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第一层的城门,萧云缴纳了五颗中品灵石,好在有两位宗门老祖的储物袋撑着,还不至于捉襟见肘,但是这灵石价值他如何不知,多少有些肉疼,钱再多也不能这么花。
看出萧云有些肉痛,浅云挽着萧云的手,笑道:“狗子哥,刚才不是挺大方的嘛,见人就给赏钱。而且叫我来说,这婆娑门也不算太黑,要是按人头算钱,你还得再缴纳五颗呐。”
萧云刮了一下浅云的鼻子,笑骂道:“就属你没心没肺的,你狗子哥虽然发了笔横财,可是照这么挥霍下去,迟早得成穷光蛋,要是到时候我吃不上饭了,就把你给卖了!”
“好呀!”浅云一脸认真道:“最好把我卖给那些富贵人家,然后我每天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享清福!”
萧云宠溺的捏了一下浅云的脸,随后拉着她逛街去了,就跟在红烛镇一样。
城中的街道十分宽广,里面游人如织,街道两旁全都装修豪华的门面店铺,店铺前方同样摆满了地摊。这些地摊摆在店铺之前,想必除了给与婆娑门的摆摊租金以外还要额外给这些店铺主人意思意思。
城中的店铺基本都是婆娑门自己经营的,其中也不乏有外来户在这城中彻底扎下根脚。至于摆摊这些人倒基本都是外来人,缴纳了租金,临时卖物易物。
也就是说,有捡漏的可能。
那小厮说这一层贩卖的都是药材,萧云一眼扫过,大部分的确是贩卖的药材,但也不乏一些别的东西,尤其是一些妖兽的皮毛骨骼甚至是血液,也偶尔看到一些符箓或是比较怪异的法器。
毕竟这第一层的入门费都要五颗中品灵石,那往上两层可能就要翻倍了。可不是人人都像萧云这般有横财可发,无论是山上的碟谱仙师还是那些山泽野修,不说全部,但大部分都是斤斤计较,营营苟且,一个钱恨不得掰开两半来花的。
修道修道,除了天资机缘,修的便是这神仙钱。
浅云很是开心,面对这些眼花缭乱的各种药材,这里看看哪里瞧瞧,反倒走到了萧云前面。她对于炼丹行医一事,甚至比修炼本身还要来的有兴趣。
萧云也乐得跟在后面,每每浅云回头,萧云便开始替她详细讲解她手中药材的特性、功效与什么搭配最佳,甚至连生长环境都一一道来。这世间药毒之物,除非是天元大陆没有的,否则就没有他萧云不熟知的。萧云的讲解往往引来摊主的侧目,这白发的年轻人倒是此中行家。
一路过去,都是些常见的药材,但是年份、成色都极为上乘。萧云也根据日后浅云能用到的丹药也零零碎碎买了一些,价格不便宜,但是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只能说中规中矩,不亏,跟物超所值完全搭不上边。
谈了几次买卖,萧云也对这灵界的物价有了一定概念,对自己现在的身家也有了大概估计,总之买离魂草问题不大。至于那小厮所说的第三层专卖一些神器级别的法器,萧云估计想要买一件下来,有些玄,但是如果是神器级别的剑器,萧云肯定不容错过,所以他才打听能否摆摊卖东西。
卖的自然是在羊山山顶收刮而来而又用不上的诸多东西了,各种法器符箓丹药等等一大推。而且,这两年萧云自己也炼了许多丹药,留下浅云当下需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拿来卖。其中,数一面镜子最为宝贝,萧云试过,这面巴掌大小的古朴铜镜居然可以影响一处空间,萧云猜测这面铜镜至少也得是神器级别的法器,但是目标太大,容易节外生枝,反而不能出手,也说不定日后能用得着,关于空间类的宝物是在是太过罕见,他也舍不得。
满打满算,若是卖出去了所有东西,到了三天后的拍卖会,若是遇见了神器级别的剑器,那么还是可以争上一争的。
从街头逛到街尾,两人又换了一条街继续逛。萧云看了看头顶的日头,没有丝毫要下沉的意思,而且这阳光不论温度还是方向没有丝毫变化。
萧云猜想,这处独立空间怕是一直都是暖日洋洋的不夜天,根本就没有夜晚。
反正修仙者对于睡觉和进食并不苛求。
又逛了几条街,萧云估算着时间,若是在外面,恐怕已经天黑了,他拉着仍然兴致勃勃的浅云,问道:“累了么?”
