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温柔的声音像是一道光一样,照进了方元逐渐陷入黑暗之中的灵魂。那感觉就像是你被无情的校霸肆意蹂躏之后,一个高年级的温柔姐姐走了过来,将你轻轻揽入了怀中柔声安抚。
这场原本毫无悬念的拉扯战忽然间就出现了转机,刚刚还处于绝对劣势的清醒意志瞬间就夺回了高地,方元体内那股已然沸腾起来的血脉终于得以渐渐平息了下去。
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大战一般,刚刚在和那个寄生者战斗时方元都没觉得有这么疲倦,但是现在他真的是觉得自己累得要死。一个顺势之下,方元重重地向后倒去,就倒在了那个寄生者的身边。
阳光透过了林荫的遮蔽投在了他的脸上,虽然并没有睁开,但却依然觉得有些刺眼。直到一个身影的出现遮住了这偷闲的耀辉,方元才觉得终于清静了一些。
然而当他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庞时,他却不由地笑了出来,低声道:“好久不见啊!”
原来他刚刚救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因为他而被家族狠狠惩戒的女孩——文媃。
文媃的身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现在的她看上去就是一副少言寡语的样子。高冷这个词送给现在的她,方元觉得当真是再准确不过了。
方元的一句“好久不见”让文媃的眼眶顿时变得红润了起来,她和其他人一样,一直都以为方元已经死在了阴阳池那一战中。如今再次得以想见,这感觉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那个文媃,估计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哭出来了吧?那个虽然外表刚强,但内心中却十分感性又十分善良的女孩,如今已经成长成了表里如一的性子了。
“的确是好久不见,当年我还以为你死了。”
方元闻言嘿嘿一笑:“本来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能是我这条命太烂了,连阎王爷都懒着收了吧!倒是你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文媃伸手将方元给拉了起来,道:“张家的那个丫头在这附近的监狱里建了一个避难所,我现在那儿栖身。之前是出去打探情报了,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却被这个棘手的家伙给缠住了。”
“好在你及时出现。”
文媃继续道:“你现在真的是那个时候强出了太多了,而且……我记得以前你用的好像是一把长刀吧?现在怎么改用长槊了呢?而且……你这个长槊看上去怎么金光闪闪的,难道是什么神器?”
“哪里是什么神器啊!你都说了是神器了,怎么可能是那种遍地都是的东西呢?”
方元回道:“你说的那把长刀本来也不是我的,我只是被别人利用了的蠢蛋而已。而我这个长朔啊,就是用着比较顺手而已。没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只不过是我自己随手利用灵气捏出来的。”
“你说什么?”
文媃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道:“你是说……这个长槊……是你自己利用灵气做出来的?”
“对啊!”
方元点头道:“你都不知道,一开始这东西也确实是有点难弄,后来渐渐熟悉了也就得心应手了。太复杂的我是真整不明白,长槊构造简单,用起来还顺手,何乐而不为呢?”
他不经意间倒是
让文媃看他眼神都发生了变化:“所以说……你小子都已经进入了太素之境了吗?不会吧?不会真的……这么夸张吧?”
方元还以为她说的是什么事儿,于是很自然地为她确认了心中的疑惑。震惊归震惊,但文媃也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的,也没太过于在意。
在回到监狱的路上,方元才和文媃提起了自己为什么要来山里寻找这些东西。他提及了怒血之毒,也提及了想要请王语恕为自己做一道符印,但却并没有说明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咒印。
“其实从刚刚的一瞬间不难看出,这个怒血之毒并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我觉得问题的关键点应该是在于你要学会掌控自己的心绪。”
“心绪?”
“对,就是心绪!”
文媃很确定地道:“刚刚的那会儿我见到了你的状态,我觉得我能大概感受到你的感觉。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种理智与非理智之间的极力拉扯吧?”
方元闻言赶紧点了点头,文媃就像是个老中医一样分析起了方元的情况:“从你的情况上来看,我推断怒血之毒的作用其实就是影响你的心绪。”
“就像是那些瘾君子一样,药品带给他们渴望的感受,但究其原理却正是因为这种感受的出现抑制住了身体内本来的调控功能。”
“而这个怒血之毒也是一样的话,他引诱你、激发出你对杀戮的渴望,让你变得忘乎所以,迷失自我!”
