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阳曾以为。
兵器是手臂之延伸,剑气就是剑刃之延伸。
只要自己挥剑足够快。
就能诞生剑气。
至少。
兵器什么的挥舞越快,就自带一种势能,威力越大。
但这是一个搞不清是武侠还是仙侠的世界。
前世那套科学理论。
在这有太多不成立。
虽然向木剑输入灵力,能轻易斩断树木。
残剑老人却明确说。
那不是剑气,更不是什么剑意。
项阳也明白。
斩断树木的不是木剑剑气,而是灵力。
木剑一柄一柄的断。
树却一颗没倒。
残剑老人手中细细的芦苇抖动,一挑,钓起一条鱼身修长,银白色细密鳞片的鱼。
“呦……这湖里还有白浪鱼呢”。
“今晚有口福了”。
回头。
看着项阳满头大汗的样子。
不是累得。
是急的。
根本摸不到丝毫剑气的门路。
“小子,都说了体悟剑气,凝聚剑意和修炼武技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你越是急,越难体悟”。
“休息一下”。
“你说的”。
“一天五种不同口味的鱼宴,快去做”。
项阳有些气愤。
握着木剑奋力斩击树干。
几块木屑横飞。
木剑断成两截。
项阳:
“淦!”
“不应该啊”。
“我可是主角,怎么连一个最基础的剑气都搞不定?”
思索着。
走向湖边。
提起鱼篓子,去一旁准备鱼宴。
残剑老人:
“小子,看了你快一天了”。
“我算是确定一件事儿”。
项阳:
“老师,什么事?”
残剑老人没好气道:
“你是真的不懂剑道,皮毛都不懂!”
“握剑的手法都有问题”。
“你甚至将剑和刀都分不清,一个劲的追求速度,力量”。
项阳反而更疑惑了。
“我见过剑宗李木子的剑道,红萤的剑道,特别是拔剑术上”。
“不都是追求一个快如闪电吗?”
“而且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残剑老人一个脑瓜崩上去。
“我说的话你没记住吗?”
“剑技,剑气,剑意是三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拔剑术》是剑技!”
“剑气是剑的锋芒!”
“剑意是你自己对手中剑的理解,并将之具现成为一种剑道意志!”
“你对手中剑的理解是一种不同于别人的认知,一种思维方式”。
“是虚幻的东西”。
“将虚幻的东西变成实实在在存在的剑道意志才是最难的”。
“以小子的天资不应该卡在剑气上过不去啊?”
项阳撇撇嘴。
专心处理手中的鱼。
剑气是剑刃的锋芒。
一柄木剑有啥锋芒?皮肤都割不开。
其实项阳也明白。
自己是走入前世的科学唯物主义误区了。
关键是不晓得如何走出来。
残剑老人。
“想要感受剑的锋芒”。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用你的手指去触碰剑刃,或者让剑刃割破你的皮肤”。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剑的锋芒”。
“然后”。
“将你自己变成树”。
项阳点点头。
还是先做鱼吧。
残剑老人对着夕阳,就这一桌子的鱼宴,还有一杯项阳倒得药王灵酒。
就这药王灵酒。
残剑老人抿了一小口就感觉微醺。
看着项阳连着几杯,脸不红气不喘。
暗道:
“最差劲的是剑道,最厉害的是酒量”。
“整就一个浑小子”。
至于项阳。
坐在草坪上。
拿着木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用手指去划拉木剑的剑刃,有种刺痒感。
说句不好听的。
洗髓伐骨后的筑基仙体。
普通铁剑都难以划伤皮肤,何况这一普普通通的木剑?
将剑对着红丹丹的夕阳。
眉头紧锁。
残剑老人也微皱眉头。
内心:
“难道是我用错了方法?”
“或者是项阳聪明反被聪明误,将剑气看的太厉害了?”
“算了,明日再看一天”。
夜幕降临。
项阳还坐在草坪上。
湖面上不停的大鱼小鱼跃出水面,尾巴甩起一连串的晶莹水柱,又哗啦啦落入水中。
悄然间。
许多萤火虫也浮现,在芦苇荡附近飞舞。
月色也不差。
镜湖,明月,白马,萤火虫,老人,少年与剑。
残剑老人。
“小子,去休息吧”。
“明日再说”。
“体悟剑气不是修炼,过犹不及”。
项阳摇摇头。
以他现在的身体和修为,莫说一夜不睡。
就是十天十夜不休息,也不会感到疲惫。
睡眠。
是让自己思维休息。
只是。
被一道剑气难住,项阳想睡也睡不着。
“老师,你能为我再施展几次剑气吗?”
