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48 天家条件、龙首宫中
“天家对人才一向是不吝重赏,能在老婆子这里提到旭哥的名字,自然是想要大用的,更何况你还如此年轻。
我等武勋无非就是退让一步,委屈这一代,天家迟早还是要用的,无非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
可若是继续下去,恐怕很难收场。”贾母眼看着卫旭一针见血指出了核心问题,也就不再隐瞒。
“让我猜猜皇后的条件,二房的大小姐正在宫中,前些日子入了皇后手中,想必这条件应在了她的身上。
宫里的女人,要说抬举的话,无非也就那样,想必皇后许下的,应该是一个妃位对吧?
不,这不够,你刚才说了一句‘与国同休’,这本就是历代勋贵应得的东西,偏偏这里强调了一遍,那就只能是与皇室更亲近。
一个孩子对吧?皇子还是公主?”卫旭结合原著中贾元春的人生轨迹与结局,已经猜出了问题所在。
“皇后娘娘说你才智高绝,老婆子今天算是见识了。”贾母惊讶的看了看卫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又不只是这些,还有你的安排。
皇后专门交代,你如果参加科举,必能保一个前程,若是确有文才,再高也不是不能商量。”
“晚辈告辞!”卫旭用仿佛是看死人的目光盯了贾母片刻,摇摇头离开了凉亭。
这样一来,原著中很多事情就可以对上了。
贾代善、贾代化早已看出了武勋的困局,因此一直想办法把自家从“勋贵”之中摘出来,一开始是想改成“诗书传家”,而且付之行动。
可惜效果一直很不明显,所以贾代善临终前算是强行往前推了一步,给次子贾政要了个荫封,而且是文职官员。
要知道,封建王朝的文武对立,历朝历代都很严重,虽说“封妻荫子”是人之常情,可这里的“荫子”,可没有跨过文武之别的。
可惜,他没有意识到文武相争的根本矛盾,那就是对朝堂资源掌控的争夺,这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
特别是义忠亲王之乱,让勋贵受到重创的同时,也让最后一个依靠勋贵的皇帝泰和帝退位,现任的永正帝铁了心要扫清勋贵集团。
所以,接下来贾代化搞出的承爵人贾敬考上进士、继而转入文官集团的路线也失败了,这不只是因为义忠亲王之乱。
如今贾代善、贾代化都已经死了多年,偏偏这位荣国府老太太根本看不清形势,一味地按照早已进了死胡同的道路继续走。
贾赦当初娶了诗书世家张家的长女,可惜殁于义忠亲王之乱;又给二房长子贾珠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可惜贾珠早逝。
再就是把大女儿贾敏嫁给了勋贵出身的文臣林如海,可惜从一开始就看走了眼、选错了人。
但贾母仍然是一心想要脱离武勋阵营,多次当了内部二五仔,包括出卖宁国府,以及后来的出卖秦可卿。
用这些手段加上内部资源扶起了贾元春,想当皇亲国戚;又用外部资源扶起了王子腾,依靠“京营节度使”的位置向皇家靠拢。
但是她根本不明白,形势早就变了,永正帝根本不是让武勋没落,而是想直接清洗掉。
她总想着脱离武勋,却根本没注意到,贾府并非普通武勋,而是曾经的武勋集团当家人,包括她死了的丈夫、小叔子,根本退不出来!
更何况,你是不是退了,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要皇帝点头才行!
结局嘛,原著已经写的很清楚,不过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再有一点,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心扶持荣国府二房,对大房确实疏远以及打压,却没想过,荣国府真正的传人是谁!
只要大房出了问题,二房别说是没分家,就是分家了也跑不了惯例的“株连”规矩,更别想独善其身。
原著中贾赦最终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彻底废掉,二房连个上台面的人物都没出,自废武功到了这种地步,还是没能躲开清洗。
贾母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就是想要投靠皇家,也必须有足够的价值,不只是投名状的问题,还要展示出足够的实力。
水溶献祭了亲爹亲大哥,又整合掌控了北静王府全部势力,这才在皇帝那里站住了脚跟,顺便还要继续当整个勋贵集团的二五仔。
宁荣二府除了两块牌子,几乎没有一点价值,皇帝凭什么要留着?