浅云笑呵呵的盘算了着给自己买了多少东西,又给阿爷和萧云买了多少东西,大概是觉得够了,就笑着点头。
这城中除了数之不尽药材铺子,也有服装铺子、胭脂铺子,想来针对的对象便是来此的女子修士,或者萧云这种带有女眷的修士。街道两头也有供人休息的客栈。不过客栈大多有些小贵,也只有有些身家的人才会进住。一般的修士不论是进来摆摊也好淘货也罢,反正这天不黑,基本都是一直买到心仪的东西或是卖光货物之后直接离去,很少有花钱住客栈休息的。
萧云拉着浅云找到了街尾的一家客栈,名字就叫婆娑楼,这云上城的客栈都是这个名字,左右有对联一副,上联是:笑迎五湖四海逍遥客。下联是:喜接三教九流悠闲朋。
萧云觉得很是接地气,就牵着浅云走了进去。
掌柜的是个很是肥胖的中年妇人,正一脸焦头烂额的在柜台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伙计是个骨瘦如柴的年轻小伙,兴许是生意惨淡,正趴在大堂的桌上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桌子。
见有客人上门,掌柜的那是两眼放光,赶紧丢下账本,一脸堆笑的走出柜台前来迎客。
路过那伙计的时候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那伙计醒了过来,抹了抹嘴角,也一脸堆笑的迎了过来,但是他不是冲着走在前面的萧云去的,而是萧云身后的浅云去的。一脸殷勤道:“姑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妇人见状这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看到萧云两人十指紧扣的时候,更是担心唐突了客人,这到嘴的鸭子可万没有让他在飞走的道理。
妇人一脚就揣开了伙计,扑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嚷嚷道:“你个赔钱玩意儿,一天吃得比猪都多,干活就犯困,关键还不长肉!我叫你无礼!叫你无礼!”
伙计趴在地上哀嚎不已,直到妇人自己打累了才停手,回身又是一脸和煦的笑容,“让两为客官见笑了,我这或伙计呀就是不会来事儿,其实心眼儿不差的。”
萧云摆手,并不在意。神识扫过,这妇人乃是金丹境修为,那伙计修为比妇人还高上一筹,已经达到了金丹境大圆满的地步,不过体内似乎有什么隐疾,以至于气息虚浮不稳。而且方才妇人看似打得凶猛,又哪里真舍得下什么重手。
浅云看着那骨瘦如柴的伙计,似乎觉得有些歉意,让他白白挨了一顿毒打。
萧云看在眼里也不说明什么,对着老板娘道:“请掌柜的准备间上房,我内人有些累了。”
妇人也不管那伙计的死活,领着萧云两人就上了二楼,身体肥胖,又扭动着腰肢,难免有些滑稽,踩在木梯上,吱吱作响。
浅云偷笑一声,又觉得不太礼貌,就抿着嘴,憋着。
萧云看着这么可爱的浅云也笑了,牵着她就跟着上了楼。
到了房间,妇人又开始推荐店里的招牌菜,说有一道十全大补汤,正适合萧云这样带着媳妇儿游历的年轻人。
浅云自然不懂,萧云却是明白,不过他自问还用不着补肾就推辞了,叫妇人晚些时候准备些家常菜,又叫妇人准备一盆热水。
热水是现成的,很快妇人就端进了房,妇人走后,萧云让浅云坐在椅子上,替她脱去鞋袜,给她洗脚,一边洗一边按摩穴位。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只是走了那么多路,想让浅云好好泡泡脚,在美美的睡上一觉。
浅云有些脸红的望着替自己洗脚的萧云,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过,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又有什么关系,甚至心中还有些期待发生点什么,毕竟那晚的记忆全无。
泡好脚,萧云把浅云抱上床去,替她盖好被子,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乖乖休息,我守着你打坐一会儿。”
浅云乖巧的点了点头,呼吸渐渐平缓起来,真的睡着了。
萧云就坐在床边,闭眼假寐,神识却早就覆盖了整个客栈。虽说在这云中城,不会存在什么黑店之类的,但是那妇人和伙计却让萧云有些怪异之感,尤其是哪伙计竟仿佛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熟悉之感,不探查清楚又哪里敢安心。
