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顾胤轲啊,我好怀念初见你时的样子,那时你是我的男神,好像什么都是对的,好像你在哪里都会发光。为了能离你近一点,我才考去戏剧学院,可是为什么现在都不一样了呢?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阳。” … 他可悲但他完美。他不但是清朝第一个大词人,而且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他出身贵族,父亲权倾朝野,家中宾客如云;他气质高贵,清俊不凡,才思独特誉满京华;他年少得志,身得皇恩,众星捧月如日中天;他高朋满座,以诗会友,肝胆相照危难相扶;他得娶娇妻,琴瑟合欢,人生得意闺阁缱绻。只怪天意弄人然而他的妻子命祚不长,如花年月猝然而逝,他也于三十岁而终。这样的人上天也许只造了一个,他就是留给后人无限悲伤的古之伤心人——纳兰容若。 三百年了,西花园内的海棠,几度花开花谢,渌水亭畔的红莲,依旧年年如霞似绢,可是,纳兰,你的魂魄是否夜夜归来? 孤灯西风里 ,隔着时光的幕布,我试图触摸你的气息。独坐,唯有一盏孤灯滴泪到天明。可为何你深邃忧郁的眼神里,总有着掩饰不尽的哀伤? 朱栏翠瓦、凋梁画栋的大家府邸,终究锁不住的是一颗轻灵飘逸的心。“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却是堂前惆怅客”,出身满族名门的公子,
却看尽了这繁华云烟。朝夕出入金殿碧宇的紫禁城,御前侍卫的光环,蹉跎了你的青春。 “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多少英雄只废丘”,一声长叹,几许忧伤,是的,纳兰,我听懂了你惆怅的心声。 “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 赋大才华者必有大抱负。就像你在《金缕曲》中所言,“麟阁才教留粉本,大笑拂衣归矣”,寄情于山林野趣是在有了一番大作为之后的豁达与洒脱,如果失却了此种前提,这个念想就变成了退而求其次。空有旷世才华而无所成就,其实比天资平常之人的庸碌人生更可悲哀,那不更是对自己的最大的扼杀。 多情善感,率真热忱的你,视友谊爱情为生命。与落拓不羁的汉族文士为伍,为救友人于边塞,求父感皇恩破例释放,是何等重情重义!作赋首首《金缕曲》,尽诉浓浓金兰情。 渌水亭畔,听雨轩内,响着雅集联句、诗词唱和的豪迈之音。烈酒浓情,几多惬意,然而,友人在世事变迁中,如分飞劳燕,不断地离散,“人生何如不相识,君老江南我燕北”,它们与你凄美的爱情一起,在心上又剜了一道深深伤痕。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当婉丽柔美的卢氏来到你身边时,琴瑟相谐,伉俪情深,温暖了你怅惘的心。“十八年来坠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红菂桥边,轻轻牵素手,缱
绻和幸福溢满了英俊潇洒的脸庞;渌水亭畔,双双身影留连于花前月下,陶醉在红袖书香里,年轻的心若朝阳般明媚。 可是一切如春梦逝水,年轻娇美的妻子却早早撒手人寰。破碎的心,顿时浸在寒更雨歇的葬花天气里,你泪流满面,心痛不已。一片伤心写不成,上苍啊,你可听到纳兰公子的痴情心语:“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曾经那么渴望友情,而友人却不得不天南海北地别离,如今这温暖的爱情,也终于烟消云散了。纳兰啊纳兰,你感到了从没有过的空漠与茫然! 你终于一病不起,“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只有在梦里,才能让这颗与生俱来的诗人性灵,得以无际飞翔。 容若的一生是可悲可叹的一生,尽管短暂,却深沉地令人刻骨铭心。宛如其词作一般,想要步步靠近,却总是不忍伸手揭去面纱。然而容若最大的人格魅力也正在于此,没有刻意的凋琢,没有虚伪的掩饰,他身居贵胄却早已从心灵上脱去了那件厚重的黄金甲,世俗羁绊着他的肉体却永远侵蚀不了他的灵魂。它由心而发,化作容若手中的毛笔,化作毛笔上饱蘸的浓墨,于纸笺上一触倾泻。三百年来物逝人非,唯有这《纳兰词》流芳后世,它所散发出的词人那清新脱俗的人格魅力更是换来了千万“异代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