,在灌江口的地位其实便如炎黄夏启天子一般,也是传说中的人物,我在《真君宫》中拜他,敬他,却绝不能算是他的弟子。”
张还生闻言歉意的拱手说道:“灌江口距离炎黄中域万里之遥,又是自成体系,吾孤陋寡闻,只在传说中听闻,那里是显圣真君统御之地。
而《真君宫》便是替代真君管制灌江口的朝廷、官府,所以便想着他们乃是一体,尊驾出身《真君宫》自然可称是显圣真君…”
听张还生解释到这里,那袁夭夭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道:“灌江口与炎黄体制截然不同,道友便不要随便猜测了,就直说你有何事来寻我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