而且若不是凭借一路小心谨慎,他萧云也活不到灵界来。
后厨里,妇人正在淘米洗菜,那伙计正在生火。
妇人朝萧云的房间望了望,伸指成掌,一连拍了盆中清水数次,只见一阵涟漪荡漾开来,一道能屏蔽神识的光幕便护着整个厨房。
楼上的萧云嘴角轻蔑,若换成以前的自己,即便是自己神魂强大也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突破这层防护,但自从体内换成剑元之后,诸多玄妙已经初现端倪,神识之力也渐渐变化,不再只拥有六识六感,更像是一道锋锐的剑气,眼前这层隔绝神识的光幕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形同虚设。
“哪个白衣姑娘倒只是金丹境的修为,气势威压中规中矩,倒是哪个白发年轻人我着实看不透。夫君,以你的本命神通可能看清些端倪?”妇人布下屏障后,继续洗菜,一边洗一边说。
伙计正眯着眼睛吹火,烟雾缭绕,熏得眼睛流着眼泪,他用衣角擦了擦,回道:“看不透,不过一看就不是个好惹得主。”
萧云眉头一皱,只有妖族才有本命神通一说,像绿衣的风息就是本命神通。莫非这伙计是蛮荒天下的妖族不成,怪不得有些熟悉意味。只是为何身上没有半点妖气,与人无异。
妇人忽然悲从中来,似乎是忆起了什么伤心事,有些哭腔道:“夫君,都怪我,若不是当年我害你,你又怎么会连连跌境,偏偏你身份特殊,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四处求医,只能逗留在此虚度光阴,只为求一个医治之法。”
伙计笑望着隐隐啜泣的夫人,柔声道:“你呀,都这么些年了,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反倒是这些年耽搁了你的修炼,让你才金丹境。我啊就是不愿意看你四处低声下气的求爷爷告奶奶,才带你来此的,这么些年我这隐疾虽然没好,却还是有些收获的,至少得了些法门,没在继续恶化下去了。”
妇人抹了抹眼泪,认真道:“那这个连你都看不透的小子,是否要赌一赌,万一他记忆中有咱们想要的东西那?”
伙计想了一想,摇了摇头,“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小子咱们最好不要招惹。”
妇人犹不死心,甩了甩手上的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透明石碑,一掐诀,石碑黑光大红,泛着阵阵涟漪。
“夫君,按照这定魂碑的显示,咱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人还要强大的神魂,即便是那七品炼丹师都不如此子的神魂强大,他不可能不会是炼丹师,说不定他脑中便有你的医治之法,错过了他,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妇人走到伙计身后,紧紧抱着他,“夫君,你是有大志向的人,我真的不希望你在这窝窝囊囊的虚度一辈子。”
伙计握着环在自己腰间的胖手,安慰道:“那我试试,但是真要发生什么,就按照咱们事先计划的来,你直接……”
话还没说完,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便传来了。
妇人连忙坐回原位,见来人是萧云,笑呵呵的,以为是来催促饭食,“客官,这还没到约定的时间那,莫不是饿了要提前?”
萧云同样笑呵呵的,看了妇人一眼,随后把视线停留在了伙计身上,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妇人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伙计一根心弦也是渐渐紧绷,不过却并不慌张,自己一连跌了数境不错,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这年轻人不是无疆境,哪怕是玄之又玄的洞玄,自己也仍有一拼之力,不过是鱼死网破罢了,至少能让夫人安然退走。
萧云注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问道:“敢问阁下可是梦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