“所以我觉得你要做的事情首当其冲就是要加强对于自己心绪的掌控,只有你的心绪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你才算是具备了与它分庭抗礼的准备。”
方元还真是觉得文媃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又问道:“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逐渐练习掌控自己的心绪呢?”
文媃简单地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冥想了,通过冥想你可以不断地加强自身精神上的掌控。也只有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实现掌控心绪的目的。”
方元一听到“冥想”这两个字就不由地笑了,道:“这玩意儿听起来还挺玄乎的,我哪会啊?你让我坐着睡一觉做个梦行,你让我冥想,我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我会睡着了。”
文媃却道:“所谓冥想,就是把心、意、灵完全专注于自己内心中最原始的那块区域之内,从而实现超脱,甚至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自身存在的问题,是一种修炼精神的必备法门。”
见方元依然是一脸的懵登,文媃道:“没关系的,你也不用太纠结方法的事儿,等回到了监狱之后我正好也有点时间,可以在一旁指导你,帮你找到感觉。”
回到监狱之后方元将所需的物品全部交给了王语恕,不过王语恕说还需要细致的调制一下才能使用,大概还需要一周的时间。
因为对怒血之毒十分忌惮,所以这一周的时间里方元根本不敢所以动用自己的力量。也正是趁着这个空隙,方元跟着文媃练习起了冥想的法门。
监狱以前的健身房里,文媃在正中央的位置上摆放了一个草席,她盘膝端坐于其上,平静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进入冥想的方法有几个,我简单和你说一下,你看看你
自己更适合哪一个。”
“第一种,随息之法。让你的意念控制着你的呼吸自然出入,使你的心息相依,让你的意气相随,而不加干涉,故曰随息。”
“第二种,数息之法。吐纳之间在心中默念呼吸的次数,从一到十再到百,实者数呼出,虚者数吸入,频而有序,生生不息,是谓数息。”
“接下来的第三种和第四种难度就要大上一些了,叫做听息之法和观息之法。”
“所谓听息之法,是让自己的两耳静听自己的呼吸声,进而排除杂念,进入冥想。而观息之法,则是如一个外在观察者一般,让意识凌驾于自己之上去观察,去体会自己的呼吸。”
“而这最后一种,叫做止息之法。通过以上任何一种方法的练习,久炼纯熟,都会形成一种柔、缓、细、长的呼吸。呼吸细若游丝,若有若无,亦称止息。”
“止息之境是集大成的冥想境界,一旦修到这个程度,你的心绪就会彻底在你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方元坐在文媃的身后,也学着她的模样盘膝擎手,但是呼吸却根本没有文媃那般的绵柔顺畅。
“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感觉就是在叫我怎么喘气呢?”
文媃却安稳如山的样子,一边平静的吐纳,一边道:“我以前比你还要急躁,就是因为练习了这冥想之法,现在不管出于怎样的情况之下都可以平息自己的心境。”
“你说的没错,冥想的本质确实就是呼吸、就是喘气。可恰恰就是这个喘气,是人乃至所有生命都无法割舍的重要活动。绪由心生,心由源起,而这一呼一吸之间便是在与生命的本源交流。”
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方元对文媃是信任的,所以文媃让她怎么做她就跟着怎么做。还别说,几天下来他的心绪确实是没有之前那么纷乱了,甚至在一定程度他也可以稳定住自己的心绪了。
王语恕那边终于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虽然比预计的还早了一天,但对于方元而言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比时间更重要了。
王语恕的手中一边摆弄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倒像是一个准备被牲口开膛破肚的屠夫:“一会儿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疼,忍住,没什么事儿的。”
方元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心想:到现在为止老子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光是在生死边缘就已经徘徊了好几回了,还能怕疼?
见方元点了头,王语恕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也知道多说无益,不管说什么这个仪式总是要进行下去的。于是他端起了一个边缘都掉了茬的破碗,用手指沾了少许的碗里的液体弹在了方元脚下的四周。
一边弹着,一边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的嘟囔着。方元自然是听不懂这哥们到底在嘟囔些什么,但是这样的感觉却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的烦躁。
好在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控制能力,否则的话估计又得着了怒血之毒的道。
“住手!”
就在方元正在通过冥想来控制自己越来越烦躁的心绪之时,文媃却忽然跑了过来喝止了王语恕的施咒仪式。
“方元,你给我说清楚!他现在给你身上加的这个,到底是什么法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