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是一个临江的城市,地处长江三角洲,虽然比不了上海的繁华,却也充满南国风情。加上这里是连接内陆和外海的交通枢纽,同样是商贾云集,物流丰润之地。
两人世界坐落在市中心的一片别墅区里,这片别墅是上个世纪初外国列强留下的遗迹,因而每幢别墅都有自己独特的异域风格。两人世界建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自然也有一种异乡的情趣。
楚天雄和宋雨佳来到两人世界,门不大,门的左右各有一盏壁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各有一盆花蓝镶嵌在大理石的墙面上,格外惹眼。进了门,宋雨佳感觉象进入了童话世界,正对着大门的是花团紧簇的屏风,上面一对小天使在亲密接吻。左面的巴台上倒挂着几排酒杯,吧台后面的酒橱上摆着各式进口的标有不同年代的洋酒。右面是掩映在绿树丛中的一个个包间。门前的灯比较亮,而包间和座位上的灯则比较昏暗,很难看清食客的容貌,只有轻轻的人语夹杂在爵士乐的旋律中缓缓的飘来。
两人在一个僻静的情侣间坐了下来。菜还没上,两人从这个角度重新审视着这个别致的餐厅。
楚天雄问:“你知道为什么只有门前的灯最亮吗?”宋雨佳不说话,微笑着等着他的下文。“这是这个餐馆最独特的设计,一是给人一个视觉的过度,让你慢慢适应这个环境。更主要原因就是始终让先来的人首先发现后来的人,如有什么不便,可以灵活应对。”
“就你鬼,八成你是总干这事吧?”
“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说笑间,菜上来了。楚天雄为宋雨佳斟上少半杯红酒,自己也倒上半杯:“来,先为我们异地重逢干杯。”
宋雨佳只是看着他,很甜的笑,两人碰了杯后一饮而进。
宋雨佳一边看着楚天雄在自己盘中切牛排,一边往自己的盘子里放沙拉。“你还是那么爱吃肉?”
“是啊,可能是哪个时候饿怕了,怎么吃也不够,可怎么吃也不胖。”
“还记得吗?高三那年,你请我出去吃饭,你咽着口水往我碗里夹肉,还说自己常吃。”
楚天雄笑道:“装呗,可那时物质条件有限,钱也不多,那还是我攒了好长时间才够请你的呢。”
宋雨佳也笑了:“是呀,想起来,那时我们真的疯了,那时那么封建,有几个高中生敢出去吃饭的。”
“我们不就敢了吗?”
宋雨佳挖苦地说:“是呀,可结果是分手啦。”说完,冲楚天雄做了个鬼脸。
楚天雄凝视着宋雨佳,若有所思地说:“唉,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过当时挺单纯,就一个心眼,只要你好就行。”楚天雄顿了顿,低下头说:“可现在看,你过得并不好。”
“别光说我,你也没比我好哪去。”
楚天雄苦笑了一下,“唉,彼此彼此啊?”
“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楚天雄陷入了沉思,宋雨佳则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是丁克家庭,她不愿意生,我也没强求,应该说感情一直挺好。后来,我到了长海,感觉这边不错,就想把她调过来,可单位一直没同意,说我不定什么时候还得调回去。渐渐的,我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淡了,两个人的想法越来越远。后来我才知道,她和她的经理好上了,你知道吗?那个经理是我一手把他扶植起来的。这次‘十一’回家,我终于和她的经理干了一架,他做的太过份了。现在,我们也只剩一个出路了。所以,我把我喜欢的东西都拿过来了。”他又想了想说:“对了,如果方便的话,你替我保存好了,放你那里我比较放心。”
“我?你对我就这么信任。”
“不信你我信谁?虽然这么多年没见面,你始终在我心里,在我梦里,你还是我以前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只是变得更成熟了、更迷人了。”
“净瞎说。”说着,宋雨佳急红了脸,惊恐的四下看了看。光线很暗,每个包间都在窃窃私语,并没人注意她们。才冲着楚天雄使个鬼脸:“别乱说,我们都什么年龄了?”
楚天雄笑着说:“真的,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年龄。”
宋雨佳低下头说:“可年龄毕竟是女人的弱点。”
“不同年龄的女人会有不同的魅力,年轻貌美、青春活力、聪明贤惠、细心稳重、端庄大度、成熟慈爱都是女人的美,何必那么在乎年龄呢?何况现在有了美容,谁能分得出八十还是十八呢?”
一句话,逗得宋雨佳几乎把刚喝的酒喷出来,捂着嘴咳了几声才止住。怪慎道:“吃饭你还逗人笑。”
楚天雄也笑了,他赶忙递过纸巾。
“是啊,小时候你总护着我,有时候回想起来,真挺甜蜜的。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次你帮我打架,让公安给抓去了,让他们好顿收拾。哎,你当时怎么挺住的?”
