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眸
“恋人吗?”风月一边喝药一边问道,那边的小奴也在和风月讲着同样的故事。
风月想起那天那个瘦弱的青衣少年笑的样子,可能以后那勉强的笑容都不会在出现在清瘦的脸上了吧。
“那他以后要如何自处?”风月难得的忧虑别人的事情。
“当然还得活着。”
风月没在说话,只是觉得这句话从小奴的口中说出,自己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伤感。
……
南风见王子羽对男色相恋的事情脸上并未生出反感之色,心中坦然不少。“玉箫爱着陆爷,陆爷爱着青莲,青莲爱着玉箫。”
“听着就是个伤感的故事。”王子羽将手中的酒喝干,将酒杯伸到南风的面前,眼神示意南风给自己满上。
南风伸手为王子羽将酒满上,见他眉头舒展喝酒的样子,心中的淤滞忽然舒朗不少。也许是酒气的蒸腾,南风将故事慢慢的展与王子羽的面前。
青莲正红的当年是多么的的骄纵,玉箫是多么温婉懦弱,青莲庇佑着懦弱的玉箫。懦弱的玉箫却爱上了脾气暴虐的陆爷,只因为陆爷在别人打了玉箫的时候出手将那人打在一边。
也许是因为那天陆爷喝多了、也许是因为那天陆爷看着一心爱慕着青莲的面子,才帮了玉箫。可是玉箫就是爱上了陆爷,为了那一点点无心为之的好。
他爱的卑微小心,总是代替不愿开伞的青莲去陆爷那里。尽管每次都是挨打,但是没有青莲去的时候挨打挨的重,就连这样的事情,玉箫心中都是微甜的。
王子羽听着南风述说着小倌们的故事,觉得是一群愚蠢人的故事,可是却是那样让人伤感。
南风的声音中有沙沙的不似赛幕人该有的口音,可是在他隐忍低声的叙述中却仿佛古琴才能弹出的音色,低低的撩动着人的心弦。
那夜不知怎地,王子羽都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在酒精的催化下一夜好眠。
过了三日有余,风月在小奴的院子又见到了青莲。脸是那样清瘦苍白了不少,以至于脸看起来都近乎透明,一双眼睛水沁般的,却空空的。只是脸上的笑却从没消失过,仿佛是种坚持般的,每说一句话便笑的更用力些。
他又是来小奴这里拿药的,风月看着他,冲着他摆摆手,让他来到面前。
青莲看着风月的眼睛怯怯的,在近前福了福,一双眼睛想看又不敢看的游来游去。
“跟我回府,我给你安排个去处吧。”风月难得的悲天悯人,也许是看见那天他的眼泪和每次见到都是如此勉强的笑意。
青莲歪着头看着风月,忽然笑的灿烂如花,然后笑着摇摇头“贵人,救人也救不了命的。我这辈子就这命了,救不好了。谢谢您!”青莲笑的更灿烂了些,熟稔的蹲身一礼,走了。
风月看着青莲的背影,淡笑这不知想着什么。
“心死了,便不会期待什么了。”小奴将药放在风月的面前道。
“既然心死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的活着?”风月将药凑在唇边,不见一丝皱眉,便将苦药入喉。
“人有的时候不是为了幸福而活着。有些时候看似脆弱的人其实活的要坚强的很多。”
风月将碗放在桌上,忽然觉得胸中气血蒸腾,脑中也微微蒸腾着。但是却不像前几次那样无法自制。
“这药什么时候会有效?”
小奴接过药碗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不知。”
忽然一声唢呐的悲鸣,风月从没有听过哀曲,不知这是什么声音“是什么?”
“今日玉箫出殡。”小奴说道。
……
王子羽今日也来到南馆,进了南馆便见到比往日穿的更素的南风。院中停着一口薄棺。南风见到王子羽,迎了过来,有礼而不过分亲昵的致意。
“今日出殡吗?”王子羽看着那未着红漆的棺材。
“不敢在晚上,一介伶人也不敢在上午,就这个时候草草的告别下,就安葬了。”南风望着棺木讪然道。
“那刚刚还看见青莲一身彩衣的出去了?”王子羽不解道。
“被点了戏,出去了,已经两天了……也许欢歌般的悲痛,才是真正的悲痛,我们不及他痛吧。”
王子羽望着南风,听着他的话出神。
几首应景的哀曲过后,大家便抬着那薄棺往后山而去。待到了已经早就备好的地方,看见一个一身黑衣,体型健壮的男人。背手立在那里,抬头不知望着什么。
见了那口棺材,眼中动了动,没有说话。
南风见到来人,眼中有些凄然的欣慰。众人把玉箫的棺木放入穴中,正要培土,那男人走上前来,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盖在棺木之上,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风看着那人背影,挥手叫人培土。
“玉箫,你这回就算死了,也心甘了吧~”南风自语道。
王子羽在一旁看着,知道了那人便是玉箫一生爱着的陆爷。那一刻他有些动容,细想自己身边虽为皇室贵胄,居然没有一份像这些伶人般真心的情感。
上天果然公平,给了你权倾天下、给了你锦衣玉食,却独独让你少了一份真心。细想那陆爷不见得是真的回心爱上了玉箫、他无法放下世人眼中的不屑。只是这黄土中的玉箫却在这刻得了真正的圆满,直到死前只真心爱着一人;而还有一人,为他盛装高歌、醉笑三千。
王子羽竟忽觉自己可悲起来,虽是帝都第一王子,然而却似乎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将自己挂在心上的。
“羽公子?”正当王子羽出神的时候,被南风唤醒。王子羽看着对面的南风,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好笑,竟然羡慕起这些伶人来了。
他可是帝都第一王子!
“来,南风。今天我们在醉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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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兽伤人,在玉箫的身上线索断了。那人他去陆爷家开伞,半路便被劫了,连着家丁的尸首也在数日后在荒野找到了。
陆府谁也不知他们怎么会去了那种山野小路。
在那附近排查了许久,也没见到山兽的痕迹。直到一天,一个更夫在午夜南馆附近,忽然看见一个人,见背影跌坐在地,更夫以为是犯了疾,正要上前询问,不想一回头却有一副绿色幽眸。
那日以后,坊间盛传,伤人的不是山兽而是妖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