更何况,卫旭一个现代灵魂,可从来没有、未来也绝不会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交到所谓的“皇帝”手中。
他和贾母的理念是完全对立而不可调和的,这根本没得谈;贾母也意识到了卫旭的态度,因此在他走时也没有开口挽留。
“老祖宗......”鸳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一句,“史大姑娘那里,怎么回复两位侯爷?”
“原本我是准备问问的,但是看他的态度,怕是问了也白问。更何况,云丫头早就不和府里一条心了,问不问又差多少?”贾母非常无奈。
“那今天的事情......”鸳鸯首次感到如此的棘手。
“算了,该怎么向上说,你想清楚,不要傻了一样全说出去,至少现在还不行。”贾母摆了摆手,打断了鸳鸯的问题。
“老祖宗,奴婢明白。”鸳鸯屈身一礼,随即离开了凉亭,却听到背后一声长叹。
当晚,龙首宫。
“是这些吗?”太上皇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若是远儿有我这个儿媳妇一半的心计,我现在就是死都瞑目了。”
“太上皇慎言。”夏守忠跪地劝阻。
“可惜啊,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妖孽,朕就没想出来,他是怎么在深宅大院圈了十五年,出来就如此能为的?
更别说卫家从来都不是善于动脑子的,哪怕是当年那位初代忠勇伯,能够获得爵位,靠的也是敢打敢拼。
听说这小子的身手很不错?”太上皇淡淡的问道。
“徒手折断了精钢宝剑,但是力量并不算太过突出,想必是用了什么技巧。”夏守忠立刻回答,“可惜胆子小点。这次皇后娘娘的条件不错,但他不敢接受,看样子是还想观望一下。”
看来,鸳鸯的上报明显有修改。
“他的事情,远儿是什么时候查清的?”太上皇换了个问题。
“据奴才所知,陛下是前几日查到的,恐怕查的并不太清楚,要不然皇后娘娘不会让贾家老夫人带话。
这些日子陛下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那位身上,双方很是死了些人,但是总体来说,陛下怕是没达到目的。”夏守忠说起了另一个问题。
“恐怕不只是没达到目的吧?”太上皇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内务府三天两头的补充瓷器,这都多少了?
更何况隔三差五就有宫女太监因为伺候不力被杖毙抬走,这都多少了?远儿身边的近侍,这些日子都换过了吧?”
“奴才不敢多言。”夏守忠脸色发白,额头重重的顿在了地板上。
“逸儿......”太上皇却没搭理他,目光转向了窗外,只是毫无焦距可言。
“陛下,奴才斗胆,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夏守忠顾不上害怕,赶紧说了出来。
“一个多月前,卫家那小子去城外见了那个小姑娘,而且那天皙儿也去了?”太上皇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确实如此,但是奴才不知道具体内容。”夏守忠赶紧回答。
“他们见过了,而且皙儿还得了主意,是卫家小子出的。”太上皇一句话直奔核心。
“奴才愚钝!”夏守忠不解。
“哼,皙儿虽然一直不老实,可手里没什么银子,这些年一直是自保为主,偏偏这个月就放开了。他手里的产业可有动静?”太上皇继续询问。
“并无,那位手里的资源不多,而且基本上都在监控之中,他也没有偷偷调用皇室资源。”夏守忠同样不解。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太上皇来回踱步,“那就不是卫家的小子,他要是能有这么大能耐,怕是皙儿都不敢留他。罢了,继续看着吧,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家没动?”
“温书、习武,还想过拜师或者进入书院,可惜无人愿收。”夏守忠恭恭敬敬的回答。
“好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