“我也忘了,反正就是个不服。那个时候也不知怎么的,也不怕。”说着,楚天雄又插起一块肉放到嘴里。
“可你当时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那没办法,谁让那几个小子天天找你麻烦呢?实际上当时的人保组也瞎了眼,我应该算是见义勇为,他们还把我收拾够呛,现在想起来还冤呢。”
“后来那几个人你又见到没有?”
“你不知道?”
“我们家后来不是搬走了吗?”
“别人都没事,只有那个叫什么小六子的腿瘸了,还住那,现在摆个摊,修自行车、摩托车什么的。得了,不说了。刚才的事你还没答应我呢?”
“啊,那个事啊,放我那你就放心吧,对了,是不是很贵重啊,我怕承担不起责任。”
“只要你不丢了就行。来,为了咱们的情谊,干一个吧?”两人轻轻的碰了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宋雨佳如此爽快,楚天雄又说:“对了,还有一件事?”
“咦?你来请我吃饭不是有什么企图吧?”宋雨佳迷着眼笑着。
“那能呢?看你说哪去了?这件事和我们俩都有直接关系。”
“什么关系?”
“你别乱想。我有笔钱要存到国外,但现在大额资金不好往外转,你看能不能能帮我弄出去?”
“什么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是我自己炒股票赚的钱,但是属于那种老鼠仓的钱,这种钱,公司发现是会没收的。起码赚的部分会没收,但现在好多年了,当初投进去多少根本就说不清了。一但我职务调整,要离任审计,我怕到时候说不清楚。”
“你要调工作?”
“说不清。但有种预感,调整岗位是咱哪个老总的一张牌,好的位置总要轮流坐,这也是他笼络人心的一种办法,按他自己的话说这叫—管理艺术。”
“哪也不管能干不能干?”
“你没听相声里讲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服不行。”
“真是这样啊?哪我想想办法。多少?”宋雨佳低头割着牛排。
“500。”
“不会后面还有个万吧?”宋雨佳抬起了头。
楚天雄冲他神秘的一笑,又眨了眨眼睛。
“真的?”宋雨佳吃惊地看着楚天雄。
“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这笔钱存到国内就很显眼了,所以才要存外面。”
“你不怕我花了?或者弄丢了?”
“我还信不过你吗?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你在我心里依然如故。如果我们两家真散了,咱们应该重新开始,这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准确地说,这钱我们俩的,别说是丢了,就是你花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开心就好。”
听到这,宋雨佳有点激动。“你┅┅。”
楚天雄笑着,用一根手指按在嘴上,然后说:“不过你还是慎重点好,这钱以后可能会有大用处。”
“真的?”看到楚天雄肯定的点着头。“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那就是你的事了,不过要快。”
“好吧,我尽量。”
“不是尽量,而是必须。来,先喝酒,为成功干杯。”
两人碰了杯,将其中的红酒一饮而进。楚天雄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彩绘玻璃图案,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是天意,我们又回到起点了。”
宋雨佳也停下来,凝视着楚天雄:“但已经伤痕累累。”
“伤痕让我们更成熟了。”
宋雨佳有些惆怅:“唉,可我已经老啦。”
楚天雄深情地望着宋雨佳:“你怎么总说老,你现在是正当年,你知道吗?对于女人来说,成熟美才是最有魅力的,而你就是这中间最完美的。”
“是吗?听着有点肉麻。”宋雨佳紧盯着楚天雄问。
楚天雄迎着她的目光问:“赞美女人,尤其是赞美心爱的女人,有问题吗?”
宋雨佳看到他有点紧张,笑了。“谢谢。”
“我说的是真的,全是真心话。”
宋雨佳被感动了,但她还不想现在就投降,她还要保持女人的那点矜持。于是又调皮的问:“说说,初中时什么感觉?”
“那时你是个……,怎么说呢?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一个很阳光的女孩,而且非常漂亮,所以就想和你好,只要在你身边,只要天天能够看到你,只要你高兴,我怎么的都行。”
宋雨佳借着酒劲红着脸低头问:“现在呢?”
楚天雄紧盯着宋雨佳,斩钉截铁地说:“依然如故,只是更坚定了。”
宋雨佳再次被感动了,是的,他们本应该是一对,如果不发生后来的一切,不出现那么严重的后果,也许宋雨佳的父母会接纳他。可当时的他是那么年轻,情绪是那么冲动,环境是那么严酷,容不得你做出更理智的选择。
两人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正在这时,又有一对男女走进大门,男的40多岁,女的也就30岁左右,进屋后就左顾右盼寻找座位。服务小姐急忙走上前去:“二位好,请问有预订吗?”
“没有。”
“那请随我来吧。”
楚天雄凭直觉,感觉这个声音这么熟悉,他抬头一看,不觉怔住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已经是9点了。他有意识地用手挡住餐桌里面的蜡烛。宋雨佳见他神神密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得出来是遇见熟人了。楚天雄示意宋雨佳别出声,低声说:“我的同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