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内，

常明拿着法衣外出，楚生一人坐在庭院内，不停的观察、感悟。

……

趁着这个时间，孟老对身旁的楚生道。

“楚天主。”

孟老带着几分困惑，问道：“令徒为何表现的…有些怪异？他接过那法衣时，我看不到喜悦和兴奋，反倒是有些视死如归的样子。”

“有点小误会。”

楚生有些尴尬，道：“那时候，常明以为我是某个富婆假扮的。”

“富婆？”

孟老更不解了，道：“什么意思？”

“就是大乘期的女修士，当时凡间传言，有的大乘期女修士喜好找年轻男子，以此来突破境界。”

楚生解释道：“她们并不强迫人，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不过，说是这么说，更多的时候，那些年轻男子都被法宝吸引，不得不从。”

“用年轻男子来突破？”

孟老皱眉，猜测道：“采阳补阴？”

“不是。”

楚生摇摇头，道：“是夙世因缘。”

“原来如此。”

孟老懂了，接着话道：“有大乘期的女修士，将过去道侣的转世人找出来，打开心结，突破心境。由于其中一部分找到的是凡人，自然要给点好处防身，结果，民间之人以讹传讹，传成了富婆？”

“对。”

“可是…”

孟老提出了新的问题，道：“人死后，真灵流荡，数百年间偶有道侣能转世到一个世界，还算正常。可能在凡间流传，让令徒误会，那肯定不是偶然了。”

孟老话里的问题是，究竟是什么力量，能确保道侣一同继续在玄天大世界转世？

“我玄天大世界，有一宗门，名为百媚门，是邪门之首。”

楚生尽量简短的解释道：“此宗门的人重情，一生只有一次婚姻，而且至今都还有不少人，遵循着道侣身亡，自己也殉道的祖制。”

“原来如此，因用情至深，所以情感动天。”

孟老恍然，不过又有了新问题，道：“楚天主，您的世界怎么还会有邪门？按照您的脾气，那些修邪法的宗门，肯定被您清理了吧。”

“我们所说的邪门，实际上是以处‘天地阴地’地域的宗门。”

楚生缓缓解释道：“就像宇宙分阴阳，阳面是诸天万界，阴面是古都世界一样，我们玄天大世界的领土也分阴阳。”

“阳面领地，是正道宗门，一般重心性，修炼速度平均较慢，讲究克己复礼，平日里以锻炼自身言行、品德为主，而后循序渐进的修炼。”

“阴面领地，便是邪门，也重心性，但相比于约束自己，他们会相对放纵甚至放大自己的某种念想。如此，他们修炼的速度会快一些，但根本上，只是手段相对多样化，注重效率，与动辄杀人的邪法，有天壤之别。”

孟老细细听完，猜测道：“那我们现在看到的楼阁，应该是阴阳领地中间吧？我观那两座山，仿佛就是一阴一阳，中间的阁楼，则是和谐二者的核心。”

“是的。”

楚生轻笑道：“不过，他们比邪门邪多了。”

“不错。”

孟老点头，道：“若是真正能容纳阴阳，他们就会将两大主灵脉隐去，绝不会暴露。此时以雪雨二山呈现，反而是他们失衡的表现。”

正所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真正修炼到极致，能够将万法融为一身的修行者，反而平平无奇，不会动辄显神异。

“顶层世界，一个宗门只能有一条主灵脉，多了，就是贪天。”

楚生语气冷了下来，道：“而这两仪阁，以取巧之法连接两条灵脉，最终导致的，就是他们宗门境内的气运开始不稳，甚至有暴虐之气。常明的父母，本是他们分管的一个中型宗门弟子，但却因资质好，遭人嫉妒、陷害，最终在常明年幼时陨落了。”

“怪不得令徒此时还没修炼，去能拥有如此一片封地，甚至还有一道神通，能分辨大乘期以下人的诚心。”

孟老感慨道：“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知足二字，都至关重要！”

“是很重要，但常明的封地，是几乎每一个凡人都有的。”

“什么？”

孟老惊讶道：“我听刚才你们所聊的，似乎领土的封地，足足有上万平米。”

“很正常。”

楚生耸耸肩，道：“玄天大世界人口也少，只有千亿，对于一个顶层世界来说，这数量不值一提。在我们那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凡人领地，与之相对的，最值钱的，就是主灵脉附近的领地。”

两人聊着，回溯内，常明正缓步走回。

楚生望着回溯，轻声道：“另外，常明的父母境界不高，只是择道境，至于那道神通，是常明父母死前的想保儿子平安的执念所化，所以才能有如此效果。”

孟老点点头，沉默下来，继续观看回溯。

……

回溯内。

常明的金色法衣破损，浑身浴血的走了回来。

他身上，有大小不一数十道伤口，头发凌乱，面露疲惫。

但，

他嘴角挂着笑，眼神里带着激动与兴奋。

报仇了！

我为爸妈报仇了！

常明父母的仇人并不难找，甚至，他们当初陷害常家夫妇的事情，有很多人都知道。

然而，

常家只剩下一个炼气都不算完整的凡人，又有谁会为他们出头呢？

“爸妈，我为你们报仇了！”

常明跪倒在庭院内，双目止不住的泪流。

楚生见此，默默走进屋内。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常明将身上的狼狈洗去，走进木屋。

“前辈，大恩不言谢，我常明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

常明对着楚生叩拜。

楚生本想阻拦，但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应该受下这一拜。

因为无论自己觉得多么‘举手之劳’，自己对常明的帮助，是实打实的让他报了仇。

别人执着了十几年的大仇，自己正大光明的接受了他的感谢，反而为他带来了一个了解。

如是想着，楚生刚要说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叫喊。

“汪！”

狗？

楚生眉头一挑。

这附近哪来的狗？我之前探查的时候没注意到啊。

常明起身，带着歉意道：“前辈，这是我刚才在集市救下的，不曾想，竟然跟着我回来了。”

刚才，常明带着必死决心去找仇家报仇，最终经历一场大战，报了仇，人也活了下来。

回来的路上，见到一条狗正在被人贩卖，大抵是卖给屠狗人的。

常明想着，自己此番算是新生，但以后估计是被富婆包养一辈子，没了自由。

于是，他想在失去自由前做点好事，用身上剩下的钱财，救下这条狗。

“哦。”

楚生不经意的应了一声，问道：“你不是说出去试试法衣的效果么，为什么直接动手了？这样很危险的。”

楚生本想着，根据这一次的经验，再将自己的手段改造一下。

不曾想，常明竟然直接去拼命了。

“这个…”

常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刚才他以为，楚生是个富婆伪装的，所以不想亏欠太多，免得以后太被动。

甚至，他有一些同归于尽、死得其所的想法，来避免自己成为富婆的玩物。

但救下这条狗之后，他和摊主聊了聊才知道，那些富婆都在邪门领域，从来不来正道。

也就是说，楚生说的都是真的，什么富婆之说，全都是自己想多了…

过了一会儿，常明将这一切解释下来，楚生哭笑不得。

“你这想象力，你真的厉害！”

常明尴尬的笑了笑，不说话。

“不过。”

楚生认真道：“你当初既然认为我是富婆，报完仇干嘛不跑？”

“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

常明认真道：“我宁愿成富婆的笼中鸟，也不昧着良心享受自由。”

“嗯。”

楚生点点头，觉得眼前这个话题有些严肃，便打趣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条狗，和你缘分很重啊！”

“是啊。”

常明赞同道：“如果不是救它，我现在恐怕还怀疑您是富婆呢。”

“不。”

楚生端着下巴，认真道：“我总感觉，这条狗，似乎会在你的生命力，留下很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