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张他心心念念的面容，方元不由想起了他们的经历里最为甜蜜的一段时光，那就是方元带着小蛮回到自己大学校园时的那段时光。

“这里就是校园吗？”

小蛮那张满是新奇的脸好像从方元的脑海中蹦了出来一样，她从小就跟在了决明子的身边修炼，那可能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了平凡人的世界。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学生呢？”

记得他还去一旁的奶茶店里买了两杯温热的奶茶，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有几个男生正围着小蛮。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看样子应该是体育学院的学生。

面对妖魔时都敢横冲直撞的小蛮，见了这群凡人反而感到了一阵的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人一直在夸赞她长得可爱，还向她索要着联系方式。

方元当时很粗暴地就推了开了众人，那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就像是你平时都只敢看一看的宝贝居然有人想要把玩一样。

他当时将一杯奶茶塞进了小蛮的怀中，然后一把就将她揽入了怀中，道：“怎么了，亲爱的？他们刚刚是不是骚扰你了？”

小蛮的长相本来就是那种比较可爱的类型，再加之本身年龄也不大，看样子这些人是把她当成刚上大学的学妹了。而再看看一旁其貌不扬的方元，自然而然地容易让人脑补出了一套高考恋爱的剧情。

在摆脱了那些人的目光之后，小蛮还一脸好奇地问方元：“到底什么是女朋友啊？刚刚那些人也是的，一直再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做他们女朋友之类的！”

将吸管插入了奶茶杯中，方元在小蛮的额头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然后道：“男朋友、女朋友啊，就是一对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人。”

“那你的女朋友肯定得是我呀！”

这句话如今再度回想起来，方元的脸上依然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丝的微笑，只不过夹杂着酸涩的眼泪，一时间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

“你没看见吗？这一对对的男女朋友之间，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当时正好对面走过来了一对小情侣，男生刚好也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女生。小蛮也正是见到了他们才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方元这种不要脸的行为。

方元终于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对他有多么的重要。虽然他还是记不起来自己当初到底是处于什么机缘才结识了她，可他确信，认识小蛮是他这辈子的意义所在。

然而此刻他眼前的小蛮却是一副根本就看不见他的样子，她甚至从方元的身上穿了过去，手中斜立着霜无神剑，一步一个雪印的朝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个人影走去。

风雪戏弄着方元的眼泪，他回头想要再次抓住小蛮的手，可他的身体就像是一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虚无一般，再一次扑了个空。

走到了那个身影的面前，小蛮的表情透漏着一股源自骨子里的倔强，而刚

刚目睹了张知谦下场的方元顿时就心慌了起来。

他拼命地跑到了小蛮的身边，挡在了她的身前撕心裂肺地痛呼。可惜的是，这个女孩却根本就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从他喉咙里发出的任何一段声音。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方元感到十分的痛苦，他只能只身挡在了小蛮与那个身影的中间，哪怕没有用，他也想为小蛮尽最后一份心力。

那个身影冷漠地俯视着小蛮，沉声道：“霜无的传人，世界的拯救者？真是太可惜了，和张家的那个小子一样，你差点就可以阻止我了，但是……命运弄人呀！”

小蛮却一脸正气地道：“可见你并不了解命运，命运会永远站在正义的一边。”

“正义的一边？”

那身影似乎的嘲弄般地一笑，道：“如果你刚刚没有救那个小子的话，说不定我就真的完了。只可惜，你的灵气在他的身上消耗的太严重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连催动这把神剑的灵气都没有了吧？”

那……那个小子？

方元顺着刚刚那身影说话间手指引向的方位，他口中的那个身影竟然就是方元！此刻的方元身上像是破了个大洞一样，虽然已经修补恢复了，但整个人还是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道炫目的白光将方元的思绪再度拉了回来。霜无在小蛮的手中竟然再次绽放出了绚烂的光芒，仿佛她手中拿的不是一把武器而是天空中皎洁的明月一般。

