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倏忽,一晃,已是二世元年六月,温暖萦绕大地,正是春种的季节。
此时陈郡大//片土地,已经进入了耕种时节,百姓们挥舞锄头,耙子和犁具,在田地中挥洒汗水,忙忙碌碌。
但也有些游手好闲的人,不务正业,游荡在街中。
在陈县城外的红星村,一片十分肥沃的土地上,一人正在辛勤耕种,他身穿青色秀龙衣,双手满是泥土,但他却忙的不亦乐乎,在他身旁百步内,有大量身着军袍的侍卫在巡逻。
此人就是张楚王陈胜,他今天, 走访了很多土地,查看百姓们的耕种情况,一些没有种子的农民,也在官府的帮助下,领到了种子,耕种自己的土地。
很多荒芜的土地,也被一些流民开采,他们在陈县安居,有了稳定生活。
这些都是陈胜的功劳,毕竟,陈胜起自佃农,对农务十分熟悉,而且,他自幼家贫,知道百姓们的生活是如何的艰难,在某些程度上,他也会更多的考虑百姓们的生活。
也许是往日积攒下的毛病,陈胜每天都会出城走走,去乡间,去农村,查看百姓们的生活,查看土地种植情况,顺便也能帮着一些百姓种植土地。
大概是累了,此时陈胜已放下锄头,用袖子擦了擦汗,一名内侍小步跑来,送来一杯热茶,一块糕点,关切道:“大王,您是千金之躯,可不敢这样,咱们还是回宫吧。”
陈胜见内侍如此焦虑,不由爽朗大笑,举杯喝了几口茶,来到一块土包上坐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头,陈胜似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从前。
那是多么熟悉的感觉,自己躺在土包上,仰看天空,幻想着自己未来的样子,幻想着自己能够大有作为,佩剑骑马,驰骋在战场上,为楚国立下赫赫战功。
似乎,马六的话回荡耳边:“陈胜,你做白日梦呢吧?”
这一幕幕景象,如时光机的回放,陈胜不由长叹一声,当初的自己,做梦也不会想到,今天,他能称王称霸,踏上角逐的历史舞台,更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天下。
往事一幕幕,不堪回首,人生大起大落,更是让人嗟叹……
忽然,从乡间小路行来一匹快马,一名侍卫骑在马上,猛烈的挥舞马鞭,发出:“噼啪”之声,很快,这名侍卫找到了坐在土包上的陈胜,他离很远便跳下马,快步跑了过来:“大王,吴广的亲随回来了,在王宫等您呢。”
陈胜听后,猛然起身,吴广的亲随回来,是不是荥阳一战有消息了,陈胜心中惊喜万分,他一分钟也等不及了,从侍卫手中夺下马鞭,急道:“快,随我回宫!”
。。。。。。
大殿内很静,几名大臣也是匆匆赶来,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陈胜刚刚大发雷霆,吴广的亲随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荥阳之战,吴广督战不力,至今未能攻克荥阳,反而损兵折将,吴广已经放弃攻城,围而不打。
这简直如晴天霹雳,前前后后,投入军队近十五万,吴广却未能攻克荥阳,自己进军函谷关的计划就要搁浅,这让陈胜心中极难接受。
更让陈胜无法忍受的是,吴广没能攻下荥阳也就罢了,偏偏他一再申请添兵,他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及了自己的底线,陈胜越想越气,他不禁拿起一捆竹简,狠狠的扔在地上,又狠狠一脚,将桌案踢翻。
所有人慌忙跪下,陈胜此时怒气已消了几分,他开始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大殿内跪伏在地的众人,陈胜嘶哑着嗓子道:“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这时,陈胜看着蔡赐,叹道:“吴广出师不利,大半年,都不能攻克荥阳,我准备换将,把吴广替回来。”
蔡赐见陈胜已有换将之心,他不禁摇头叹道:“大王不可。”
陈胜此时已坐回到软席上,几名内侍正在收拾残局,此时蔡赐谏阻,陈胜疑惑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蔡赐点点头,来到大殿中央,沉声说道:“吴广与大王一同起兵,聚众数千,杀郡守,戕官吏,鏖战大泽,苦战蕲县,方能揭竿而起,传檄四方,建立今天的基业。”
说到此,蔡赐环顾殿内众人,孔鲋等人的目光都在凝视自己,他干咳一声,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道:“如此看来,吴广有开国之功,又有军队支持,众将归心,如此形势下,大王撤掉吴广,会让人觉得大王薄情,而且,对大王的声誉不好,请大王三思。”
听了蔡赐的话,陈胜略显不悦,“可荥阳久攻不下,我军西进道路受阻,难道让吴广就此耗下去吗?”