残剑老人双指并拢。
凌空点了几下。
就见项阳不远处的芦苇荡,凭空矮了一截,又矮了一截。
项阳:
“手指都可以发出剑气”。
“真想小说中写的那样,草木枯石亦可为剑?”
“那我手中的木剑还是剑吗?”
“还是说我手中的木剑只是徒有其形,并非真剑?”
拿着木剑。
对着夜空胡乱划拉。
残剑老人摇摇头。
“这小子真是倔强”。
“看来十之八九是将剑气想的太厉害了,反而思考错误了方向”。
“现在给他讲,未必听得进去”。
“明日清晨再说吧”。
项阳忽然扔掉木剑。
脱掉衣服。
一个猛子扎入水里。
残剑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满意点点头。
“不错”。
“虽然不晓得何为正确的方向”。
“也至少感觉的到自己思考错了”。
“用湖水来冷静思绪”。
放下了心。
闭上眼沉息。
…………
清晨。
项阳赤身,四肢摊开,静静漂浮在湖面上。
体内仙种颤抖。
吸引了十缕紫气注入项阳的身体。
仙种生长的第二片紫色叶片上,悄然蔓延出金色纹路,凝聚成一枚金色符文飞入项阳的脑海中。
项阳眼神微眯。
“大日不灭剑意?”
“可我连剑气是啥都没搞懂哎?”
残剑老人可不弱。
感受到周遭天地的变化,猛地睁开了眼睛。
瞬息来到了湖边。
明明是清晨。
天上的太阳却比正午还要毒辣。
肉眼可见的降下缕缕金色阳光注入项阳的身体,整个湖面因为高温在冒着气泡,开始沸腾。
死鱼死虾一片片的漂浮起来。
又被项阳周身的能量激荡漂去了湖边。
残剑老人:
“这……”
白云兽也站在湖边。
正享受着周遭天地灵力的汇聚和冲刷。
在项阳的脑海中。
一道身影睥睨世间,手持一柄金轮长剑,长剑上散发着无比炽热的金色光芒,光芒汇聚成一颗金色光球悬浮在身影背后。
那身影就是一颗小型太阳,灼烧炙烤着周围的一切。
大日不灭,焚山煮海,烧尽世间一切!
残剑老人脸色泛红。
被炽热的气浪击退。
残剑老人想喊醒项阳。
又不确定项阳是走火入魔了还是陷入某种顿悟。
无论哪种。
骤然惊醒都是不对的。
可总不能啥事不干吧?
白云兽已经溜得老远,它可不想变成一只烤白云兽。
一直放在木屋中的惊霞剑。
收到气机的召唤。
飞入那浓郁的金色光芒中,被项阳稳稳握在手心。
项阳冲天而起。
越来越高。
凌空在上千米的高空中。
双手握惊霞剑竖立胸前,背后的金色光芒凝聚成一颗小型太阳。
脑海中的身影和项阳的身影一点点重合。
睁开一双金色琉璃的眼睛。
周遭天地。
无根之火凭空燃烧。
残剑老人只得远遁,瞭望那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色太阳。
一双老眼目眶剧烈。
“这……这是剑意!”
“是赤阳剑意?”
“不!这蕴含的能量根本不是赤阳剑意可以比拟的,两者犹如天地鸿沟,不可逾越!”
“这小子……不懂剑气却凝聚了这般剑意?”
“是这小子不对劲?”
“还是我不对劲啊?”
余光看见躲得比自己还远的白云兽。
残剑老人自然晓得。
这只白云兽就是祁红瑜的那只白云兽。
神情又莫名耐人寻味起来。
“百年不下山,识人能力还不如一个女娃子”。
“体宗这次可真的是押到重宝了”。
残剑老人又忽然的欣慰笑了。
虽然只有短短两日的师徒世间。
甚至。
残剑老人没有教给项阳什么?反而引得项阳走了不少弯路。
但不可否认。
短短两日,两人之间的情谊不输于两年,二十年的相处。
残剑老人也许有些后悔。
不该整这一遭。
应该让项阳去剑宗的。
却也不后悔。
剑宗怕是根本教不了项阳什么。
不该得到的东西,咋们剑宗也不伸手去拿。
想通了。
走向白云兽。
拍拍白云兽的脑袋,算是和白云兽到了个别。
飞空离去。
消失在群山密林之间。