方元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很明显那人的语气变得慌张了起来：“你……你疯了吗？你竟然……竟然将自己融入到了神兵之中？这可是……必死都难受的感觉呀！”

然而小蛮却并没有理会那人的话，而是从容不迫地将霜无举过了头顶。

“方元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是霜无血脉上的唯一传承人。他所犯下的过错，我今天将为其弥补。我愿以身祭器，熔血化刃，还望各位前辈……留他一条生路！”

那道身影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可当他正要转身逃跑的瞬间，小蛮手中的霜无忽然白光大盛。

刹那之间，光芒消散，小蛮和那道身影都消失在了方元的面前，唯有那把神剑，孤零零地倒在了方元的眼前。

随即便是一阵的头痛欲裂，方元这具好似虚影一般的身子竟然开始龟裂。片刻之后，嘭地一声好似玻璃破碎的声音，方元仿佛经历了一遍时空穿梭一般，再度睁眼时已经回到了那张冰冷的金属架上。

虽然他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不堪，但最起码他想起了那个他最不愿意忘掉的人。可当他得知了小蛮已经不在了，而且还是因他而死时，方元心脏像是裂开了一般，仿佛每一寸神经都被针砭一般的痛苦。

极度的痛苦，无言无声，亦无泪无为。

直到今天方元才相信，当一个人悲伤到了一定的极限之时，是根本就哭不出来的。这种感觉倒更像是你所有的感官瞬间都闹了

大罢工一般，就仿佛这个世界都是为了折磨而存在的一样。

像是一颗蔬菜一样，方元静默无言的呆滞了许久，直到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电波般的声音：“阴魔神残魂抽取，一级准备。”

他的眼睛虽然一直都是睁开的状态，但却是直到了这个时候才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的明亮。而明亮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在他的眼前清晰。

陈麟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方元的脸颊，道：“喂……醒醒，你得稍微清醒一点，灵幻科技的这个东西还在试验阶段，你要是不清醒的话很难精准地抽取到阴魔神的残魂。”

见方元的瞳孔中渐渐有了几许明亮，陈麟继续道：“精神精神，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记忆中最重要的东西应该已经恢复了，现在该是你好好干活儿的时候了！”

可是才清醒了不长时间，方元的眼神却又再次恢复了呆滞的状态，口中还不停地呢喃道：“师父不在了……我师父……不在了……因为我……居然是因为我……”

“啪！”

一个十分清脆的响声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回荡了起来，方元只觉得脸上忽地一阵刺痛，但思绪却并没有因此抽离回了多少。

本以为这一巴掌可以将方元彻底打醒，可陈麟没想到的是方元居然已经陷得这么深了。就在这时，有一道好似电波一般的声音传了进来：“阴魔神残魂抽取，二级准备。”

马上就要来不及了，方元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如果再这样耽误下去的话这次残魂的抽取就很有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这时，陈麟却做出了一副十分无可奈何地表情，仿佛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只见他一只手沉重地乎在了自己的脸上，一边笑一边对方元道：“睁开眼好好看看，看看我眼不眼熟？”

他的话果真吸引了方元的注意，刚刚方元还真的不没留意，但经过他这么一说，方元确实是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陈麟似的。

他不由自主地朝着陈麟的身上仔细地打量了过去，这个大男孩……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越看越是熟悉，可就好像是有一层朦胧的窗纸遮挡一般，方元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就在方元正打算放弃的一刻，陈麟的下半张脸露出的那个微笑的嘴角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劈进方元空白的大脑之中。

“你……你好像是……是那个……那个……”

陈麟闻言发出了一阵阴沉的笑声，然后低声道：“没错呀，我就是阴魔神的容器，你的老朋友……凌晨呀！”

说着，他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与之前已然完全不同，仿佛是一只狡诈无比的魔鬼一般。

他冷漠地看着方元，低声道：“你以为那个蠢丫头牺牲了自己就能把我彻底地干掉吗？真是笑死人了，她和那个张家的病秧子一样，只不过都只是拖延了时间而已。而我，终将君临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