“这倒不必。”蔡赐扶扶手,又道:“我有一计,顷刻间,便可灭掉大秦,扬我张楚国威。”
“哦?”听到此,陈胜来了兴致,不禁问道:“是何计策,有如此威力?”
见陈胜问起,蔡赐回身递个手势,一名内侍将地图拿了上来,放在架子上,很快,地图被展开,这时,蔡赐缓步走到地图前,看了看地图。
其实,在他赶来王宫之前,便已想好了新的战术,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吴广会久攻荥阳不下,而陈胜今天会如此动怒,此时借着这个引子,蔡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此时,他已开口说道:“众所周知,武臣,周市各自率军北上,分别向赵地,魏地进兵,而这两路兵虽然不能威胁秦国,却可以分化秦国的视线,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击败秦国。”
话说到此,蔡赐伸手指向函谷关,继续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让吴广继续围攻荥阳,牵制住李由,毕竟李由手里还有数万秦军,这些秦军战斗力不可小觑,而我们可以在朝中选一大将,率军数万,直逼函谷关,函谷关破,可势如破竹,直逼长安,大事可定!”
说到这,蔡赐的手又指向武关,继续道:“但仅仅只走函谷关,是单兵独进,乃兵家大忌,我认为,可以另派一路兵马,走武关,与函谷关遥相呼应,不管是哪一路杀进咸阳,都可以彻底瓦解秦政权,秦国灭亡,天下可定。”
陈胜看着地图,久久沉思不语,如果按照蔡赐的计划,放弃荥阳,只让吴广牵制李由,而自己的奇兵直//插函谷关,杀秦国一个措手不及,这到不失为一个妙计。
可张楚国建立已久,除了荥阳有大规模战役外,似乎,秦国对张楚国的建立并不敏感,而且,并未闻听,关内有兵马调动的消息,似乎,函谷关以外,秦国已不再重视似的。
如果他们真的不重视函谷关以东,自己何不借机逐一收复,待自己视力稳定,在寻图函谷关,一举消灭秦国,岂不更好,想到此,陈胜看着蔡赐,问道:“秦国似乎已经放弃关东一带,不如,我们趁机兴兵,收复齐地,韩地,魏地,赵地,燕地和楚地,有了稳固的根基,秦国不难消灭。”
“大王,秦国还依然强大,他们虽然眼下没有出兵东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日后不会讨//伐咱们,若大王此时放弃伐秦,向东进兵,那么,一旦秦军出关,大王的军队在外,拿什么抵抗秦军,拿什么守卫都城呢?我认为,蔡赐的计策不错,大王不妨考虑考虑。”孔鲋说完,向陈胜拱拱手。
此时,陈胜再一次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陈胜才问道:“可派谁为将?”
蔡赐见陈胜已经默许了自己的计划,他拱手笑道:“听闻周文曾熟读兵书,有带兵经验,如果大王觉得计划可行,我建议,由周文率军向函谷关进兵。”
陈胜点点头,又看向孔鲋,笑问:“孔老,你认为呢?”
孔鲋略作沉思,微微点头,这时,陈胜大笑道:“既然两位爱卿皆认为周文可担此重任,寡人便允了。”
陈胜看向身旁的内侍,令道:“传旨,即刻调周文回都听令。”
内侍唱诺离去了,这时,陈胜站起身,在殿内走了走,撑个懒腰,感觉刚刚的疲惫和吴广督兵不利的愤怒已经消失了,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便看向二人,笑问:“进兵武关,何人可往?”
”我愿往!”一人朗声而出,陈胜看去,是原陈县县令宋留,他曾因陈县失守,无法向朝廷交差,才投靠自己,这两年,对自己忠心耿耿,是可用之人,陈胜沉思片刻,笑道:“那好,寡人允了。”
宋留大喜,单膝跪地:“宋留愿为大王效死。”
大殿内,再次响起陈胜爽朗的笑声,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入,来到大殿中央,拱手道:“大王,江东使者在殿外求见。”
“江东使者?”陈胜不禁诧异,这时,一旁的蔡赐提醒道:“江东使者,应该是项家军吧?听闻他们在江东会稽崛起,兵强马壮,很得民心,而且,他们身着楚国战袍,高举楚国旗帜,我想,他们此来,一定有什么目的。”
陈胜微微点头,他也曾听说,会稽首领项梁,曾是楚将项燕之后,他此时派使前来,是不是想要诘责自己?如果是这样,陈胜一定会杀了使者,然后兴兵南下,讨//伐项梁。
可如果他们诚心而来,自己到不妨一见,就在陈胜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孔鲋却朗笑道:“不管江东使者此行的目的何在,大王何妨一见?”
听孔鲋之言,陈胜笑道:“好,寡人就见上一面,来人呐,把江东使者带上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